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呼倫草原,繁星滿天。
一股無比壓抑的氣氛籠罩在這片草原上,籠罩在扎在草原上無數頂營帳之間,直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北戎大汗臺闊在其中一頂營帳中的椅子上坐著。
他沉悶地低垂頭顱,耳邊除了外面陣陣蟲鳴,就只剩下一聲聲嘆息。
今天白天在幽州城外發生的事情,無數北戎士兵親眼所見,人心惶惶,現在,就連他這位北戎大汗也拿不住主意該怎么辦。
大玄的強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火槍射出的子彈,將他的耳朵打爛,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留給他的,就像大玄皇帝說的那樣,自始至終只有一條路,那就是……
“大汗,大汗!”
有人急匆匆地闖入營帳,打斷他的想法。
臺闊抬起眼,發現是他的忠心狗腿子白鷹。
臺闊語氣低沉,有氣無力地問道:“何事?!?/p>
“好事,好事!”
白鷹滿臉激動地說道。
“好事?”
聞言,臺闊嗓子眼發出自嘲的笑聲,伸手拍了拍白鷹的肩膀,“是大玄皇帝突然患天花死了,還是你有辦法治愈我北戎的天花,亦或是你搞來了火炮或者火槍?!?/p>
但凡其中一點實現,他立刻振作起來,就算冒著亡國身死的下場,也要和大玄拼一拼。
可惜,他知道這些短時間內都不會實現。
十天,他只剩下十天的時間了。
“不是啊,大汗,真是好事?!?/p>
白鷹激動地說道:“是楚國那邊來消息了,趙軒轅答應了和大汗結盟。”
臺闊猛然坐直身子,問道:“他復辟成功了?”
只要廢帝趙軒轅重新當上楚國的皇帝,帶領楚國水軍攻打襄州,在背后捅大玄的刀子,大玄現在就算再強大也會被楚國這一刀捅的亂了陣腳,那時候,這一仗就還有的打。
白鷹搖搖頭,“沒有,趙軒轅還被囚禁在冷宮。”
臺闊眼中的神采重新黯淡下來,擺擺手:
“那便準備好十日后的受降儀式,興許,咱們還都能留下一條全尸?!?/p>
臺闊準備投降了,大玄的強大,讓他絕望。
但凡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愿意做亡國之君。
“大汗,咱們不能投降啊,不能!”
白鷹跪在臺闊面前,使勁地搖著他的腿。
“雖然趙軒轅還沒有復辟成功,但快了,我們只需要多堅持一段時間,等他復辟,咱們的聯軍,必能打敗大玄,這是趙軒轅給大汗的信?!?/p>
說完,白鷹從懷中小心翼翼掏出信件。
信是從楚國而來,趙軒轅親筆所書。
信上先是問候了臺闊,并且承諾兩國結盟,共同抵抗大玄,為兄弟國。
看著信上情真意切的問候,臺闊陷入糾結。
難道要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還被關在冷宮,只開出空頭支票的廢帝身上嗎!
“大汗,大汗,咱們絕對不能投降!”
“大玄狼子野心,大玄皇帝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北戎與大玄血海深仇,他一定不會放過咱們,放過咱們的子民,難道大汗想看見我北戎子民,從此以后,都要被大玄世代奴役嗎!”
“……”
“不用說了?!?/p>
臺闊抬手打斷白鷹的話,手里緊緊捏著那封信件。
對白鷹擺擺手,讓他出去,他需要一個人靜靜,認真思考這件事。
白鷹站起來,戀戀不舍地離開。
……
翌日清晨。
忽爾多再次前來看望言芷柔。
看見忽爾多的腳步都輕快幾分,祁清寒打趣道:
“昨天的事情,小女子都聽說了,看王爺如今的樣子是準備打算成為我大玄的一份子了。”
忽爾多看著祁清寒,沒有說話。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祁清寒說的是對的。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愿意還是不愿意,北戎投降大玄,成為大玄的一份子,都是大勢所趨,且這種趨勢不可逆轉。
說實話,北戎亡國,他不高興,但一想到北戎的天花馬上就會得到有效遏制,北戎的百姓,馬上就會過上和大玄百姓一樣的好日子,他就感到高興。
“這些時日,還是要多謝祁神醫對王妃的照顧?!?/p>
“應該的?!?/p>
微微點頭,在祁清寒的注視下,忽爾多掀開帳簾走了進去。
只是,還沒和王妃說幾句話的功夫,忽爾多便聽到外面傳來騷亂的聲音。
輕輕拍了拍言芷柔的手,忽爾多說道:“我去外面看看發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好休息。”
說完,忽爾多重新出來。
營帳外的空地上,臺闊不知道什么時候帶著他的親兵們過來了,一來就將祁清寒師徒幾人抓住,按在了地上正準備捆綁。
“住手!”
