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劍其實也說不清楚自己和對方是什么關系,她大多數時候都在沉睡,記憶也十分模糊,唯一印象深刻的也就只有和自己相處了十余萬年的劍主林殊了。
(小林:游戲里一天一百年,也就全勤了兩三年而已,哼哼。)
但她確實沒有從對方身上察覺到什么惡意,而且恰恰相反,對方給她一種熟悉親近的感覺,當然這一切都止步于那個傻叉小孩往她劍上蹭的那一刻。
昭明:什么人啊就往劍身上貼!呸呸呸!
一人一劍嘰里咕嚕盤算良久,最后發現一頭霧水,毫無頭緒。
兩位沉默半晌,最終默契十足地跳過這個話題。
小林,昭明:船到橋頭自然直!
林殊激動地搓了搓手,打開本命法器界面,準備把昭明劍契約上,然而.............
【初始劍:昭明劍】
【等級:九】
【你的煉器等級過低,無法煉制本命劍。】
小林:..........!!!!!
小林:“狗策劃!我要跟你爆了!!!!”
少年清亮悲憤的嗓音在禁地炸開,她抱著劍一個后仰躺倒在地,鴉羽般的長發潑墨似的鋪滿地,尖尖的小虎牙憤憤地咬著唇,雪白的牙齒森然,看上去似乎是在唇齒間研磨那位名叫“狗策劃”的道友。
年輕人腦袋抵著石門嚶嚶嚶假哭,攀附在石門上的藤蔓猶豫地挪動,最終柔軟的藤蔓尖尖摸了摸少年毛茸茸的發頂,帶著安撫的意味。
謝清晏霜白的睫毛微微顫動,他斜倚著石壁,銀發垂落如月華,襯得眼瞼那顆紅色的小痣越發灼目。他望著門外撒潑打滾的身影,唇角微不可察地彎了彎。
漆黑鎖鏈纏繞在他清瘦的腕骨上,在月白衣袖間若隱若現,隨著他掩唇的動作發出細碎輕響。
【你也很喜歡她。】
太初劍稀奇地看向自己這位劍主,忽然開口說道。它語調平靜,卻帶著一絲天然的直白,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謝清晏笑意一頓,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鎖鏈,隨后又溫和地笑開,輕聲道:“宗門的后輩,我自然是喜愛的。”
他的聲音很輕,也不知是說給太初劍聽還是在說服自己。
【哦。】太初劍淡淡應了一聲,又漠然地移開視線。
門外的小林還抱著劍在哀嚎,渾然不知門內的交鋒。
小林:嗚嗚嗚嗚嗚天殺的狗策劃,等級低就煉不了本命劍,煉不了劍材料就花不出去,花不出去就要占著格子。
雖然無法完全形成本命契約,好在血契和魂契還是順利建立的。
【感覺契約關系比之前弱了好多.......】昭明劍困惑地嗡鳴。
契約了昭明劍后,雖然小林的靈力不能夠支撐昭明劍靈顯現,但是還是可以進行意識交流。
聽到昭明劍的困惑之語,小林心虛地移開了目光,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冷汗。
“啊哈哈,可能是修為差距問題,等我境界(煉器等級)提上去就好了哈哈哈。”
記憶里和林殊十萬余年的相處讓昭明劍十分信任自己這位劍主,何況她從來沒有契約過除了林殊以外的其他人,不太清楚這里面的門道,聽林殊忽悠她就信了。
然而不管是昭明劍還是小林都不太清楚。
修真界的本命契約只有血契和魂契,游戲里煉化初始劍,形成獨屬于自己本命劍的過程實際上是遠比血契和魂契更為牢固的契約。
牢固到哪怕跨域兩個世界,跨越無盡的時間與空間,也依然能讓昭明劍在林殊踏入青云宗的一瞬間就能察覺到。
她的劍名,也由林殊在一遍遍【請輸入劍名,是否確認】中被鐫刻在劍靈的本源中。
本命契約形成后,不管是人還是劍都歡呼雀躍起來。
小林:嗷嗷嗷嗷嗷嗷,我終于不是沒有本命劍的野修士了!
昭明劍:嗷嗷嗷嗷嗷嗷,終于找到養得起劍的冤大頭劍主了!
【快快快,劍要吃東西!】
昭明劍在小林懷里打滾,拿劍柄磨蹭著她的下巴。
林殊試探性地掏出了用作本命劍煉制的金晶石,昭明劍歡快地吞噬起來,與此同時,本命劍煉制的界面隨即刷新,【金晶石(12/10000)】。
小林:!!!!!!!!
