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晏初的劍法自不必多說,她出自東洲令家,家族世代人才輩出,而她更是百年難遇的天生劍骨,家族資源無限向她傾斜,少年英才,位列天驕榜第三十二位。但讓他們更為驚嘆的是林殊堪稱恐怖的成長速度,從最開始一劍就被擊出擂臺,到如今哪怕沒有激發(fā)劍意,也能和令晏初打得有來有回。
兩柄長劍劍刃相擊,劍光如雪,目光相接的兩雙清亮眼睛里是同樣昂揚(yáng)的戰(zhàn)意與野心。
然而意外突生,林殊手中的精鐵劍承受不住巨大的沖擊,在猛擊之下,劍身上的裂紋像蛛網(wǎng)般蔓延開來,隨即在眾目睽睽之下斷成兩截,激戰(zhàn)的二人均是一愣。
【玄階精鐵劍:已損壞】
小林暴怒:狗比游戲!奸商!說好的堅不可摧呢!
宗門發(fā)放的精鐵劍早已損壞,小林于是在游戲商城挑挑揀揀,選中最貴,物品描述吹毛斷發(fā),銳不可當(dāng),堅不可摧的一把玄階精鐵劍。
其實這還真怪不到游戲商場,令晏初的本命劍朔晦是天兵譜上排名第十九的名劍,取材自萬年玄冰,曾一劍凍徹三千里云海。
林殊手上那把精鐵劍能跟她打上這么多來回已經(jīng)能稱得上是一把絕世好劍了。
令晏初的劍勢已出,收之不及,朔晦劍堪堪停在林殊頸前,銳利的劍氣還是劃出一道血痕,細(xì)密的血珠緩緩滲出,林殊手里拿著剩下半截劍,仰面躺在地面上,胸口劇烈起伏,她看著懸在咽喉處的劍尖,忽然咧開嘴笑起來。
“你又贏了。”
令晏初收劍入鞘,劍身與劍鞘摩擦發(fā)出清越的鳴響,她伸手把林殊從地上拉了起來,眉頭微蹙,“你該換一把劍了。”
“青云宗弟子突破金丹后可以去劍冢契約本命劍,你沒去?”她神色嚴(yán)肅,目光直直地望向林殊。
小林心虛地移開視線,她早就突破金丹期了,也的確準(zhǔn)備契約自己的本命劍,只不過.....
“我正準(zhǔn)備煉制我的本命劍,材料還差一點就攢齊了。”
令晏初神色一怔。
自己煉制?
這個回答稱得上荒唐,還不等她多問什么,看臺上突然爆發(fā)出一陣騷動,一名弟子慌慌張張地御劍而來,聲音因為驚恐而變調(diào):“劍冢出事了!劍氣暴動!”
令晏初嗜劍如命,聞言臉色一凝,當(dāng)機(jī)立斷要往天璇峰劍冢跑一趟,“我去天璇峰看看。”她朝林殊略一頷首,話音未落,人已御劍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奔天璇峰劍冢而去。小林撓了撓頭,轉(zhuǎn)身準(zhǔn)備去藏書閣找龔大爺——那位脾氣古怪的守閣老人已經(jīng)兩個月不見蹤影,她有些擔(dān)心。
兩人背向而行。
令晏初朝劍冢處急急趕去時,一道血色的流光擦著她的面頰飛過,她凝神細(xì)看,只見一把通體赤紅的長劍直沖擂臺而去,劍身纏繞著如有實質(zhì)的血煞之氣,她下意識要伸手握住那把劍,然而血色劍氣割傷了她的掌心,筆直地朝著林殊的后背而去。她瞳孔猛然緊縮,高聲提醒。
“林殊!小心!”
小林下意識回頭,和直朝她面門而來的劍來了個人劍相對,出乎意料的是,那把奇怪的劍在距離林殊面門三寸之處戛然而止,直直地杵在林殊面前,劍尖微微顫抖,一身煞氣沖天。
林殊覺得這把劍眼熟得可怕。
“昭明?”她眨了眨眼,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試探性地低聲輕喚。
游戲里契約本命劍的方式和修真界不同,需要一把決定本命劍屬性的初始劍作為劍胚,隨后加入其它眾多金貴鑄劍材料,最后鑄成屬于玩家自己的本命劍。小林鑄劍的材料其實已經(jīng)攢的七七八八了,唯獨(dú)最重要的劍胚遲遲沒有下落,但看著懸在面前的這把劍,她下意識叫出了熟悉的名字。
昭昭如日月之明。
昭明劍。
她的初始劍,也是她唯一一把本命劍,即使后面出了其他高階的本命劍圖紙,小林依舊沒有選擇換掉昭明劍。
她好不容易才把寶貝昭明養(yǎng)到最高等級,怎么可能換其他劍再重頭養(yǎng)起!
沒有老婆劍的狗策劃根本不懂她和昭明之間的羈絆!
