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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的女尸 博士

作者:一度愛上你 分類:其他 更新時間:2025-09-02 03:32:19 來源:香書小說

“相信我,博士。我會把一場災難,變成一次‘必要的犧牲’。我會讓他相信,你的魯莽,源于你的天才。而你,只需要扮演好一個角色——一個為追求真理而險些釀成大禍的、值得被原諒的英雄。”

施密特呆呆地看著她,看著她那雙在昏暗燈光下閃爍著智慧與魔性光芒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唯一的救贖。他徹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像個木偶一樣,重重地點了點頭。

蘇硯秋轉過身,背對著他,臉上所有的表情都瞬間褪去,只剩下一片冰封的冷漠。

毒蘋果已經獻上,祭品也已就位。明天,當太陽升起時,這座白色地獄里,即將上演第一場,由她親手導演的、魔鬼撕咬魔鬼的好戲。

黎明的光,是一把遲鈍的解剖刀,費力地剖開上海厚重的夜幕,卻無法真正觸及圣瑪利亞醫院三樓那片被人為隔絕的、永恒的白夜。

中央實驗室內,空氣凝滯如尸體旁的福爾馬林。昨夜那場“災難”的痕跡被刻意保留著——實驗臺上被腐蝕出的幾個猙獰黑洞,如同怪物的眼窩,無聲地凝視著天花板;那支裝有黑色粘稠液體的石英試管,被小心地封存在一個透明的隔離箱內,像一件被捕獲的、來自異次元的邪惡圣物。

漢斯·施密特博士一夜未眠。他那頭素來打理得一絲不茍的金發此刻凌亂不堪,藍色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像一只被暴雨淋透的驚弓之鳥,坐立不安地在實驗室里來回踱步。每當門口傳來一絲聲響,他都會像被電擊般猛地一顫。

相比之下,蘇硯秋則平靜得像風暴的中心。她坐在自己的工作臺前,正有條不紊地整理著一份偽造的、關于昨夜“實驗”的觀察日志。她的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清脆的沙沙聲,這聲音在施密特聽來,無異于絞刑架上繩索收緊的預兆。

“你……你為什么還能這么鎮定?”施密特終于忍不住,聲音嘶啞地質問,帶著一絲絕望的遷怒,“是你!是你把我拖下水的!”

蘇硯秋停下筆,緩緩抬起頭,那副金絲眼鏡后的目光清冷而銳利。“博士,恐慌是最低級的應激反應,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不是把你拖下水,我是給了你一個離開池塘、去見識大海的機會。只不過,我們遇上了風暴而已。”

她站起身,走到施密特面前,將那份剛剛寫好的日志遞給他。“記住,從現在起,你不是一個犯了錯的罪人,而是一個為了探尋真理而險些犧牲的先驅。這是你的劇本,背熟它。”

施密特顫抖著接過那幾頁紙,上面用德文寫滿了精準的術語和嚴謹的邏輯推導,將一場毀滅性的失敗,粉飾成了一次具有里程碑意義的“負向驗證實驗”。他看著蘇硯秋,這個東方女人此刻在他眼中,比試管里那攤黑色的怪物還要神秘,還要可怕。

上午八點三十分,實驗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埃文斯醫生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面無表情的護士長瑪麗。埃文斯顯然心情不錯,他一邊走,一邊還在哼著一段瓦格納的歌劇。然而,當他的目光掃過實驗臺上的那幾個黑洞和隔離箱里的黑色試管時,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隨即,一股火山爆發般的怒火,從他那雙藍色的眼睛里噴薄而出。

“這是什么?!是誰干的?!”他的咆哮聲在密閉的實驗室里回蕩,震得玻璃器皿嗡嗡作響。

施密特雙腿一軟,條件反射般地看向蘇硯秋,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埃文斯的目光立刻像兩把淬毒的匕首,釘在了施密特身上。“是你!漢斯!除了你這個自作聰明的蠢貨,還有誰敢動我的實驗室?!”他一個箭步沖上前,一把揪住施密特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摜在實驗臺上,隔離箱被撞得發出一聲巨響。

“說!你都干了些什么?!你毀了我的心血!你這個該死的、來自德國的屠夫!”埃文斯徹底失控了,唾沫星子噴了施密特一臉。

“我……我只是……”施密特嚇得魂飛魄散,幾乎要當場崩潰。

就在這時,蘇硯秋的聲音響了起來,平靜,清晰,卻帶著一種不容忽視的權威感。

“埃文斯醫生,放開他吧。如果您想追究責任,那么,我應該負主要責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緩步上前,從驚魂未定的施密特手中,拿過那份“劇本”,遞到暴怒的埃文斯面前。

