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余朝暮看看地上的禮物盒,好奇地拎起湊到眼前觀察了兩秒,門開了。他下意識上前兩步,“你好,這個在門口放著,應該是…”
“你人都來了,還拿什么禮物?”安知夏高興地從他手上接過禮物盒,爾后把禮物盒丟給發呆的安黎初,自己則牽著余朝暮的手往房間里走。
余朝暮戴著半截黑指套的手指瑟縮了一下,錯過了掙脫的時機,只好任由她動作。
“趕得真巧,我家正準備吃飯呢!”安知夏心情不錯。
余朝暮眼睛一直在她牽著自己的手上,聞言抬頭對上坐在餐桌邊的三雙視線。
“這是我奶奶,叫奶奶。”安知夏笑瞇瞇地給他介紹。
余朝暮看著眼前的老人,由于安家的房子有問題,所以他并沒有從對方身上感知到異常。但這年頭,能活著的老人,還是這么大歲數的都不好惹,于是沉默了兩秒,從善如流道:“奶奶。”
“他是?”小老太太疑惑。
坐在她右手邊的陳月麗在看到余朝暮時,表情很勉強,這會聽到她的詢問,張嘴正要說話。
“奶奶,他是小時啊。”安知夏松開余朝暮,坐到小老太太左邊,黏糊地抱住小老太太的胳膊,親密地湊在她耳邊小聲解釋,“現在是他的偽裝,工作特殊。”
安知夏眨眨眼。
小老太太:……
“哦,原來是…”小老太太恍然,看向余朝暮的眼神頓時溫和了不少。
陳月麗:?
不是,媽,你這就信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向安黎初。
母子倆對視一眼,這一刻罕見同頻,有種有問題的該不會是他們的錯覺。
“怎么稱呼?”小老太太態度和藹地問。
“小魚,他現在叫小魚,奶奶和我一樣叫他小魚就好了。”
余朝暮:?
這對嗎?
什么叫我現在叫小魚?
還有她剛才和這個老太太說什么了?怎么感覺突然之間,她對自己的態度變化挺大的。
“對,奶奶叫我小魚就好。”余朝暮扯出一個笑,一點都看不出勉強的成分。
“小魚啊,吃飯了嗎?坐下一起吃吧。”奶奶示意地看看餐桌對面的位置。
安家的餐桌不算小,方形長桌,不講規矩,長邊一側可以坐三人。他們一共六人,剛好坐滿。
安知夏和奶奶、媽媽坐一邊,剩下三人按順序,余朝暮、喬山、安黎初。
安家吃飯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所以一時間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
桌上飯菜很豐盛,是媽媽提前得知奶奶會來準備的。一共九道菜,大部分都是肉。
“這孩子,怎么只吃菜不吃肉。”突然,媽媽的聲音引起了桌上其他人的注意。
“來,多吃肉,吃肉才能長的結實。”說著,媽媽給喬山夾了一大塊帶肉的骨頭。
被關注喬山臉一紅,尷尬地看著碗里的肉,吃不是,不吃不是。
“我不喜歡吃肉。”
“啥玩意?”他的聲音太小,媽媽差點沒聽清,“你不喜歡吃肉?”媽媽的語氣很古怪,連帶著,喬山能感覺到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就好像他不吃肉是什么罪大惡極的事,亦或者不吃肉觸犯了什么隱藏的禁忌。
“你怎么和隔壁剛回家的兒子一樣。”媽媽狐疑,忍不住看了小老太太一眼。
不對啊,他要是人,老太太能放過他?
喬山的皮一下繃緊,剛才媽媽看向他的眼神不像在看一個人,而是一塊肉。
他知道,自己肯定暴露了。
或許從他找到小老太太的時候就暴露了,只是對方在看到他拿出的信,才沒有拆穿,也沒有對他做什么。
幸好,幸好他這次在進來前覺醒了【信差】序列,雖然沒啥攻擊力,目前只能每隔十天生成一封與身份有關的信。但全靠這封信,他才能安穩地活到現在。
“行了媽媽,他不喜歡吃就算了,你忘了有時我也不喜歡吃肉嗎?”安知夏出聲緩和氣氛。
“他怎么能和你一樣。”媽媽不滿,她現在就想確定猜測,如果是真的……
“媽,你今天的豬肉是不是沒焯水,一股腥味。”安黎初夾著一塊還泛著紅血絲的肉,嫌棄。
“有的吃就不錯了,再嫌棄你下次自己做。”被打斷思路的媽媽沒好氣的懟回去。
余朝暮低頭看著餐桌的食物,很正常的菜,沒有異常。他敢保證,這家屋里做的菜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正常,就是廚子的廚藝一般。
不過喬山不吃也能理解,他們這些外來者都怕死。畢竟他們這里的肉,80%都有問題。寧可不吃,也不去賭那20%。
余朝暮進門就發現與這倆人格格不入的喬山,再聯系他只吃素的行為,他百分百確定這是個外來者。
唉,不知道咋回事,最近外來者突然變多了。雖然感謝他們出現替他們解決了不少即將爆發的麻煩。但是這些人很不服管教,膽子時大時小,又多是普通人,偏偏喜歡闖那些他們都覺得麻煩危險的詭蜮空間。
要不是本身污染值低,就憑他們那身體素質,估計堅持不了多久就會異變。
不過這兩天他們中倒是有超凡者的出現,覺醒的途徑也很有意思。
因自己緣故爆發爭吵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的喬山似有所感,抬頭看了眼余朝暮。下一秒像被針扎了一樣,趕緊收回視線。
這人好奇怪。
喬山心說,他穿著一身黑,明明在室內頭上卻戴著兜帽,而其他人就像沒看見。關鍵他吃飯時臉上沒遮擋物,他卻看不清對方的臉。
難道是詭?