話音未落,那把劍劍身劇烈震顫,發(fā)出清越的劍鳴,圍觀群眾覺得自己恐怕是耳朵壞了,竟然從那聲音中聽出了幾分委屈和憤怒,下一秒,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把兇煞的古劍猛地躍起,結(jié)結(jié)實實地用劍身拍了林殊腦袋一下。
“嗷!”小林捂著頭蹲下來。
赤紅長劍在空中憤怒地左右橫跳,劍身上的血煞之氣時漲時縮,活像個發(fā)脾氣的小孩,如果昭明劍會說話的話,小林覺得它一定罵的很臟。
因為劍冢暴動,一路追著昭明劍趕來的幾位執(zhí)劍長老看見這一幕,神色都有些許古怪。
此劍無名,最初那位鑄劍師僅僅完成了劍胚的鑄造,便無力繼續(xù)鑄劍。不過此劍雖未成劍,但生而有靈,與劍冢其它劍對峙絲毫不落于下風(fēng),但因為并不算是完整的劍,以往也從未契約過劍主,故并未被天兵譜收錄。
無名劍占據(jù)了劍冢中靈氣最充足的地方,近千年來一直在劍冢沉睡,直到今日不知為何破開劍冢的禁制,一路直沖到這外門弟子面前,還一副認(rèn)其為主的模樣。
而昭明劍本劍已經(jīng)快氣炸了,林殊第一次踏入青云宗境內(nèi)時它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本來當(dāng)天就準(zhǔn)備沖破劍冢禁制,和自己的劍主來一個久別重逢。
沖到門口又一個緊急剎車,它決定給自家姍姍來遲的劍主一個教訓(xùn),讓這家伙知道什么叫追劍火葬場!
但是!但是!
一百九十七年三個月十四天零六個時辰,垃圾主人一點兒來找它的動靜都沒有。
而就在剛剛,它聽到了什么!它聽到了什么!
她居然要鑄新的本命劍!
昭明:渣女!垃圾劍主!拋劍棄靈的負(fù)心漢!居然不要它!天下有比它更好的劍嗎!
昭明劍當(dāng)場就是一個無名火起,殺出執(zhí)劍長老的包圍圈,一路直接從劍冢沖到擂臺來,想把自家三心二意的劍主捅個對穿。
但是見到人就生不氣來了。
煞氣沖天的長劍繞著小林轉(zhuǎn)圈,時不時憤怒地往她身上撞,但用的力道又極輕。
小林瞅準(zhǔn)時機(jī),猛地跳起來一把抱住那柄兇劍,“昭明,老婆,親親,寶,我錯了我錯了,沒有不要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在劍冢,正準(zhǔn)備下秘境找一下。”
“親親我給你攢了好多材料,還有劍鞘我也早就準(zhǔn)備好了。”
“寶寶我要早知道你在劍冢,我上青云宗就去闖劍冢把你帶回來了,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
小林和其他劍修一樣把劍當(dāng)老婆寶貝,但小林和其他劍修不一樣的是……
此人不僅臉皮格外的厚,還很會說甜言蜜語,好聽的話源源不斷往外吐,聽的人牙酸。
執(zhí)劍長老一言難盡地看向還在哄劍的林某。
執(zhí)劍長老:這孩子是怎么做到油嘴舌滑的同時還格外真誠的。
長劍象征性地掙扎了下,劍身還在不滿地輕顫,但確實乖乖待在林殊懷里。
好不容易把劍哄好,林殊這才抬頭看向幾位長老和焦急趕來的令晏初。
“祝長老,溫長老,言長老,令道友,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為了表示歉意,我自愿去執(zhí)劍堂以身抵債,免費(fèi)干活!”這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鏗鏘有力,大義凜然。
圍觀弟子頓時露出了欽佩的眼神,要知道執(zhí)劍堂好戰(zhàn)的劍修分子扎堆不說,里面的劍也是一個比一個兇煞,進(jìn)去至少都得脫層皮。
然而,聞聽此言,幾位長老都露出了無語的表情,連最和善的言長老也是一副無奈模樣。
面上一道猙獰傷疤,看上去兇狠異常的祝長老大掌毫不客氣往林殊腦袋上一拍,粗聲粗氣地說,“你小子少來。”
“說的像一天往執(zhí)劍堂跑少了一樣,心里早樂開花了吧。”
“有事沒事就來騷擾。”
“晏千秋那小子看見你都撒腿就跑。”
小林不語,只是一味裝沒聽見。
執(zhí)劍堂多好啊,劍修又多又老實,說打就打,打完還能蹭一頓靈食。
祝橫一看就知道這小混蛋又裝傻,蒲扇般的大掌狠狠搓了把人腦袋,還是言風(fēng)竹長老上前才把人拉開。
他目光溫和地看向林殊和她懷里的劍,語氣和緩,帶著勸誡之意。
“行昭,你可想清楚了,此劍雖強(qiáng),但終歸尚未成劍,而且兇煞難控,若噬主,后果你可承擔(dān)的起?”
“此次劍冢暴動,讓此劍逃脫,又險些傷人是我執(zhí)法堂之過。”
“若你愿意,可去劍冢重現(xiàn)契約一把合心意的本命劍。”
林殊還沒張嘴拒絕,昭明劍先一把從她懷里掙脫,惡狠狠地朝言長老比劃了一下。
不愧是生而有靈的古劍,哪怕僅僅只是劍胚,也太聰明了點。
小林連忙把劍撈回來,一邊安撫一邊小聲哄,“好昭明,么么么,別聽外人瞎說,我什么時候換過你了,我一定好好養(yǎng)你,到時候我們一人一劍大殺四方。”
昭明劍不情不愿地收斂煞氣,卻還是展示主權(quán)般地在林殊頸間蹭了蹭,正好貼在那道被令晏初劍氣所傷的細(xì)小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