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啊,豪門吶!
他們最是會借刀殺人的,果然每次都要他來當這個惡人。
許由心中哀嘆,上前道:“老師,我們要加快進度了,大合照還沒拍呢。”
“知道了,最后一張最后一張。”
攝影師朝他擺擺手,說著又指揮遲潯擺動作,連按了幾下快門。
末了,才依依不舍道:“都上來吧,來拍合照了。”
話音剛落,謝肆聲就已經邁開腿走上來。
看到他加快的步伐,許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想,他就知道這位大少爺早就等得沒耐心了!
六個人上來后,道具也被搬了上來,是一具不規則的雙人沙發。
謝肆聲按照慣例地坐上其中一個,而斯恒也坐上右側的另一個,林晝一則被安排著坐在沙發扶手上,和澤費爾保持一致。
宋頤初和宋杳安繞到沙發背后,撐著靠背站定。
遲薰靜靜等在角落,低頭把玩著衣擺的線頭打發時間。
就在這時,她聽見一道拘謹的聲音。
“你……要不要站我前面?”
遲薰抬起頭,看到林晝一往后挪了挪,指著他前面的空地,“這里。”
她想了想走過去,半路上手臂被人拽住。
一抬頭,兩個長相相同的少年都望向她,他們之間空出了一個跟她差不多寬的空隙。
“站我們中間吧,對稱一些。”宋杳安笑著道。
遲薰有些難以抉擇。
但攝影師也沒等她抉擇,就像拎雞仔一樣把她拎回最前面,“你這小個子別躲后面啊,去坐在謝肆聲和斯恒他們中間。”
后背被輕推了下,遲薰雙腿撞上謝肆聲的膝蓋。
準確來說,一邊磕在他膝蓋上,一邊碰到了斯恒,她險些沒站不住,猝然睜大的眼睛和謝肆聲對上。
對方立刻伸出胳膊想擋住她。
好在遲薰只是晃了兩下就站穩了,謝肆聲冷著臉縮回手,道:“你覺得我們兩個之間還能再擠一個人?”
譏諷歸譏諷,看著杵面前不知所措的遲潯,他還是擰著眉,準備站起來。
但一眼不發的斯恒動作更快。
他起身朝澤費爾的位置靠近了些,又重新坐下,讓中間半拳的距離變成了可勉強容納一個人擠入的空隙。
果不其然,面前的遲潯立刻朝斯恒投去了感激的目光,他小聲道:“謝謝隊長。”
“……”
謝肆聲像活吞了一只蒼蠅。
看到這位小少爺臉色陰沉,而遲鈍的遲潯還準備落座,許由終于回過神,急忙湊去攝影師耳邊道:“這可是遲潯啊,你讓他坐C位,其他幾個怎么能愿意?退一萬步來說,他們同意了粉絲也不同意啊,你信不信合照一發,官號明天就要被罵十萬條。”
攝影師翻了個白眼,怒斥:“我管他呢。最漂亮的孩子就該站中間,那些沒審美的懂什么!”
許由只能低聲哀求道:“哥,咱們都是打工人,就別互相為難了。”
“行吧。”
攝影師猶豫著松了口,“待會還要換別的場地,我再考慮考慮怎么拍。這場就先這樣,不要再指手畫腳了。”
聽到這兒,許由安心多了。
他朝謝肆聲比了個OK的手勢。
可不知道是不是離得太遠看錯了,總感覺那位邪惡比格還在瞪他。
……
在謝肆聲勉強的挪動下,他和斯恒之間終于空住一個人的位置。
一邊是滿臉不爽的他,一邊是沉默不語的斯恒,遲薰感覺此刻自己就像**劇里硬塞進主角感情線的炮灰,露頭就會被罵。
奈何攝影師傅目光如炬,全程緊盯,大有一副不坐好他就不開拍的架勢。
遲薰只好硬著頭皮落座。
腿幾乎要緊貼著兩邊的腿,她甚至能聽到褲子摩擦的聲音,甚至坐進去后,肩膀也不可避免會挨到一起。
Alpha的體溫真的太高了。
即便斯恒這樣看上去冷冰冰的人也不例外,她感覺兩邊大腿外側很熱,后背靠著沙發也難以散熱,漸漸整個人都開始升溫。
“三、二、一!”
攝影師很快抬起頭來,打量著他們七個,“一個個都坐這么板正,你們今天剛認識?”
“重新來一次,放松。”
他比了個手勢,“以遲潯為中心靠攏一點。”
見其他人都在配合,謝肆聲才不自在地朝旁邊挨近了一點點。
快門聲再次響起。
仰拍、側拍和正面三個角度都來了一次。
隨著時間推移,謝肆聲也漸漸沒了耐心,他視線放低,見遲潯還在滿臉認真地配合攝影師的每個要求。
他扯唇想,這小子未免也太好使喚了。
不過挨得這么近,他卻沒像之前一樣嗅到那股青提味。
謝肆聲從他翹而蓬松的金棕色碎發一路往下看,才發現遲潯脖子上多了一個東西。
先前遠遠的以為是什么蕾絲系帶。
其實是一根黑色的皮質項圈正箍在他細白的頸上,恰好遮擋住了他腺體的位置。
乍一看,很像Omega在特殊時期才會佩戴的頸環,用以阻隔失控的信息素。
可此時此刻被遲潯戴著,竟也毫無違和感。
就好像他真的是一個急需被標記的O,頸環一拆,青提的氣味便會立刻溢出。
看著看著,謝肆聲感覺身體又泛起一股異樣的煩躁。
……難道是因為他今天沒按時吃阻隔藥。
還是說遲潯這小子的信息素克他?
