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凱把馬彼得的相關信息給到秦勉和陸誠。
秦勉抱著胳膊,沉穩地看著里面的馬彼得,問唐凱:“抓人的時候,有監控嗎?”
“夜總會那一片的監控‘正好’壞了。包廂里沒其他人,就他一個。他說他是來自個兒唱歌發泄的,沒約人。”
唐凱也是無語,抓人的當時,點偏偏就那么背!
“那瓶東西上的指紋倒是他的,可他就咬死了是撿的,拿他沒辦法!零口供,光憑這個,治不了他重罪,更別提揪出后面的人了。”
唐凱嘆了口氣,看向秦勉,“秦隊,知道你辦法多,這才把你搬來。這家伙心理素質好得很,能言善辯,常規路子根本撬不開他的嘴?!?/p>
秦勉點了點頭,目光銳利地掃過馬彼得每一個細微的表情和動作。
“確實是個硬茬子?!?/p>
他側過頭,對身邊的陸誠道,“這種嫌疑人,警惕性高,有一套成熟的對警方話術體系。初期會表現出配合,甚至故作輕松,實則是在試探摸底,構筑防線。對付他們,不能急于求成,要找到他邏輯里的縫隙,或者等他放松警惕,自己露出破綻。”
秦勉根據自己的經驗,誠心教他。
唐凱對陸誠道:“好好跟你隊長學,他老丈人以前是干預審的,他學到了精髓?!?/p>
陸誠神色平靜,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秦勉又給陸誠補充了幾句審訊的要點和心理技巧,小灶開得足足的。
然后才對唐凱說:“我進去試試。”
唐凱立刻對麥克風說:“老張,小李,先出來一下。”
秦勉整理了一下衣領,推門走了進去。
審訊室內的氣氛隨著秦勉的進入陡然一變。
馬彼得收斂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坐正了些,眼神里多了幾分審慎。
顯然,他能感覺到這個新進來的警察氣場不同。
秦勉的經驗老道,問話不急不緩,層層推進,從馬彼得的個人情況、社會關系問到當晚的每一個細節。
他試圖抓住馬彼得話里的矛盾,施加心理壓力。
但馬彼得確實難纏。
他的回答就像打磨過的鵝卵石,圓滑得找不到明顯的棱角。
難怪唐凱他們沒辦法,這個馬彼得嘴皮子六得跟溜溜球一樣,說話很有邏輯。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這馬彼得應該是學習過辯論這方面的東西。
被追問得緊了,他就兩手一攤,一臉無辜:
“警官,我真的就是去唱個歌,撿了個瓶子。我知道錯了,我不該貪小便宜,我認罰,拘留還是罰款,您說了算。可您非要我說這東西是我拿來賣的,或者我認識什么制毒的,這……這不是冤枉好人嗎?總不能因為我長得像壞人,就什么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吧?”
他甚至還反過來“教育”起警察:
“警官,辦案要講證據的,對吧?不能搞有罪推定??!”
單向玻璃后,唐凱的皺著眉。
幾個旁觀的緝毒警員也低聲議論起來。
“這孫子,太難搞了?!?/p>
“秦隊不會都拿他沒辦法吧?”
“看他那得意樣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秦勉的攻勢雖然凌厲,但馬彼得的防線依舊堅固。
秦勉嘗試了多種策略,甚至暗示掌握更多證據,馬彼得也只是稍微緊張一下,隨即又恢復那套說辭,咬定青山不放松。
秦勉最終停了下來,他知道再問下去也是徒勞。
他拉開椅子,走了出去。
走出審訊室,秦勉對唐凱搖了搖頭:
“嘴太硬,心理素質極好。短時間內很難突破。需要更多外圍證據。”
唐凱有點失望,也有點生氣:“媽的!這馬彼得真麻痹的!”
就在這時,一個清晰平靜的聲音響起:“秦隊,唐隊,我想去試試。”
所有人都一愣,目光齊刷刷地投向陸誠。
眾所周知,“特能抓”基本上沒讓人失望過。
這次秦勉帶他過來,是讓他來學習積累經驗的。
不過,這家伙好像有很多次都是這樣。
讓他去巡邏,他直接搗賊窩!
讓他去學習,他直接抓主犯!
主打一個“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陸誠,你審訊過犯人嗎?”唐凱問。
“沒有。”陸誠搖了搖頭。
“那你就敢進去審?”
“有什么不敢的?!?/p>
“行!反正也沒什么辦法!”
唐凱見陸誠這么自信,不讓他進去試試,都不好意思了。
其他緝毒警都來了精神,好奇陸誠會有什么樣的表現。
審訊不是兒戲,因為陸誠的戰績可查,所以大家都選擇相信陸誠。
他應該是有點東西的,否則,也不可能主動請纓。
秦勉也是好奇看著陸誠,這小子,難道說……又有驚喜不成?
陸誠掃視了一圈,見大家看向自己的眼神,期待值都快拉滿了,他便道:
“你們別把寶押我身上,不一定能成的。我是有些想法,從其他的角度嘗試,不成的話,就當積累實戰經驗。”
唐凱拍了一下陸誠的肩膀:“你想多了,我們只是好奇你們年輕警員的方式方法?!?/p>
陸誠“哦”了一聲,然后徑直走向審訊室門口。
而這個時候,看審訊的警員圍得比剛才秦勉進審訊室時,還要多。
審訊室的門再次打開。
馬彼得正低著頭,用手指無聊地敲著桌面,聽到動靜,抬起頭。
看到進來的是個極其年輕的警察,他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彎起,那是一種看到新鮮獵物般的、帶著輕蔑的笑意。
他身體重新放松地靠回椅背,甚至把那只翹起的二郎腿又抖了起來。
“喲,警隊沒人了?換這么個小帥哥來?怎么,是要給我做思想工作還是普法教育?”馬彼得的語氣充滿了調侃。
陸誠仿佛沒聽到馬彼得的嘲諷。
他平靜地走到審訊桌后,坐下。
他沒有立刻說話,而是先將手里的筆錄本輕輕放在桌上,調整了一下角度,使其與桌沿平行。
然后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馬彼得。
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攻擊性,也沒有新手的怯懦,就是一種純粹的、深不見底的平靜。
馬彼得被他看得稍微有點不自在,抖動的腿停了下來,但臉上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警官,看什么呢?我臉上有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