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嶼白淡淡垂下眼皮,那句“他是孤兒又怎樣”帶給他的顫動漸漸被冷意沖散。
是孤兒不怎么樣。
只是會被所有人嫌棄、厭惡、再拋棄。
包括那所謂的親生父母。
……
阮允棠敷衍好沈為安,看了眼腕表,忽然提議:“爹,我們去楊家吃晚餐吧,正好談一下婚事。”
沈為安滿意點頭,送公安離開后,他正要招下人上去叫秦沁,阮允棠突然阻攔:
“剛剛我說要給何姨送我母親的首飾,秦姨好像不太開心。”
“送的又不是她的,她不開心什么?”沈為安當即冷臉,歇了叫上她的心思。
接著兩人一起出了門。
剛走到半路,便撞上白著臉跑來的何易柔。
沈為安臉色驟變,快速上去詢問:“怎么回事?”
“家里遭賊了,好多東西都不見了。”何易柔紅著眼眶,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
沈為安伸手想扶,卻意識到身旁還有外人,又僵僵收回手,“你別急,人沒事就好。”
阮允棠滿臉焦急插話:“爹,我先去看看川哥,你跟何姨慢慢走吧。”
沈為安眼底微喜,何易柔卻擺手推脫,“不不不,這不合適。”
阮允棠瞧著她眼底的抗拒,分不清是否在演戲,不過都獨自來找沈為安了,也算不得清白。
“沒事兒,我和川哥都要結婚了,咱們都是一家人。”
果然她這話落下后,何易柔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她柔聲細語請求:“曉曉正在家里鬧脾氣,請棠棠你多包容包容。”
阮允棠差點翻了個白眼,這個請她多包容,就是讓她罵不還嘴,打不還手唄。
“聽見沒!”沈為安不悅地吼。
阮允棠乖乖點頭,快步離開。
沿著蜿蜒的細碎石子路,兩排梧桐樹交錯,篩下斑駁日影。
阮允棠走了一段路,便找了棵茂密大樹躲著,從空間拿出昨日在楊家收繳的相機,暗自等待著。
過了會兒,一對男女親密摟抱著走來。
女人半倚靠在男人懷里,頭靠男人胸膛,手臂緊摟著他的腰。
可不就是剛剛還滿眼抗拒的何易柔嗎?
阮允棠無語咂舌,舉起相機對著連拍了四五張照片。
期間兩人還突然來了個法式舌吻。
阮允棠差點吐了,最后浪費膠片又拍了一張。
她等著兩人身影消失,嫌惡地瞟了眼手里照片,單獨放進包里。
隨后她才走了小路去楊家。
開門的是楊顯,他朝她身后看了眼,問:“就你嗎?”
“不是,我先來了,我爹和何姨還在后面。”
阮允棠說完,便觀察著他表情。
楊顯僅愣了下,便拉開大門喚她進屋。
阮允棠跟著來到客廳,便發現客廳沙發從真皮沙發換成了木質布藝沙發。
布料一般,坐墊和靠背也只用了簡單的海綿墊,顏色黑沉沉,一看就是楊顯買的。
“楊叔怎么換沙發了?”她坐下后隨口問。
“之前的沙發臟了。”楊顯倒了杯水放她桌前,“我去叫小川下來。”
阮允棠望著他精瘦的背影,眼眸微動。
楊顯在原主記憶里是個沉默寡言卻老實肯干的鄉下漢子。
他原本也是鄉下種地的,后來被沈為安安排到阮家鋼廠上班,隨后全家搬來城里。
昨晚她臨走前故意把昏睡中的沈為安和何易柔擺弄出親密姿態,今日沈為安倒沒什么反應,何易柔也還能來沈家求助。
她原以為楊顯是默認的軟腳蝦,沒想還是有些脾氣。
這時,楊川和楊曉曉下來了。
“棠棠。”他眼底有些烏青,估計一夜都沒睡好。
楊曉曉額頭鼓著青紫大包,氣沖沖朝她跑來,質問:“是不是你偷了我們家東西!”
阮允棠好笑地看她,“這房子都是我的,我還用得著偷?”
楊曉曉頓時僵住,又吼道:“那你昨天干嘛去了,怎么我們都睡了,你不見了?”
阮允棠:“你們都睡了,我難道還要候著你們?”
楊曉曉冷笑道:“指不定就是你和賊人里應外合,不然怎么點了你那什么香后,我們都睡了?”
楊川也盯著她,眼底懷疑。
“我那是上好的安神香,聞了睡眠好那不是應該的?”阮允棠一臉看白癡模樣,又怒道:
“你們覺得有問題就拿去檢查,隨你們查!”
見她生氣,楊川陡然拽住楊曉曉制止,又軟了聲音道歉:
“沒有,曉曉也是因為家里丟了太多東西,才著急亂說話。”
“我怎么亂說話了,要不是她的香我們家怎么會遭小偷?”楊曉曉想到被偷的那些首飾和衣服就心如刀割。
楊川自然想到這些了,上午他就拿著剩下的香去了藥鋪,結果大夫說那香就是普通安神香。
只能說,那國外貨安神效果就是好,他們也算是倒霉,正好那會兒遇到小偷來偷東西。
“對對對,都是我的錯,我白來關心你們了。”阮允棠故作生氣,跑到院外待著,根本不理來勸她的楊川。
沒過一會兒,沈為安和何易柔一同回來了。
沈為安去樓上檢查現場,何易柔卻來了后院。
“棠棠,你別生氣了,剛剛我也罵過曉曉了,她只是丟了首飾衣服難過罷了。”
阮允棠坐在小板凳上,偏頭看了眼唇瓣紅潤泛腫的人,點點頭道:
“我沒生氣,畢竟以后她也是我妹妹了。”
何易柔滿臉欣慰笑了笑,“這樣就好。”
說完,她又低嘆:“就是可惜了你送給她的那些首飾和衣服,一件不剩啊,曉曉都快哭成淚人了。”
“這有什么,我到時再重新送她就行了。”阮允棠大手一揮。
說完,她像是想起什么,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遞過去,
“何姨,您首飾應該也被偷了不少吧,這項鏈您先戴著,這是我外祖傳下來的項鏈。”
何易柔一聽,雙眼陡亮,卻擺手推辭,“這怎么能給我呢,棠棠還是自己戴吧。”
“怎么不能呢,您要是不戴就是不承認我這個兒媳婦!”阮允棠故作生氣。
何易柔只能半推半就戴上了項鏈。
她摸著脖頸上金光熠熠的黃金鏈子,眉眼笑開了花。
“棠棠,這項鏈真好看。”
阮允棠笑笑不說話。
當然好看咯,這可是秦沁最喜歡的項鏈,都沒舍得戴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