“這是我們昨晚的實驗報告。”她說道,“是我,在分析‘普羅米修斯-3’的分子結構時,對那段被您定義為‘雜質’的C端肽鏈產生了疑問。我向施密特博士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或許,它才是激活蛋白結晶的關鍵。”

埃文斯一把搶過報告,飛快地瀏覽著,臉上的怒意漸漸被一種復雜的、難以置信的表情所取代。

蘇硯秋繼續說道,她的聲音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開始剖析整場“事故”:“施密特博士,以他嚴謹的科學精神和無畏的探索勇氣,接受了我的挑戰。我們都渴望能為您,為顧先生,創造出更穩定、更高效的血清。我們希望看到的,是一顆完美的鉆石,而不是脆弱的冰花。”

她的這番話,巧妙地將他們的“私自行動”定義為一種“為了集體利益”的探索,瞬間占據了道德的制高點。

“但我們錯了。”蘇硯秋的語氣一轉,帶上了一絲沉痛與后怕,“我們嚴重低估了C端肽鏈的活性和危險性。它不是鑰匙,它是一枚不穩定的雷管。當它與過量的主劑結合時,產生的不是結晶,而是這種具有強腐蝕性和細胞分解能力的……‘反物質’。”

她創造了一個新名詞,一個聽起來足夠震撼、足夠科學,也足夠危險的新名詞。

“醫生,請您想象一下。”蘇硯秋的目光變得無比嚴肅,她直視著埃文斯的眼睛,“如果我們沒有進行這次失敗的實驗,如果您在未來的某一天,為了追求更高的產量,也同樣想到了去利用這段肽鏈,將它直接用在了……用在了病人的身上。那么,我們今天看到的,就不是實驗臺上的幾個黑洞,而是一場無法挽回的、致命的醫療災難。”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了埃文斯燃燒的怒火上。他瞬間冷靜了下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冷汗。他想到了顧鶴年那張儒雅而狠戾的臉,想到了如果他唯一的兒子因為自己的實驗而死,自己會有怎樣的下場。

蘇硯秋看到他神情的變化,知道自己已經擊中了他的要害。她走上前,拿起隔離箱里的那支黑色試管,對著光,用一種近乎詠嘆的、學者的口吻說道:

“所以,醫生,這并非一次單純的失敗。這是一次獻祭。施密特博士用他的魯莽,我用我的淺薄,我們共同為您獻上了一份無比珍貴的祭品。這份祭品告訴我們,我們腳下,埋著一顆足以毀滅一切的地雷。而現在,我們知道了它的位置。我們規避了天大的風險。”

她轉過頭,看向已經完全呆住的施密特,眼神里充滿了“鼓勵”與“贊許”。“施密特博士的勇氣,或許值得商榷。但他的動機,以及這次‘失敗’所帶來的價值,我認為,功大于過。”

整個實驗室,死一般的寂靜。

護士長瑪麗看著蘇硯秋,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她從未見過有人能用語言,將一場黑白顛倒的災難,描繪成一曲悲壯的英雄贊歌。

埃文斯松開了揪著施密特衣領的手,他后退了兩步,靠在實驗臺上,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憤怒、后怕、慶幸、以及對蘇硯秋那深不可測的智慧的驚懼,在他心中交織成一團亂麻。

他知道,這個東方女人說得對。從結果來看,他們確實為他避免了一場潛在的、足以讓他萬劫不復的災難。他無法再用“私自實驗”的罪名來懲罰他們,否則,就等于是否定了這次“發現”的巨大價值,也顯得他這個領導者心胸狹隘,無法容忍下屬的“探索精神”。

良久,他終于開口,聲音沙啞而疲憊。

“漢斯·施密特。”

“在……在,醫生。”施密特像個等待宣判的囚犯,渾身一顫。

“從今天起,你被禁止接觸任何核心藥劑的調配工作。”埃文斯冷冷地說道,“你的任務,就是負責清洗所有的實驗器皿,以及處理醫療廢料。直到我認可你的‘嚴謹’,恢復到可以信任的水平為止。”

這是一個羞辱性的懲罰。他剝奪了施密特作為一名科學家的尊嚴,將他貶為了一個清潔工。

施密特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但他不敢有任何反駁,只能屈辱地低下頭:“是,醫生。”

