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黃昏。
祁清寒帶著她那些徒弟們正在空地上晾曬藥材,忽然看見了幾日都沒出現(xiàn)的忽爾多。
忽爾多看起來很疲憊的樣子,眼里滿是血絲,頭發(fā)也有些凌亂,許是好幾天好幾夜沒有合眼了。
放下竹筐里的藥材,祁清寒主動上前搭話,“王爺還沒考慮好嗎,治愈天花的法子,從來都不是之前小女子說的那幾點,而是接種牛痘,那幾點,治標不治本。”
“只要接種了牛痘,就不會被傳染!”
不用說,忽爾多這幾天都沒出現(xiàn),肯定是被部落里蔓延的天花搞的焦頭爛額。
聞言,忽爾多看了祁清寒一眼,沒有說話,而是掀開帳簾徑直走了進去。
大帳之中,看見言芷柔從床上坐了起來,正在認真地做針線活,忽爾多滿臉驚喜。
他快步走上去,“芷柔,你痊愈了?”
聽見聲音,言芷柔嚇了一大跳,她趕緊伸手捂住自己的臉。
忽爾多坐在床邊,關心道:“芷柔,你怎么了?咱們都老夫老妻了,你還捂臉害羞做什么,”
言芷柔低著頭,“王爺別看臣妾,丑得很。”
“沒事,丑我也喜歡。”
言芷柔這才慢慢放下手。
經過祁清寒的精心照顧,言芷柔好的差不多了。
只是臉上有些痂還沒有掉,她自己認為很丑。
將言芷柔抱進懷里,忽爾多一掃連日來的疲累,說道:“你痊愈了就好,痊愈就好。”
言芷柔安靜被忽爾多抱在懷里一動不動,緩聲說道:“聽祁神醫(yī)說,王爺為了臣妾,命人將大汗派來的監(jiān)軍白鷹族長綁了?”
一提起這個,忽爾多就氣的咬牙切齒。
綁是綁了,可又被人救了。
不用問,肯定是祁清寒派人救的。
他沒有想到,祁清寒一個弱女子竟有這么大的膽子,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底子底下救人。
要不是看在她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忽爾多早就派人一刀結果了這個膽大妄為的大玄女子!
“沒事,小事一樁,你不必放在心上。”
忽爾多松開言芷柔,雙手扶住她的肩膀,“外面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你的任務就是養(yǎng)好身體。”
看著忽爾多,言芷柔眸子里滿是擔憂,“可是臣妾害怕……”
她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什么都不懂,被言太師處處呵護的大家閨秀。
來北戎的這五年,她長大了許多。
將白鷹綁了,是在打大汗臺闊的臉,臺闊不會輕易放過忽爾多,肯定會借機發(fā)難。
“不用害怕,萬事有我。”
忽爾多握住言芷柔的手,讓她放心。
夫妻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最后叮囑言芷柔千萬好好休養(yǎng),忽爾多才走出營帳。
見忽爾多出來了,閭大闖主動走上前,有點驕傲地說道:“渾邪王,王妃能夠痊愈,全要拜托我?guī)煾傅纳襻t(yī)妙手,妙手回春,我?guī)煾讣热荒苤魏猛蹂匀灰材苤魏貌柯淅锏钠渌耍軐⑻旎◤暮魝惒菰蠌氐昨屭s出去。”
“時間不多了,渾邪王要是還不能抉擇,我們師徒可要回去了,錯過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聞言,忽爾多惡狠狠瞪了一眼閭大闖。
這才過去幾年,一個大玄人竟敢對他這么說話了?
這要是放在以前,閭大闖斷然不敢,他也再早就一刀把閭大闖砍了。
瞪了一眼閭大闖后,忽爾多看向祁清寒:“祁神醫(yī),借一步說話。”
聞言,閭大闖等人互相看了看,很是高興。
忽渾邪王爾多終于想開了,不枉他們在這里受這么多天的罪。
祁清寒點點頭,交代閭大闖等人晾曬好的把藥材收起來,便跟著忽爾多離開了。
走到人少的地方,忽爾多停下腳步,祁清寒也跟著停下腳步。
望著西邊紅通通的天空,祁清寒評價道:“王爺是一個聰明人。”
誰知下一刻,忽爾多轉過身子,忽然拔出彎刀。
鋒利的彎刀,閃著凜冽的寒光,祁清寒一驚,下意識退后半步。
忽爾多冷笑道:“原來祁神醫(yī)也會感到害怕,本王當祁神醫(yī)不會呢。”
咕咚。
咽了一口唾沫。
祁清寒強行穩(wěn)住心神,“王爺這話什么意思,小女子聽不懂。”
“聽不懂?”
忽爾多加重語氣,再度冷笑,“聽不懂本王就說的明白一點,白鷹是你趁人不備,叫你的徒弟救出去的是不是?別否認,做了就是做了,做那件事時,你怎么就沒覺得害怕!”
話說到這個份上,祁清寒沒什么好隱瞞的,她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白鷹是我叫人救出去的。”
“為什么!”
忽爾多質問道:“為什么要那么做,大玄皇帝到底許了你什么好處?”
白鷹逃了,肯定會回去向臺闊告狀。
以他對臺闊的了解,臺闊肯定會來興師問罪,大概率已經快到了。
忽爾多有預感,他會一步步被逼著,最后成為北戎的叛徒。
只是他想不明白,祁清寒為什么要這么費盡心思地幫大玄皇帝。
他調查過了,祁清寒只不過是大玄京城一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醫(yī)女,和大玄皇帝相識也不過才幾個月。
她忠誠的有些過了!
“第一,陛下許給兄長監(jiān)察御史一職,我也答應過陛下勸降王爺,兄長已經走馬上任,而我也要盡快完成我答應的,所用辦法或許過激了點,但沒有辦法,時間緊迫,還望王爺多多擔待。”
“第二,身為一個大玄人,這是清寒應該做的,為國盡忠!”
忽爾多氣笑了,“好一個為國盡忠,真當本王不敢殺你是吧!”
說完,忽爾多手里的彎刀,抵在祁清寒雪白修長的脖頸上。
只要他微微用力,祁清寒頃刻間就會香消玉殞。
但祁清寒眼里沒有絲毫懼色,她輕聲道:“王爺當然敢殺小女子,畢竟王妃已經痊愈,但小女子賭王爺不會殺小女子,因為部落里得病的人還多著呢,王爺還等著小女子去救更多的人。”
忽爾多更氣,氣的他猛地抬起手里的刀,作狀就要砍下去。
祁清寒一動不動,眸子都不眨一下。
看見祁清寒這個樣子,忽爾多無可奈何,氣的他猛的揮刀砍向一側的空氣,最后將刀回鞘。
最后,他伸手指著祁清寒:“行,厲害!你厲害,他秦陽更厲害!”
“不過想讓本王這么快屈服,不可能!”
“本王還就不相信了,沒有你,本王治不好這小小瘟疫。”
說完,忽爾多氣憤而走。
望著忽爾多離去的背影,祁清寒背起雙手,站在這里欣賞了會兒夕陽,便回去了。
一回來,閭大闖就湊到她跟前,跟做賊似的。
“師父師父。”
“什么事?”
祁清寒問道。
“北戎大汗來了,剛剛到,聽說一來,就把渾邪王叫了過去,吵的很兇。”
聞言,祁清寒笑了起來。
“師父,你笑什么?”
閭大闖不解道。
他們應該提心吊膽才對,因為他們是外人,北戎大汗要是知道他們的存在,肯定會殺了他們,到時候就算忽爾多也保不住他們。
祁清寒沒有解釋那么多,只是道:“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