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師伸過頭去看了。
說自己是舞蹈演員的女生也湊過去看了。
簡知不知道蔣仕凡為什么會有自己結婚的視頻,她的婚禮,沒有公開,也不盛大,她自己甚至沒有在任何社交媒體發過。
但那確實是她結婚的視頻,原來,婚禮上的她也曾笑得如此燦爛,那時候,她是真的愛他,也是真的,想和他好好走完這一生……
只是,真的好像已經過去太久太久了……
久到她都忘了自己曾這樣明媚地笑過……
此時再回看,她也才發現,原來溫廷彥婚禮上的表情竟然如此絕望,好像從此刻起,他的人生步入完結一樣……
溫廷彥,你何必啊……
所有人都看著溫廷彥和駱雨程。
視頻在此,再無可辯駁,駱雨程已經哭成了淚人。
此時的溫廷彥,卻表現出無比的擔當,下意識就將駱雨程擋在了身后,“吳先生,趙老師,各位朋友,對不起,讓大家看笑話了,是我的問題,我的錯,不敢請吳先生和趙老師原諒,我這就帶著人離開,影響大家宴會的心情,很抱歉。”
說完便看著簡知,眼神莫名。
簡知卻只覺得心里酸得厲害。
原來,他也是懂得在外面維護人的,原來,他護起短來是這個樣子……
趙老師為人最是清正,眼里進不得沙子那種,聽后立刻就說了,“溫先生好像搞錯了,我們跟你不熟,你不用跟我們說對不起,你要說對不起的人,是你的妻子。”
溫廷彥的目光本來就落在簡知身上。
“簡知。”他用很柔軟的聲音說,“走吧,跟我回家。”
簡知心酸得想笑,所以呢,他打算帶兩個人離開?
她搖搖頭,“不了,我是來參加趙老師的宴會的。”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以老師學生簡知的身份。”
而不是你溫廷彥的太太。
溫廷彥眼神緊緊一縮,點頭,“好。”
而后溫廷彥看向吳先生,“吳先生,很遺憾,以這種方式結束我們的合作,希望……”
他頓了頓,失笑,“應該也沒有什么下次合作的希望了,那……就此別過吧。”
他牽著駱雨程從所有人面前走過。
快到門口時,駱雨程忽然掙脫他的手返回來,在吳先生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吳先生,請你不要放棄和阿彥的合作,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自作主張,因為我們知道吳先生和趙老師伉儷情深,也知道你們最看重夫妻琴瑟和諧,而簡知她……”
駱雨程看了眼簡知,“簡知她不喜歡出來應酬,所以我一時沖動,自作主張在您誤會我的時候沒有解釋,我是想幫阿彥的,也是想促成你們的合作,阿彥他真的很優秀,您跟他合作不會……”
“程程!”溫廷彥返回來打斷了她的話,“不用說了,我們走吧。”
又是一個“我們”,溫廷彥真是永遠都和駱雨程站在一起啊……
駱雨程卻不甘心,雙眼緋紅看著溫廷彥,“阿彥,不要,都是我不好,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受到影響……”
“跟你沒有關系,走吧……”
兩人的深情表演,離譜到讓所有人震驚,趙老師終于反應過來,忍著脾氣下了逐客令,“要走就快走吧,別磨嘰了!”
駱雨程臉頓時緋紅,委屈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被溫廷彥牽著出去了。
趙老師狠狠瞪了一眼吳先生,好像今天這一出是他招來的一樣,然后問簡知,“這個項目,你是怎么想的?我們聽你的!”
“不用考慮我,老師,您和吳先生的決定完全不用考慮我。”簡知沖老師眨了眨眼,“老師,我是小飛燕啊,我會飛的。”
趙老師聽后松了一口氣,“這還差不多!我們之所以看了半天深情表演,主要是考慮到你,不想打了老鼠傷了玉瓶,既然你這么說,那我就放心了。”
其他人都和簡知以及溫廷彥不熟,不好參與進來,這會兒聽趙老師這么一說,氣氛也松懈下來。
“好了,我們繼續我們的。”趙老師笑著招呼大家。
簡知在趙老師這里度過了一個愉快的晚上,大家都很友善,彼此交換了聯系方式,尤其同是舞蹈生的女孩,溫暖又熱情,像個小太陽,名字就像她人一樣,叫尹霽晴。
回去的時候,是蔣仕凡送她回去的,并且堅持把她送到她家樓下。
站在她家樓下的梧桐樹下,蔣仕凡有些忐忑,“學姐。”
“嗯?”簡知微微一笑,“謝謝你送我到這里。”
蔣仕凡卻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今天沒有征得你同意,曝光了你的**,很冒犯了。”
但他當時真的很氣憤,為學姐鳴不平。
簡知搖搖頭,這算什么冒犯?真正冒犯她的人從來不覺得冒犯……
“沒什么,遲早的事。”和溫廷彥分開是遲早的事,如果不是溫廷彥一直不同意,他們已經離婚了。
蔣仕凡眼里這才重新燃起了光,“學姐,小飛燕,相信你一定會展翅高飛,哪怕被折斷了羽翼!”
她在大學的時候,外號就是小飛燕,因為她所有空翻和騰跳的動作又高又輕盈。
今晚一句又一句的小飛燕,讓她熱血沸騰,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日日在練功房揮汗如雨的日子。
“學姐……”蔣仕凡在和她道別以后,忽然又轉身,“腳傷了不丟人,腿上有疤也不丟人,丟人的是嘲笑你的人,他們才是丑惡的!善良的人只會為你歡呼!學姐拜拜!”
蔣仕凡喊完轉身就跑,月光下揮動的手臂仿佛在印證他那句話:善良的人在為你歡呼……
簡知站在原地,久久看著他遠去的方向,無法平靜。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她:她的殘缺不丟人,丟人的是嘲笑她的人……
因為,她從來不會把被嘲笑的痛苦告訴第二個人,連她最親最親的奶奶她都不愿意說,她怕奶奶傷心……
可是,蔣仕凡是怎么知道的?
“人已經走了,還舍不得回去嗎?”黑暗中,響起一個聲音。
她回頭,溫廷彥從暗處走了出來。
“難怪一次又一次跟我提離婚。”路燈下,溫廷彥不復方才在宴會廳里的風度翩翩,臉上疲態盡顯。
“你誤會了。”她也是才認識蔣仕凡。
“家里的花是他送的?”溫廷彥卻仿佛沒聽見她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