可剛收拾好準備出門回家,一個身影便急匆匆的從遠處跑了過來。
崔清漪定睛一瞧,是今日進來詢問的那個二十來歲的婦人。
陳迎春揣著十兩銀,心里又是焦急又是興奮。
這是她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做這樣大膽的決定,懷里揣著自己從十八歲成婚到現在攢下的十兩銀,她心里像是燃著一把火,她要學刺繡,不管其他人怎么說她一定要去崔氏女學。
看到人來,崔清漪示意蒟蒻停下動作等一等。
比起還有母親庇護的小姑娘,這樣已經成婚還可能已經生子的姑娘能跨出這一步更讓人動容。
呼~
看到女學的大門還沒關,陳迎春停下腳步深深呼了口氣,而后伸手理了理身前的衣擺。
面對著女學的匾額,陳迎春神色鄭重。
“崔先生,我來報名。”
……
陳迎春成了崔氏女學最大的學生,被分到了甲班。
七個小姑娘外加一個陳迎春分成了三個班。
齊圓和李苗都在甲班,剩余的都分到了丙班。
七八歲的女孩子才剛剛開始拿針線,還得慢慢教,分班太靠前容易拖慢齊圓她們的進度。
等著將開課前的硬件準備全部完成,崔清漪又帶著蒟蒻開始擬訂女學的規章制度和課業內容。
蒟蒻聽的認真,時不時在本子上記錄下來。
她雖然已經有了教學生的經驗,但這是女學啊,突然要面對這么多學生,蒟蒻想想都覺得有些膽突,好在還有姑娘在。
看著崔清漪好像壓根不用思考腦子里就能有條條框框蹦出來,蒟蒻佩服的眼睛放光。
嗚嗚嗚~她家姑娘可真厲害,怎么什么都懂呢。
崔~巨人肩膀~清漪……
現在學生不多,加上甲班的齊圓和李苗都是正兒八經拜了蒟蒻做師傅的,所以兩個班都由蒟蒻負責授課。
若是可以崔清漪也不打算自己去教,她琢磨著女學里若是只教刺繡難免有些單調,或許她可以琢磨著給女學里添上點別的東西。
當然這都是后話。
等忙完這些事,趁著時間還早崔清漪和蒟蒻泡了壺茶坐在女學院中的石桌前聊天。
蒟蒻看著經過仔細布置,認真打掃變得寬敞明亮的屋子,感慨到:
“姑娘,明明才過了不到一年,我怎么覺著跟活了好幾年一樣。”
不說蒟蒻,崔清漪也有這種感覺。
“如今再不用每日困在方寸庭院,睜著眼睛盼天黑,日子自然就快了。”
蒟蒻認同的點了點頭,好像確實是這樣,自打來了東平縣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她做的很開心很快樂,所以從沒覺得日子難挨。
也只有過了這樣的日子,她才驚覺以前她和姑娘真是那籠中鳥。
崔清漪指著院子一角:“等閑了在那處砌些磚頭,我們在里面種點花草,學生們下課了也能看看漂亮景色,緩緩眼睛。
改日將旺財也帶過來,讓它認認門。”
蒟蒻剛想說種些什么花草,聽到旺財的名字就控制不住的嘟了嘟嘴。
“那饞狗膽小的要死,我看它也就是窩里橫。”
聽她這話,崔清漪直接笑出了眼淚。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這一人一狗天天互相使心眼兒。
剛開始蒟蒻看旺財和崔清漪互動很是眼熱,自己準備了不少大骨頭準備收買這條雙標狗。
可這狗子心眼多的很,從蒟蒻手里騙吃騙喝,到了該它配合的時候就夾著尾巴跑遠遠的。
氣的蒟蒻拎著棍子想要好好教育教育它,做狗不能這么言而無信。
后來還是崔清漪發現,旺財好像每次都故意逗蒟蒻玩,蒟蒻追它就跑,不追它還故意晃著尾巴跑去人家面前挑釁,給蒟蒻氣個半死。
這么明顯蒟蒻慢慢也回過味兒來了,但大抵是被狗子戲耍有些丟人,蒟蒻開始不遺余力的在崔清漪面前詆毀大黑狗。
一人一狗在崔清漪看來都幼稚的可怕。
“它膽子可不小,就是太聰明了。”崔清漪尋思著弄條繩子做個牽引繩慢慢帶著旺財出門。
旺財聽話戰斗力還強,而且這半年骨架又長開了些看著很唬人。這么好的保鏢苗子就扔在家里豈不是太浪費了。
聽到崔清漪為大黑狗說話,蒟蒻心里瞬間吃味,她再也不是姑娘最喜歡的了,可惡的大胖狗晚上必須沒收它的大骨頭。
兩人喝完了一壺茶水,又吃了些點心就準備收拾回家了。
一身便裝的周硯修就在這個時間進了崔氏女學的大門。
女學女學,日常來往的自然多是女子,身材高大的周硯修一進門雙方都愣了愣。
蒟蒻走上前招呼:“您可是要為家中姑娘報名的?我們崔氏女學現在只有刺繡的課業。”
因為崔清漪提過今后可能會再加些別的課程,蒟蒻在給上門來問的人借介紹時就加上這么一句,為以后的招生鋪路。
周硯修沒想到在東平縣開辦女學的竟然是如此年輕的兩個姑娘,他有些后悔自己來的太冒失。
但來都來了。
“不是報名,就是想問問你們為什么會想著開辦女學?”
這話說的有些生硬,蒟蒻嘴角的笑一頓,心中暗道糟糕這人怕是來砸場子的。
崔清漪從廳房出來就聽見這一句,她眉頭輕蹙,朗聲道:“公子為何有此一問,東平縣治安清明,周縣令體恤百姓。凡是律法之內,人人皆可自由,縣衙都不管的事公子為何要問。”
周硯修~
這女子好生厲害,他明明只說了一句。
不過想到這女子剛剛還提到他,結果他人就站在這里對方卻不認識。
這女子多半不是東平縣本地人,而且崔這個姓,讓周硯修想起了另外一個姓崔的人,還有對方那張巧舌如簧的嘴。
難不成姓崔的人都這么厲害。
看這人又是半天不出聲。還神色恍惚疑似魂游天外?
崔清漪腦子里突然就想起前世看到的一些社會新聞。
她有些緊張,雖然女學在縣衙后面,但就連前世都沒有絕對的安全,更何況現在。
好在周硯修在崔清漪想出什么反抗的法子前及時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