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然道:“娘,這錢你們留著就行了,這我不能要。”
蕭家愿意給她出一份嫁妝就已經很不錯了,沒了兒子孫氏也傷心,兩人該留下些養老錢,為以后做打算。
孫氏說道:“給你你就拿著,秋然,我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家里這么多年下地打獵都沒見到過這東西,這回蕭尋走了就撿到了,肯定是他在天之靈守著你的,也想讓你以后日子好過一點。你想想,那條道又不是沒人走,咋就讓我看見了呢?”
嫁過來好好的頭婚成二婚了,要是嫁進來幾年蕭尋出了事也就罷了,可才兩個多月,這也是為何孫氏總覺得對不住林秋然的原因。
林秋然道:“娘,這也是蕭尋給你們的心意。”
孫氏罵道:“他若真有心意,就該好好活著。他一走了之倒是輕巧,留下的人為他傷心。”
林秋然見孫氏又要哭,趕緊道:“那這樣吧,我拿五兩,你和爹留一半,這銀子我不能全要。”
孫氏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把其中五兩碎銀子給了林秋然,“你給收好,我去給你爹送飯去。”
林秋然在心里嘆了口氣,把裝好飯的竹籃子遞給孫氏。等人走后,她自己坐下吃飯,今兒雖沒肉,可是辣椒的辣味配著軟爛的茄子,入口吃著極好。
就是餅子有些干,但是把菜裹到餅子里了,吃著也很下飯。這是以前林秋然常吃的雷椒皮蛋茄子的簡易版,皮蛋蕭家沒有,但是茄子和辣椒管夠。
下午林秋然睡了一會兒,就去菜園子除草了,孫氏和蕭大石做的也是這些,夏日雨水多草長得也快,若是不勤著除草,草長得快會跟地里莊稼爭奪養分,時間長了長得比莊稼還高,莊稼自然就不結糧食了。
太陽有些曬,林秋然找了一個草帽戴上,拿了個小鋤子和板凳去菜園子。
她是坐下,把一片地鋤干凈了再挪去別處。
明兒娘家估計就來人了,先回娘家再說,再把孩子給打掉,至于改嫁,拖著吧,林秋然不想嫁人,只要能賺錢,想來不會逼著她嫁人的。或許原身想留著這孩子,可林秋然一個從現代穿過來的,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給人當娘。尤其夫君死了,孫氏和蕭大石年紀也越來越大,日后擔子肯定都壓在她一個人肩上。
這般想著,鋤子挖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林秋然愣了愣,又往下挖了兩下,是個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像是個老東西,因為上面有些銹,盒子還有鎖,鎖也銹了。林秋然用鋤頭砸了兩下,鎖頭就掉了,東西也露了出來。東西用布包著,布料看著很細膩,就是有些**。
林秋然掂了掂,還有點重量,她怕是什么不好的東西,只敢抖開,一個金燦燦的鐲子還有一對金耳釘就掉了下來。
林秋然這回是真的愣住了,她這是在蕭家后院的菜園子挖出來了金子?
那應該是孫氏什么時候藏在這里的吧。
林秋然把東西收好,地也不鋤了,趕緊把東西帶回屋。這被她挖了出來,若是孫氏日后再找,找不著還得著急。
而另一頭,孫氏跟著蕭大石把地里的草鋤得差不多了,三畝地也不算多大,除草又不是多費事的活,就是彎了一天腰,腰疼。
蕭大石還因為孫氏把銀子給了林秋然生氣,生氣就生氣,孫氏可不管他。總不能說著拿人家當女兒看待,卻處處提防吧,如今倆人兒子沒了,也只剩林秋然一個指望,再怎么說林秋然也比蕭家那些親戚好。
如果這些銀子拿過去,恐怕連個響都聽不著。
傍晚回家,孫氏還特地去昨日那棵樹下看了看,今兒是沒靈芝。這樣的好東西頂多撿一次,還能次次撿。
孫氏和蕭大石扛著農具回家,看二人到家了,林秋然松了口氣,“娘,我今兒去菜園子里除草了。”
孫氏道:“那活兒不用你做,哪天早上你爹去,你歇著就成。”
林秋然點點頭又道:“然后我在地里挖出個東西,這是您之前埋的吧。”
財不外露的道理誰都懂,有什么好東西肯定都藏起來,也省著日后家里進了賊被洗劫一空。
孫氏卻神色不明,“我沒往菜園子里埋過什么呀。”
林秋然趕緊把匣子拿了出來,“東西我看了,但沒動,一個鐲子一對耳釘都在里面。”
孫氏一愣,“秋然啊,這真不是我埋的啊。”
孫氏還仔細看這盒子,是木頭的,上頭有花紋,她又看了看里面的東西,鐲子和耳墜很干凈,也很好看,蕭家怎么可能有這樣的好東西。
孫氏搖了搖頭,“這我沒埋過,家里也沒這東西。如果有,早就跟你說了。”
林秋然疑惑地看著盒子,那這真是她從菜園里挖出來的?昨日孫氏剛撿了靈芝,今兒她就菜園里挖出金鐲子。林秋然覺得沒準兒是假的,可鐲子金燦燦的,這個時代又沒造假染色的技術。
孫氏怕給弄壞了,只在耳墜的金葉子上輕輕掰了一下,“能掰動,是金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用的。估計是從前有人逃難到這邊埋到地里了,后來家里種菜,地翻來翻去就到上面了,既然是你挖的,那你就拿著。怕不吉利就給當了,看份量不輕的。”