忽爾多皺眉質問,“大汗,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
臺闊沒有說話,白鷹上前厲聲道:“還能干什么,當然是抓住這些大玄探子,斬首示眾,渾邪王,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大戰當前,你竟然暗通這些大玄探子,你該當何罪!”
閭大闖被幾個北戎士兵按在地上,動彈不得,怒聲罵道:“忽爾多,我閭大闖日你姥姥,虧我們師徒幾人幫你治好了王妃,你就這么對我們!你還有良心嗎?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放開,快放開老子!”
“有種的,和老子真刀真槍干一場!”
“人多欺負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漢!”
怒罵聲中,忽爾多來到臺闊面前,“大汗,這幾人不是大玄探子,不過是大玄醫者,王妃能夠痊愈,全靠他們,還請放開他們!”
臺闊猛地一揮手臂說道:“放肆!是大玄醫者還是大玄探子,本大汗自有定論,哪里輪得到你在這里蓋棺定論!”
“帶走!”
一揮手,臺闊就要把幾人帶走。
一晚上的時間,足夠他想清楚了,想明白了。
即使大玄再強大,不可戰勝,他也不做亡國之君。
更何況,趙軒轅復辟在即,只要他能復辟,背后捅大玄刀子,這一仗,誰贏誰輸還不一定。
他今天來,就是要把這幾個大玄人帶走,選個合適時機殺了祭旗,重振北戎士兵的士氣!
“站??!”
忽爾多一聲令下,不少北戎士兵涌了過來,用身體攔住臺闊等人的去路。
臺闊停下腳步,回頭怒不可遏道:“老四,你是要造反嗎?。?!”
忽爾多走上來,拱手道:“大汗息怒,臣并非想要造反,只是這幾人真是大玄醫者,還請大汗明查。”
砰!
臺闊一腳踹翻忽爾多,喝道:“是醫者還是探子,重要嗎?重要的是,他們都是大玄人,只這一點,就足夠了!”
說完,臺闊帶著人就走。
一頂無人的營帳之中。
幾人被臨時關在這里。
閭大闖被捆住手腳,嘴里罵罵咧咧不停,“北戎人真不是東西,全都是一些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東西,咱們好心過來救人,他們卻……”
“別說了。”
祁清寒輕喝,輕輕扭動手腕,想要掙脫繩子,可發現掙脫不開,“罵人有什么用,還是先想想辦法,怎么逃出去?!?/p>
“逃?”
有人忽然掀開帳簾走進來,是白鷹,他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你們能逃到哪里去,這茫茫的大草原上都是我們的人。”
說完,白鷹一臉淫笑地來到祁清寒面前,慢慢蹲下身子,拔出彎刀,挑起祁清寒的下巴,“大玄女人,你長的好美,不如這樣,本族長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做本族長的女人,本族長就饒你一命?!?/p>
祁清寒停止掙扎,冷笑說道:“做你的女人有什么好?守著那幾頭羊幾頭牛,一個月也洗不了一回澡,渾身臭烘烘的嗎!”
此言一出,閭大闖等人哄笑不停。
白鷹臉色難看,“什么幾頭羊幾頭牛,本族長的牛羊多的你數不過來。”
“算了吧?!?/p>
祁清寒嘆道:“我不想和牛羊睡在一起,更不想和你這個惡心的人睡在一起?!?/p>
白鷹舉刀就砍,“好,那你就去死吧!”
說完,白鷹舉起手里的彎刀,猛地朝祁清寒白皙修長的脖頸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