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冷汗直冒。
方成知道他所在朝廷是大夏朝廷,具體歷史不清楚。在他看百姓生活,應(yīng)該在明代之后。或者有沒有明代還兩說。
大夏朝廷已經(jīng)傳承五帝。中原近百年沒有戰(zhàn)亂,自然重文輕武。
但大夏勛貴就是勛貴,要殺自己。也是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方成立即翻看書信。
對著篝火,很快就看完了書信。
來人叫賀重安。是武寧侯在外面的私生子。十七年前,武寧侯履任廣州。在任上,瞧上一位花魁,養(yǎng)在府上幾個月。回京的時候,不敢?guī)砭煛ER行的時候,給了一些銀錢打發(fā)了。
卻不想花魁珠胎暗結(jié)。
這花魁并非尋常花魁,乃是文官之女。父母因罪入獄。她流落到煙花之地。她在武寧侯離開后,借了武寧侯的面子,在廣東獨立門戶。不想依附武寧侯。獨自養(yǎng)兒子。
卻不想天意弄人。女子上半年去世了,見兒子也不是成器的。難以獨立支撐門戶,只能變賣家產(chǎn)讓兒子來北京尋父了。
女子為了取信于武寧侯府。將武寧侯的信物,來往書信等等所有東西都帶來了。
只是書信上說,此人最少帶了百余兩銀子,這路費足夠用,怎么落到如此下場,就不知道了。
方成沉思片刻,口干舌燥。或許新穿衣服太熱了。方成忍不住扯開領(lǐng)口,任寒風(fēng)吹進來,讓自己冷靜一下。
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冒名頂替的機會。
方成清楚其中風(fēng)險。廣州那邊很多事情,他現(xiàn)在根本沒有能力收尾。將來或許也沒有,一個人生活十幾年的軌跡。哪里有那么容易抹除。
但方成更清楚自己處境。如果不做改變,這個冬天就過不去。
如果真作奸犯科,并不比冒名頂替安全。
殺人者,人亦殺之。混黑道,生死太正常了。
方成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
好一陣子,方成下定決心:
冒充賀重安,去武寧侯府。
雖然有種種危險,但也不是沒有機會。
賀重安十幾年沒有與武寧侯府聯(lián)系了,自己現(xiàn)在與賀重安,看上去年歲相仿。又有信物。只要能取信于人,縱然侯府想查清楚,這年頭通訊水平,也在一兩年之后了。
賀重安相信,自己只是欠缺一個機會而已。只要有了機會,在這個時代,一兩年時間,足以做很多事情了。
賀重安之所以困頓于此,并非沒有能力。而是沒有身份。
方成有了侯府子弟的身份就不一樣了。有了這個身份,方成相信,自己一定能成就一番事業(yè)。那時候,假冒的事情就不重要了。
這破廟里的日子。方成一天,不,一個時辰,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
方成將最后一條魚給烤,將所有書信上的內(nèi)容都背下來。
將自己原來的衣服給賀重安穿上,然后將賀重安尸體扔到干草堆上,將所有柴火堆上去,一把火燒了。
熊熊大火燒透了破廟。也燒掉了方成的退路。
想來有人發(fā)現(xiàn)這具焦尸,也只會覺得當初在破廟的乞丐被燒死了。
而現(xiàn)在活下來的,只有賀重安。
“而,我就是賀重安。”方成在心中反復(fù)念叨。要想騙過別人,先要騙過自己。
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下起了雪。
方成,不,賀重安深深最后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冒著風(fēng)雪,大踏步向北京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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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寧侯府占地面積極大。
正門外更有石獅子,三扇紅色大門。上釘銅釘。
只是光澤有些黯然了。
方成,不,賀重安已經(jīng)換了一件衣服。
有了武寧侯府令牌,很多事情都很好辦了。
方成先在城外買一件衣服,將自己打扮得像回事。深吸一口氣。敲響了大門。
“當,當,當。”門環(huán)與大門發(fā)出沉悶的聲音。
“來了。”一個響亮的聲音傳來。
側(cè)門吱吱呀呀地開了。
“你是。”
“江南賀重安前來尋親。”賀重安將玉佩遞了上去。
門房接過玉佩,大吃一驚,暗道:“是侯爺?shù)挠衽濉!?/p>
“請進。”
門房將賀重安引進來,安置耳房。令人趕緊去稟報后院。
耳房有厚重的棉門簾隔絕寒氣,里面更有火盆。談不上多暖和。卻比破廟強了不知道多少倍,坐在這樣的房子里。賀重安才覺得自己好像活著。
片刻之后,有人傳話。
“小姐要見他。”
立即有人將賀重安引進后院。他沿著風(fēng)雨連廊,走過兩道院子。這才來到一處院子里。
有一個丫鬟掀開門簾,引賀重安進來。帶賀重安過來的仆役,只能站在廊下伺候了。
賀重安一進門,就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很是文氣。一雙眼睛好事湖水無波,似乎什么事情都瞞不過她。
丫鬟說道:“這是大小姐。”
他心中明白,最重要的考驗來了。
立即行禮說道:“拜見大姐。”
“慢來。”小姐淡然品茶,說道:“這姐姐將來再叫不遲,現(xiàn)在首先要搞清楚。你到底是不是我家的人。”
賀重安解開包裹,將匣子拿出來。雙手奉上。“母親遺物,還請姐姐明鑒。”
小姐打開匣子,立即抽出一封武寧侯的書信,打開一看。的確是父親的字。再看信的內(nèi)容。已經(jīng)信了三分。
心中暗暗腹誹:“父親,你幸好沒有在家。否則的話,娘不打死你才怪。”
隨即好像嘮家常一般,說道:“你從廣州來,廣州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嗎?”
賀重安說道:“廣州本地人什么都吃。想來姐姐不想聽。”
“說來聽聽。”
“比如蟬蛹,田鼠,還有蟲子。具體做法-----”
“別說了。”小姐皺眉,說道:“你不要騙我,廣州人還吃蟲子?”
賀重安說道:“豈敢騙姐姐,不信姐姐可以問人。”
小姐皺眉,立即派人請來一個嬤嬤。詢問此事。
嬤嬤說道:“老奴在廣州的時候,也聽過這些吃法。只是沒有見過。不過廣州的蚊蟲的確比北京大太多了。前番侯爺從征南海,家中有很多人死在這上面了。”
隨即當著嬤嬤的面,問起廣州風(fēng)俗。
賀重安入城之后,并沒有直接來侯府,而是先找一個書鋪,看了幾頁書,大抵知道這是一個時代。
明亡之后,群雄逐鹿。夏太祖起兵江南。平李闖,驅(qū)逐滿清。最后坐擁天下。
是以他用明清的廣東風(fēng)俗回應(yīng)。
他是去過廣州。更是讀過相當多這方面的書。回答起來,毫無漏洞。
小姐不懂這些,只是目視嬤嬤。
嬤嬤沉吟片刻。在小姐耳邊耳語說道:“小姐,他說的一些東西,我確定是對的。但有些東西,我卻沒有聽過。不好說對錯。畢竟我離開廣州也好些年了。”
小姐點點頭。
小姐信了大半,最后還有一絲懷疑,說道:“你的名字是誰取的?”
賀重安說道:“母親起的。”
“你為什么叫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