接著,埃文斯的目光轉向了蘇硯秋。那目光極其復雜,像是在審視一件價值連城、卻又可能隨時會爆炸的藝術品。

“蘇安博士。”

“我在。”

“你……很好。”埃文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你的敏銳和邏輯,再次拯救了我們。從今天起,‘普羅米修斯-3’項目的所有安全評估和風險規避工作,由你全權負責。我需要你為我制定一套全新的、絕對安全的SOP(標準作業程序)。我給你最高的權限,但我也警告你,下不為例。我的實驗室,不需要第二個‘先驅’。”

他加重了“先驅”兩個字,那既是認可,更是警告。

“遵命,醫生。”蘇硯秋微微頷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得意。

一場足以讓兩人被掃地出門、甚至人間蒸發的風暴,就這樣被她用三寸不爛之舌,化解于無形。不僅如此,她還成功地在埃文斯和施密特之間,劈開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鴻溝,并將自己,推上了一個更加核心、更加關鍵的位置。

當埃文斯帶著一身疲憊離開后,施密特像一具被抽走了脊骨的軟體動物,癱軟地靠在墻上。他看著蘇硯秋,眼神里再也沒有了嫉妒和敵意,只剩下一種近乎迷信的、對神魔的敬畏。

“你……你救了我。”他喃喃道。

“我救的是‘我們’,博士。”蘇硯秋走到他面前,將那份報告輕輕放在他手中,“記住,從今天起,你是我的人。我會讓你有朝一日,重新回到這張實驗臺前。但前提是,你要絕對忠誠。”

她沒有再多說一個字,轉身離開了實驗室。她知道,施密特這顆棋子,已經徹底被她握在了掌心。

下午四點,蘇硯秋走出圣瑪利亞醫院的大門。陽光刺得她眼睛有些發痛。她坐進自己的車里,沒有立刻去咖啡館,而是撥通了陸景淵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

“成功了?”陸景淵的聲音沉穩,卻難掩一絲關切。

“嗯。”蘇硯秋應了一聲,她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與魔鬼共舞,消耗的心力,遠比體力要大得多。“裂痕已經出現,很快,就會變成峽谷。你那邊呢?”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隨即傳來陸景淵凝重的聲音:“我找到白浩然了,在仁濟醫院的頂樓加護病房。我去的時候,他剛剛……咽氣。”

蘇硯秋握著電話的手,猛地收緊。

“醫院說,是并發癥引起的呼吸衰竭。”陸景淵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壓抑的憤怒,“但我覺得沒那么簡單。他死得太巧了,就在白曼麗的資金鏈斷掉之后。我懷疑……”

“是顧鶴年。”蘇硯秋替他說出了那個名字,她的聲音冷得像冰,“他停了藥。他用這種方式,來懲罰白曼麗的‘背叛’。他不僅殺了姐姐,也間接殺死了弟弟。”

“是的。”陸景淵深吸一口氣,“硯秋,我見到那個男孩了。他到死,手里都緊緊攥著一張他和白曼麗的合影,照片背后,用鉛筆寫著兩個字——‘回家’。”

回家……

蘇硯秋閉上了眼睛,白曼麗那張美麗而哀傷的臉,和姜云舒那雙絕望的眼睛,在她腦海中交替浮現。她們都想回家,卻都死在了回家的路上。

“陸景淵,”她重新睜開眼,那雙眼眸里,所有的疲憊都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燃著復仇烈焰的、無邊無際的寒冰,“幫我做一件事。用最快的速度,把白浩然的死訊,以及他是因為顧鶴年停藥而死的消息,想辦法,透露給一個人。”

“誰?”

“漢斯·施密特。”蘇硯秋的聲音,如同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審判之音,“我要讓他知道,他效忠的,究竟是怎樣一個毫無人性的魔鬼。我要在他的心里,也埋下一顆地雷。一顆,由良知和恐懼構成的地雷。”

漢斯·施密特博士感覺自己正在被活活火化。

不是被那臺位于圣瑪利亞醫院地下二層、終日轟鳴的巨大焚燒爐,而是被一種無形的、名為“羞辱”的烈焰。爐口噴吐出的灼熱氣浪扭曲了空氣,也扭曲了他那張曾經寫滿驕傲的臉。他穿著一身沾滿污漬的灰色工作服,戴著厚重的石棉手套,正費力地將一袋袋標識著“生物危害”的醫療廢料,投入那張貪婪的、仿佛地獄入口般的爐口。