“看鏡頭看鏡頭,不要分神!”攝影師的提醒聲傳來。
宋頤初若有所感地側眸,果然看到他的弟弟和謝肆聲都同一時間從遲潯的后頸挪開了目光。
拍攝一直持續了近三個小時。
地點也從一開始的純白布景換到了小舞臺,七個人分別用最擅長的樂器充當道具拍了新的大合照,謝肆聲背的貝斯,宋頤初和宋杳安是小提琴和中提琴的二重奏,澤費爾和林晝一分別吹的薩克斯和口琴。
現場沒有管風琴,才勉強讓斯恒用鋼琴完成了拍攝。
至于遲薰,從未學過樂器的她充當了拿手麥的角色。
好在站位分散,她終于不再是C位,許由也放下心來。
下午兩點才結束拍攝。
公司給他們安排的休息室是一整間化妝室改造的,里面擺了兩張可以橫躺的沙發,還有冰箱和零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沒有洗手間。
雖然匆忙卸妝換回了先前的衣服,但遲薰還是感覺眼睛酸脹得不舒服,她打算去洗手池沖個臉,跟著指示牌一路走到廁所后,卻在門口愣住了。
這里的廁所不是宿舍的單間,而是公共的四個。
左邊兩間標注著男A和男O,右邊兩間標注著女A和女O,至于沒有攻擊性的Beta,只要性別吻合去哪一間都可以。
遲薰很想去右邊。
可是不行。
她只能挪著步子移到最左邊,去男A的那一間,一路眼觀鼻鼻觀心,生怕看到什么不該看到的東西。
等遲薰終于挪到洗手池時,卻發現那里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黑衣黑發,眉眼冷峻。
視線從鏡子里交匯,遲薰感覺自己應該打個招呼,于是絞盡腦汁想出了第一句開場白。
“好巧,隊長你也來上廁所嗎?”
短暫的沉默。
“我來洗手。”
“這樣啊。”
遲薰干巴巴應了一句,也不知道怎么聊了,便走到他旁邊的水池,掬了捧水準備沖臉。
斯恒看著她有些僵硬的站姿和壓低的頭,才發現她面前的鏡子斜對著最后一個小便池,有人正背對著他們在使用。
那人提完褲子,遲潯的頭才抬高了一點點。
于此同時,某個隔間的門被推開,也有人跌跌撞撞走出來,將用掉的針劑扔入垃圾桶,而后從他們身后快步離開。
斯恒掩著鼻眉心微蹙,卻見遲潯動作如常地還在沖洗。
沒聽到什么腳步聲,遲薰以為人走了,她沖完臉去夠紙巾盒,手里卻被塞入幾張紙巾,而后是對方冷淡的問詢。
“你有沒有聞到什么味道?”
遲薰猶豫著開口:“尿騷味?”
“別的。”
“剛才水灌進鼻子了,我沒聞到。”遲薰眨了眨眼,反問道:“是有誰發情了嗎?”
水流從他抬高的指尖滑落,滴滴答答,有幾滴順著手肘滑入她衣領。
看到他胸口那一片被打濕的深痕,斯恒移開了目光。
“回去吧。”
他一轉身,遲薰便氣呼呼地捏緊了紙團。
她下次再也不會跟隊長打招呼了,這人竟然趁她洗臉毫無防備的時候考驗她。
幸好她余光看到了垃圾桶里的抑制劑,才意識到斯恒不是在跟她閑聊。
……
休息室內。
宋杳安和宋頤初不在,沒有了主動挑起話題的人,林晝一便和謝肆聲分別在兩個沙發上靠著安靜小憩。
其實也算不上安靜。
謝肆聲似乎很燥熱,把空調溫度調低后,又去冰箱拿冰水喝,短短十分鐘就已經喝空了兩瓶。
發覺視線里有冰茫茫的霧氣混雜著很淡的烈酒色,林晝一睜開眼,看到對方已經擰開了第三瓶冰水。
林晝一裹緊了毯子,輕聲道:“你不太舒服?”
“有點熱。”謝肆聲扯了扯衣領,“悶成這樣,你都不覺得熱嗎。”
林晝一:“熱的話喝點薄荷水就好了。”
謝肆聲不以為然:“薄荷水?那能有什么用。”
林晝一抿了抿唇,沒有繼續解釋。
畢竟只有他喝薄荷水時能感覺到視野里的萬物都被裹上一層清涼涼的感覺,夏天在戶外沒有空調時,這種方式格外有效。
氣氛再次陷入短暫的沉默。
很快,開門聲響起。
一前一后有人走了進來,林晝一沒有回頭,眼瞳卻顫了顫。
紫色的、薰衣草、青提、甜牛奶,還有沾染上他的西柚味。
謝肆聲已然皺著眉道:“你們怎么一起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