小林大喜,盯著昭明劍露出了如狼似虎的渴求目光,她哐哐就開始往外掏東西,各種珍稀的礦石和天才地寶在昭明劍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山,最頂上堆放不下的青精石骨碌碌往下滾,她十分豪邁地一揮手,“吃,都吃,千萬不要客氣。”
禁地內,謝清晏望著門外那堆閃閃發亮的材料,忽然抬手碰了碰發間的青鸞簪。玉石雕琢的青簪在月光下流轉著溫潤的光澤。青年垂眼,薄唇輕抿,蒼白的唇多了點血色,掩在廣袖下的指尖無意識地蜷縮起來。
【難怪姐姐喜歡她。】
【你從前就不這樣養劍。】太初看著纏在昭明劍劍柄上碩大的極北冰魄,又看向空蕩蕩的太初劍。
謝清晏:“…………”
【修士可以契約兩把劍嗎?】
謝清晏閉了閉眼,無奈道:“…………太初,安靜。”
太初劍主和太初劍靈,近來的話實在是有些多了。
..........……
在昭明劍模糊的記憶里,自家劍主一向是個十分有錢且慷慨大方的劍修。
不僅喂著她各種珍稀靈礦,什么高階妖獸的精血,極北之巔的靈乳,玄黃混沌之氣,天道法則碎片那都是沒少啃過的。
(小林:本命劍屬性那肯定要可勁兒往上拉啊。)
就是劍主每次都會在那念念有詞說些奇怪的話,比如,“加攻擊加攻擊千萬不要歪閃避詞條”,“信女愿用策劃十年單身換詞條不歪”,“不要物抗啊啊啊啊啊!”,“三連歪再次再氪我就是傻逼!”,“啟動吧,偉大的藍綠修改器!”
雖然現在伙食降級了,不過劍可不是什么看見劍主落魄就迫不及待拋棄劍主的渣劍,她可是一把有職業操守的好劍。
貼心的本命劍,既能共富貴也能同困苦。
昭明:遇上劍真是劍主八輩子賺來的福氣。
昭明劍窩在小林給她疊的枕頭上歡快地啃著礦石,小林也在書案上翻開了《中階陣法大全》,摩拳擦掌開始新一輪的爆肝之旅。
小林:今天也是沉迷學習的一天。
另一邊,好不容易趕回宗門,氣還沒喘勻就往藏書閣跑的龔九霄看著桌案上一排排的靈酒,目光緩緩移向暫時守閣的老友。
友人無奈地聳聳肩,兩手一攤。
“別看我,那孩子放下酒抱著書就跑了,我沒來得及說你今日回來的事。”
“不過這靈酒真是香得很啊,你一個人也喝不完,我拿幾壇子…………”
剩下的話在看見老頭垮著臉提起劍的時候識相地咽了下去。
“真是摳門啊,老龔頭,見者有份啊……”
友人撐著下巴懶洋洋地笑起來,他一襲青衫磊落,面容清俊,偏生眼角眉梢都帶著幾分玩世不恭。
龔九霄瞇起眼睛,手指在劍柄上輕輕敲打,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想喝自己買去,這是我徒弟孝敬我的。”
青年聞言大笑,青衫袖擺隨風而動,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話別說的太滿,我看那孩子對我也挺滿意的。”
他尾音有幾分得意的上揚。
十分熟知小林性格的老頭吹胡子瞪眼,愣是沒反駁回去。
畢竟那丫頭真是這樣,碰上晏平生這個笑面狐貍還真說不準怎么樣。
一想到自己板上釘釘的寶貝徒弟可能要像煮熟的鴨子一樣飛走,龔老頭一劍拍到桌案上,“你一個畫符的,搶什么劍修當弟子。”
“老龔頭…………”,玉白指尖輕輕點在酒壇的紅封上,青年嘴角笑意更深,“那孩子可不只修劍吧?”
“這符畫得好,鐵畫銀鉤,藏鋒不露,合該入我門下才是。”
此時的龔九霄萬分后悔當時把守閣之事托付給這只老狐貍。
他郁悶地拉了張凳子在一旁坐下,把晏平生手下那壇酒扒拉過來,自顧自給自己倒了一杯,晏平生也不跟他客氣。
自己就在桌案下尋摸出個小酒杯,笑盈盈地把杯子往龔老頭面前一遞。
龔龔九霄瞪他一眼,沒好氣地給人倒了一點。
真是一點,也就剛蓋過酒杯底。
“那丫頭符篆天賦也不錯?”龔九霄皺著眉翻那酒壇上的符篆,只覺得如同鬼畫桃符一般。
晏平生瞥了眼酒杯,倒也沒多說什么,慢悠悠地小口抿著。
林殊今日拿的是一壇七品的“清秋樂”,色如琥珀,澄澈透亮,初入口時清冽如霜,帶著山泉的冷意,待酒液滑入喉中,便浮起一縷清苦的藥香,像是秋末的枯葉,又似晨露打濕的松針。
封壇的符篆也極有巧思,將靈力波動盡數壓制又不損其酒香。符紋線條流暢自然,每一筆都恰到好處,既不過分張揚,又不失鋒芒,可見繪制者對靈力的精準把控。
林殊:誒嘿,日常刷一刷符篆熟練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