這里是醫院的最底層,一個被遺忘的角落。頭頂是盤根錯節的管道,不斷滴下冷凝水,與爐火的熱氣交織,形成一片粘稠而濕熱的霧氣。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組織和塑料燃燒后的混合氣味,令人作嘔。這就是他,海德堡大學的天才,如今的工作場所。

他成了埃文斯的清潔工,一個處理垃圾的下等人。每當他將一袋廢料扔進火里,他都感覺自己的一部分靈魂也被一同焚化了。他恨埃文斯,更恨那個將他推入深淵、卻又將他撈起,讓他從此欠下巨債的東方女人——蘇安。

就在他機械地重復著動作,任由汗水浸透衣背時,兩個穿著同樣灰色工服的華人工人,推著一輛裝滿白色床單的推車,從他身邊經過,停在不遠處的污水處理池旁。他們點上煙,開始用一種懶洋洋的、帶著濃重滬語口音的語調閑聊起來。

“聽說了伐?仁濟醫院頂樓那個小鬼,昨天夜里沒了。”其中一個瘦高個說道,吐出一口濃煙。

“哪個小鬼?阿拉這里天天死人,不稀奇。”另一個矮胖子不以為然。

“就是那個有名的歌女白曼麗的弟弟呀!儂曉得伐?百樂門的頭牌!前陣子被人一槍打死那個。”瘦高個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神秘,“聽講伊拉姐弟倆可憐哦,就靠姐姐唱歌的錢,給弟弟吊著命。現在姐姐一死,那邊的‘大人物’不肯再付醫藥費,藥一停,人就沒了。十八歲,作孽哦。”

施密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白曼麗……這個名字他聽埃文斯提過,是一個“不合格的樣本推薦人”。

“啥大人物嘎黑心?”矮胖子好奇地問。

“還能有誰?阿拉醫院這位爺的東家呀!”瘦高個朝樓上努了努嘴,聲音壓得更低了,“姓顧的,顧鶴年!聽講那個白曼麗,曉得了伊一些不該曉得的事情,想拿弟弟的命來要挾伊,結果呢?顧老板火氣一上來,直接讓仁濟醫院把藥停了。一條人命,在伊看來,還不如伊手指頭上那只翡翠戒指值錢。”

“嘖嘖嘖,這些有錢人哦,心都是黑的。”

“所以講,阿拉這種小老百姓,千萬覅去惹這些人。伊拉要儂生,儂就生;要儂死,儂連哪能死的都不曉得……”

兩個工人的閑聊聲漸漸遠去,他們推著車,消失在地下室迷宮般的走道深處。但他們的話,卻像一根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扎進了施密特的腦子里。

顧鶴年。

這個名字,他每天都能從埃文斯的口中聽到。那是他們的資助人,是他們所有研究的終極服務對象,是那位患有罕見血液病的、尊貴的顧公子的父親。在施密特的認知里,這位顧先生是一位為了拯救愛子而不惜一切代價的、偉大的父親。他們所做的一切,雖然手段殘酷,但目的,是為了延續一個高貴的生命。這讓他那份科學家的良知,得以在一種扭曲的“崇高感”中獲得些許安寧。

可現在,這份安寧被徹底擊碎了。

一個能因為“不聽話”,就輕描淡寫地停掉一個無辜男孩的救命藥,眼睜睜看著他死去的大人物……這根本不是什么偉大的父親,這是一個喜怒無常、視人命如草芥的暴君!

一股冰冷的、帶著油膩感的恐懼,從施密特的脊椎溝里緩緩升起,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他,漢斯·施密特,前天晚上,剛剛毀掉了這位暴君用來救兒子性命的、最珍貴的實驗成果之一。雖然蘇安用她那魔鬼般的口才暫時保住了他,但如果……如果哪天顧鶴年知道了真相呢?如果埃文斯為了推卸責任,把所有罪過都推到他身上呢?

白曼麗的下場,就是他的預演。他不是那個暴君的同胞,他只是一個可以隨時被替換、被犧牲的德國工具。到時候,他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尸體都留不下,就會被自己親手操作的這臺焚燒爐,燒成一捧無法辨認的灰燼。

“哐當!”

