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說這話的時候,趴在她肩膀上的那副枯骨消失不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還是吳生也看到了。但這都不是重點,因為關(guān)鍵是,這老太認識我爺爺?還是知道我們是來興師問罪的,所以故意跟我們套近乎?
我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她如果真的認識我爺爺?shù)脑挘钱?dāng)初看我這張臉就知道我是我爺爺后人了,既如此,為什么還要對我下手?那就只能證明她根本就不認識我爺爺,現(xiàn)在這話,無非就是套近乎罷了。
應(yīng)該是她知道我們?nèi)齻€人都找上門來了,她一個人很難對付,所以干脆打感情牌,希望我們能放她一馬。
可當(dāng)初你丫的怎么沒想到要放我們一馬?
一想到當(dāng)初我差點被張哈子的‘飛刀’給弄死,我心里氣就不打一處來。對于她的這個問題,我自然也就沒有給出任何回應(yīng)。
倒是吳生在一旁接茬講,他爺爺五年前就已經(jīng)去世了。
吳生這話一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見那老太臉上褶皺的皮膚似乎不自覺的抽了抽。不止如此,我還看見她撐起身子的雙手,似乎也很吃力,竟是在微微顫抖著。
吳生的話說出口后,這臥室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只有客廳傳來奧特曼打小怪獸時戰(zhàn)斗的聲音,應(yīng)該是那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在看奧特曼。
這突如其來的沉默,讓我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向那老太發(fā)難,盡管這家伙之前想要置我于死地。
直到客廳里傳來奧特曼身上能量報警的聲音,吳生轉(zhuǎn)身把臥室的房門給關(guān)上時發(fā)出的聲音,才打破當(dāng)前這尷尬的沉默氛圍。
我從沉默中回過神來,問那老太,講,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對我下死手?
我說的咄咄逼人,一副你要是回答的不如我意,我分分鐘就讓張哈子滅了你的樣子。
那老太還沒說話,吳生就在一旁講,前輩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相距千里,她怎么可能對你施展匠術(shù)?
這個問題也是我和張哈子搞不清楚的地方,否則的話我們早就動手了,但就是擔(dān)心這里面是否存在那幾乎不可能的誤會。
我沒法回答吳生的問題,按理來說,那老太應(yīng)該會在這一點上做文章,然后一口咬定她沒有對我們出手。至于幕后黑手是誰,反正她不知道。
但我和張哈子都沒想到的是,那老太竟然自投羅網(wǎng)式的講,對一般人確實沒辦法,但如果是他的話,還是有可能的。
她這話一出,張哈子二話不說,就從身后抽出篾刀來----為了確保能順利救出吳聽寒,要把一切危險都扼殺在搖籃里。
吳生見狀,急忙往前踏出一步,用半個身子攔在張哈子的面前,然后對我們講,難道你們就不想知道她是怎么對你們出手的嗎?
我伸手搭在他肩膀上,講,她都已經(jīng)承認了,你覺得現(xiàn)在還講這些有意義邁?你別忘了,現(xiàn)在耽誤的時間,可都是你表姐拿命換來的!
我手上暗暗發(fā)力,以便真動起手來的時候,我可以暫時牽制住他,好讓張哈子能全心全意去對付那老太----若是以前,張哈子肯定不需要我這番助力,但現(xiàn)在的張哈子匠術(shù)全無,要對付世代單傳的黹匠,不容我和他矯情去搞什么以少勝多,只要能搞死那黹匠,就是勝利。
我原以為吳生會被我說動,卻沒想到張哈子反倒是先被他之前的那句話給說動了。
只聽見張哈子講,我也好奇她是啷個辦到滴,聽一哈也耽誤不了好多時間。
聽到這話,我側(cè)頭瞪大眼睛看著張哈子,臉上有些懵逼。我完全沒想到,在這么緊急的情況下,他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去聽那老太拖延時間的鬼話。
不過張哈子向來考慮問題比我周到,既然他都這么決定了,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只能收回了手,站在一旁,等著那老太的解釋。
那老太先是微笑著沖吳生點了點頭,然后看著我,講,你爺爺是怎么死的?以他的本事,想要再多活幾十年都沒問題。
我還沒放下對那老太的戒心,所以依舊閉口不言。
吳生再次充當(dāng)傳話筒,講,從他寫的書里來看,洛前輩是把自己給煉活尸死的。
煉活尸?