意識到他可能是詭,喬山頓時不敢抬頭多看他一眼。
“行了。”餐桌上一直沒說話的奶奶用兩個字,平復了餐桌上的爭執。
“媽。”媽媽不甘,卻被奶奶一記眼神看的慌張低頭。
好不容易一頓飯結束,面對態度對他大變的媽媽,喬山根本不敢有任何不滿。
好在她并沒有忘記先前說的話,對于他留下來并沒有什么異議。
而晚上要和他睡一個房間的安黎初,自從知道他要參加清江一中的結業考試,對他的態度完全來了個180度大翻轉,熱情的讓人心里發慌。
“山兒,走,我領去我們的房間瞧瞧。”安黎初伸手攬著喬山的肩膀往自己的臥室走。態度之堅決,讓喬山根本無法拒絕。
因著餐桌上發生的事,媽媽有些躲著奶奶,進了廚房不見動靜也不見人。
一時間客廳只剩下安知夏、余朝暮以及奶奶三人。
安知夏倒想和她男朋友聯絡一下感情,但有長輩在,她不好意思。至于出去,就這外面的世界還不如在家里輕松自在。再則奶奶待不了多久,好不容易見一面,她也不想分開。
“小魚是吧?”
余朝暮原本正和安知夏拆禮物盒,沒錯,就是那個他從外面拿進來的禮物盒。
聽到奶奶叫他,他下意識抬頭。
“今年多大啊?”奶奶語氣柔和地看著他。
“二、二十三。”差點咬到舌尖的余朝暮少說了兩歲。
“大我們夏夏三歲呢。”
安知夏茫然,她不是記得她男朋友只比她大一歲嗎?
不是,有必要這么敬業?又沒別人。
安知夏腹誹,恰好手中禮物盒的外面一層已經被她拆除了。
“是蛋糕啊。”安知夏驚喜,樂滋滋,“還是紅森林的蛋糕。”
紅森林,這個世界最有名最貴最難買也最好吃的連鎖品牌蛋糕店,只開在大城市。像整個清江區,也只有一家,還開在離他家10公里外的市區中心。
最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提供外送服務,據說還限量。
聯想這個世界出門的麻煩,好不容易去了可能還買不到,安知夏就沒了動力。
不過周時凜不知從哪知道她喜歡吃,時不時的會給她買。
這不是第一次收到,可每次她都很高興。現在人就在自己身邊,她更要提供情緒價值來表達她的喜歡。不然他以后不給她買了怎么辦?
而收到禮物的喜悅,也徹底沖淡了她心底的那點懷疑。
“看在蛋糕的份上,我原諒你這幾天的消失。”
余朝暮:?
他再次確定,她認錯人了。
“這個蛋糕不是我買的。”雖然他可以不解釋獲得安知夏的好感,但這種行為太低級,也容易被拆穿。
“什么?”安知夏已經開始舉著蛋糕盒里自帶的刀叉準備分蛋糕了,聞言驚訝地看著他,“不是你買的那是誰買的?”
“我來的時候…嗡嗡……”兜里,手機震動的聲音讓人無法忽視。
在他休息期間一般沒人聯系他,除非有特殊情況。這讓余朝暮不得不止住未說完的話拿出手機。
果然。
看著來電聯系人,余朝暮無奈地打了個“稍等”的手勢,快速走到一邊接通電話。
“西山地鐵站出現新型詭蜮,編號AB-2450,代號死亡列車……”
“抱歉。”余朝暮都不敢看安知夏。
這叫什么事?
他真不是專門來蹭飯的!
可不走不行,誰讓他離西山區近,余朝暮垂下眼睛,拳頭無意識捏緊。
“我就知道。”安知夏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沒事,你走吧。”
她這般善解人意,讓余朝暮更愧疚了。
想到她喜歡紅森林蛋糕,余朝暮從身上摸出一張黑色的卡,表情略不舍:“這張卡上有十萬歲幣額度,無論在哪都能使用。”
安知夏連忙伸手。
卡離手,余朝暮有些惆悵。
一直到他出門,離開小區百米后。
余朝暮神情一變,駭然地回頭看著身后普普通通的小區樓房。
不對。
有問題。
他居然把自己攢了幾年的老婆本給了一個只見了不到三次面的女人!
認識他的都知道,他摳門的每次出行都坐公交。即使他不覺得坐公交有什么不好,但目的確實為了省錢。
所以,他一個吝嗇鬼把錢給了別人,這合理嗎?
而且他帶著目的去的,結果見到人之后,別說目的想不起來,要不是電話,他連自己的身份都能給忘了。還有他上次離開,本想將這家奇怪的地方整理出來,結果每次打字的時候都會忘記要做什么,試圖問其他人,每次都會變成另一件事。
太可怕了,這什么能力?或者序列?
余朝暮震撼警惕不解。
“叮——”
“:好好工作,愛你。”
余朝暮嚴肅的表情見此一緩,心情很是不錯,手快于腦子,“十萬夠不夠?不夠我這里還有。”
“啪!”余朝暮給了自己一巴掌的同時面無表情抽掉了手機卡。
再不抽,最后的錢也要沒了。
不過男人身上裝那么多錢也沒用,還不如就給她。作為一個男人,不能太小氣。
“啪啪”不行,不能給,給了連坐公交錢都沒了。
可是她說她愛我……
住腦,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