他手中的鐵鏟失手滑落,在水泥地上發出一聲刺耳的巨響。他整個人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和恐懼的冷汗混在一起,讓他感覺自己仿佛溺水了一般。

“施密特博士,看來這份工作,比做實驗要辛苦得多。”

一個平靜的女聲,如同鬼魅般在他身后響起。

施密特猛地回頭,看見蘇硯秋正站在不遠處的陰影里。她換下了白大褂,穿著一身利落的深色西裝套裙,與這骯臟污穢的環境格格不入。她手里提著一個密封的金屬盒,正是昨夜那場“災難”的遺骸。

“你……你怎么會在這里?”施密特的牙齒在打顫。

“埃文斯醫生讓我親自監督這份‘危險品’的銷毀過程,確保萬無一失。”蘇硯秋緩步走來,她的高跟鞋在潮濕的地面上,敲出規律而沉穩的、如同死神心跳般的節拍。她將金屬盒放在一旁,目光落在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上,“博士,你的臉色很難看。是這里的空氣太悶,還是……你聽到了什么不該聽到的東西?”

施密特渾身一震,他看著她,那雙眼睛仿佛能洞穿他所有的思想。在這個魔鬼般的女人面前,任何偽裝都是徒勞的。

“我……我聽到了……關于白曼麗弟弟的事……”他艱難地開口,聲音嘶啞。

“哦,那個可憐的男孩。”蘇硯秋的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悲憫,她輕嘆一聲,“我也聽說了。顧先生的手段,有時候確實……超出了常人的理解范圍。但這不正是我們這些為他服務的人,必須接受的現實嗎?”

“現實?!”施密特的情緒突然失控,他低吼道,“那是一個怪物!一個瘋子!我們是在為虎作倀!我們所有人,都只是他隨時可以丟棄的垃圾!”

“我很高興,你終于看清了這一點。”蘇硯秋的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但她的眼神,卻變得無比銳利,“所以,博士,你打算怎么辦?繼續在這里燒垃圾,然后戰戰兢兢地祈禱,祈禱那個怪物永遠不會想起你犯過的錯?還是說,你準備為自己的未來,找一份真正的‘保險’?”

“保險?”施密特茫然地看著她,像一個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沒錯,保險。”蘇硯秋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子彈,精準地射入他的腦海,“我們無法反抗他,至少現在不能。但我們可以擁有自保的籌碼。一份足以讓他投鼠忌器,不敢輕易動我們的籌碼。”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那臺轟鳴的焚燒爐,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光。

“博士,你不好奇嗎?從這個項目開始到現在,究竟有多少像姜云舒、像白曼麗那樣的女孩,被送進了這里,又被當成‘廢料’,從這臺焚燒爐里,化作一縷青煙?她們的名字,她們的來歷,她們被交易的價格……這一切,都被記錄在一份最機密的檔案里。那份檔案,由埃文斯親自保管,是顧鶴年最不希望被外人看到的東西。”

施密特的心臟狂跳起來。他明白了,他徹底明白了。

“你想……拿到那份名單?”

“不是我,是我們。”蘇硯秋糾正道,她再次將他拉入了“我們”的陣營,“那份名單,就是我們的保險。只要它在我們手里,無論是顧鶴年,還是埃文斯,想要對我們不利時,都得掂量一下后果。如果他們敢動我們,這份名單,就會出現在法租界公董局、出現在上海所有報社的辦公桌上。到那時,被焚化的,就將是他們自己。”

這個提議,充滿了致命的誘惑。它不再是為了什么崇高的正義,而是最原始、最直接的求生本能。蘇硯秋沒有勸他反抗,而是給了他一條活路,一條能讓他擺脫恐懼的、唯一的活路。

“可是……那份檔案,在埃文斯的辦公室里,在他的私人保險柜里。”施密特的聲音里充滿了絕望,“我們根本不可能拿到。”

“凡事都有可能,只要我們找到對的鑰匙。”蘇硯秋的嘴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微笑,“博士,你被貶到這里,看似是羞辱,但換個角度想,也給了你一個獨一無二的優勢。”

“優勢?”

“沒錯。”蘇硯秋的目光,落在了他身旁那輛裝滿床單的推車上,“你現在,是整個三樓唯一一個,可以推著這輛車,自由出入所有房間,包括埃文斯辦公室,而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的人。因為,你只是一個收垃圾的清潔工,不是嗎?”

施密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整個人如遭雷擊。

他終于明白了這個女人的全部計劃。她把他打入地獄,又在地獄里,為他指出了一條通往“生”的、最隱秘的道路。她不是在救他,她是在將他,徹底鍛造成一把屬于她自己的、最鋒利的兇器。

他看著蘇硯秋,這個女人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那笑容背后,是深不見底的智慧與謀算。他知道,從他點頭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就將與她徹底捆綁在一起,再也無法掙脫。

他沒有選擇。

良久,他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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