我聽見那老太聲音尖銳的重復(fù)了一遍,就連之前消失不見的枯骨又重新出現(xiàn),趴在她的肩頭。
我知道張哈子看不見,所以看了一眼吳生,發(fā)現(xiàn)他沖我點了點頭,意思應(yīng)該是他也看見了。
也就是說,這并不是我的幻覺。但我想不明白的是,在這匠人的身邊,為什么會有一具枯骨?難道是類似紙人婆婆養(yǎng)的陰雞那樣,這也是她養(yǎng)在身邊的一個東西?
我想了一會兒沒想明白,就發(fā)現(xiàn)那老太和那具枯骨一直在上下打量我,過了好一陣,那枯骨再次消失,只剩下老太對我講,難怪你明明有一身的書生意氣傍身,蘇婉還是會說你人不人鬼不鬼,原來如此。
蘇婉,應(yīng)該就是那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了,沒想到名字還挺好聽,嗯,就是脾氣暴躁了點。至于我身上為什么會有書生意氣,除了我在學(xué)校時天天泡圖書館看書外,更多的應(yīng)該就是源于我之前寫的那本書了。
倒是沒想到,當(dāng)初張哈子的一句無心之言,竟然讓我在身上聚起了書生意氣。
那老太接著講,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爺爺他竟然真的做到了,雖然代價有點大。
那是代價有點大嗎?在我看來,那根本就不值當(dāng)好不好,簡直是虧大發(fā)了!
老太并沒理會我的吐槽,而是嘆息一聲,然后講,小娃娃,如果我講我并不是想要對你動手,你信么?
我冷哼一聲,講,如果我講我信,你信么?
那老太笑著搖了搖頭,講,果然和你爺爺一模一樣,什么事都不會吃虧,哪怕是在言語上。
我心里暗想,放屁,我對一般人相當(dāng)客氣,僅僅只是針對那些想要弄死我的人,我才會火力全開,打不贏你,也要嘴遁遁死你們!
那老太見我沒回應(yīng),便繼續(xù)講,到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在千里之外就對一個陌生人施展匠術(shù)。如果這種情況都存在的話,你覺得這個世界會不會亂套?
我一開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張哈子低聲對我說了句,斬首行動。
聽到這四個字,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如果真的存在這種情況和匠術(shù)的話,那這個世界的確早已經(jīng)亂套了。
試想一下,大洋對面的那位白發(fā)老爺子正在開會,結(jié)果一道匠術(shù)施展過去,直接將其斬首,就問你刺不刺激?既然能斬他的首,那其它國家的元首,自然也有可能被斬首,那這個世界早就天下大亂了。
可如此一來,你自己豈不是前后矛盾了?
那老太搖頭,講,我說了,只是不存在對陌生人千里之外施術(shù)的情況,但如果是熟人,也就是早就做好標記的人呢?那自然是可以施展匠術(shù)的。
但這也前后矛盾啊,我和張哈子都沒見過你,你怎么就能千里之外對我施展千千結(jié),還差點弄死我?總不能因為你認識我爺爺,就能在千里之外對我施展匠術(shù)了吧?
她搖搖頭,講,在見到你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是洛朝廷的孫子。我對你出手,或者說我能對你施展匠術(shù),全都是因為你身上的氣運,帶著一股子髡匠的味道。
髡匠的味道?這話從何說起?
我不過是接納了謝家村人的一些氣運罷了,就沾上髡匠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