林秋然點了點頭,把東西收了起來。有銀子傍身,她可以開間小鋪子或是租個小攤位,還能養好身子。
她沖孫氏笑笑,“多謝娘。”
孫氏說道:“有啥好謝的,本來就是你挖出來的,倒也是個喜事兒。”
林秋然點了點頭,打算換了銀子,再給兩人留下些。
沒自己的事,農家都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林秋然就回了自己屋,她把銀子啥的放一塊兒,金鐲子金耳釘,還有以前攢的加上孫氏給的,加一塊有八兩多銀子。
這個時代,在鄉下有這么多不少了,這鐲子估計還能當個十幾兩銀子。
林秋然躺在床上,在村子里,其他人家人多,都是擠著,她能一個人住一間房已然不錯。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還是沒什么感覺,她不是原身,對蕭尋沒有感情,對孩子也沒什么感情,這兩日該吃飯吃飯,該干活干活,也沒害喜難受過,總的來說這孩子很聽話。
若說舍不得,沒有,但這兩天發生的事,不得不讓林秋然多想了些。離開蕭家回娘家是一條出路,可這個時代總不能一直留在娘家。若是嫁人,嫁給一個人品好的有個依靠也不錯。可若是嫁得不好,那就完了。
這個社會,嫁了人估計還要生孩子,那還不如留在蕭家呢。
現在有了錢,說不準她可以把這孩子生下來,好好教養,還有孫氏蕭大石幫忙帶著,而且看孫氏性子不錯,相貌也還成,想來蕭尋也不會太差,那基因就不錯。
何況這個時代醫療設施簡陋,打胎也傷身,所以林秋然猶豫著要不要把這孩子生下來。
如今銀子是不缺,這些意外之財應該足夠在這個時代生一個孩子。孫氏覺得撿靈芝是因為蕭尋,可她總覺得是因為這個孩子。
起初她怕生孩子一是怕蕭家二老性子不好,最后把擔子給她,可經過這幾日相處,孫氏性子和善,也很體諒她。也沒因為她要把孩子打了,就少給她吃什么。
蕭大石老實不愛說話,但能干活。
一個出嫁女,娘家嫂子沒準兒還惦記她的東西。
晚上吃飯,林秋然依舊有雞蛋。夜里林秋然還想著這些事兒,但沒失眠,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一早,林秋然醒了,不見孫氏和蕭大石。她去菜園子看了看,孫氏在除草,這回孫氏鋤的比以往都深,就是怕還有人埋東西,但什么都沒有。
孫氏也就放棄了,還能回回撿錢。
林秋然問孫氏,“爹呢?”
孫氏道:“到河里撈魚去了。”
家里雞沒了,坐小月子也得養著身子,喝些魚湯正好。上回劉氏來了,孫氏估計今兒還過來,到時候她好好和劉氏商量商量。
孫氏道:“給你留了雞蛋,快吃去。”
家里雞蛋都是攢的,現在也快吃沒了,她得去跟別人家換些去。
林秋然點了點頭,從菜園子出去,正巧,蕭大石從外頭回來,他一前一后挑了兩個竹簍子,林秋然遠看,都是比小臂還長的鯉魚。
一個早上撈了兩簍子鯉魚?
蕭大石道:“快招呼你娘去,放水里給養著,能吃好久呢。”
林秋然趕緊去菜園子,她壓著聲音,“娘,爹回來了,招呼你過去。”
孫氏拍拍身上的土起來,“這么快。”
回家看見兩簍子魚孫氏愣了愣,然后把大門關上,趕緊去找木盆木桶,能用的都用上,把這些魚放出來養著。數了數二十一條,這得吃多長時間?
孫氏道:“你倒是能耐了,抓這么多,還都是活的。”
以前也打魚,就沒見打這么多的。
蕭大石道:“今兒也是運氣好,河里魚可多了,一撈好幾條,一撈好幾條,還沒別人。我把小的放了,凈留了大的,那還這么多呢,怕人看著就趕緊回來了。”
蕭家出了事,可眼紅不分時候。
孫氏朝林秋然笑了笑,“這夠吃好久的了,一會兒娘給你燉魚湯喝。”
林秋然點了點頭,心里有些動容。
蕭大石把魚搬到陰涼地方,林秋然想幫忙,孫氏讓她歇著。
林秋然也沒歇多久,因為娘家來人了。劉氏今兒是帶著兒媳余氏過來,兒子沒過來。
余氏眼看著蕭家門口擺了一盆魚,又看孫氏在廚房燉魚湯,眼睛嘰里咕嚕轉著。
劉氏和孫氏打了個招呼,就去屋里看女兒了,關上門,她急著道:“你婆婆咋還燉魚呢,你可說了不要這孩子?”
林秋然猶豫著點了點頭,劉氏松了口氣,“那一會兒就跟娘回去。”
余氏道:“著啥急,妹子,哪兒的魚呀?這老兩口倒是有點良心,要我說妹子改嫁蕭家還得出一份彩禮,我妹子好好的黃花大閨女剛嫁過來男人就沒了,還懷了個孩子,總得補償一二。妹子你放心,你的好日子在后頭呢。前兩日我幫你相看了一個,前頭的死了,家里有倆兒子,愿意出五兩銀子的彩禮。”
余氏笑著,“你這頭婚雖然不咋地,可后頭這個嫁過去就是好日子。”
林秋然皺著眉:“鰥夫?”
余氏道:“鰥夫咋了,你不也寡婦嘛,這彩禮高呀,你一個死了男人的能有這么好的親事,就燒高香吧。”
林秋然道:“娘,嫂子,就算我回娘家,也不想那么快就嫁人……”
余氏拔高聲音,“不嫁人干啥?在家里吃白飯啊。”
林秋然看了眼劉氏,劉氏低著頭,把女兒接回去兒媳就不高興,其他的她做不了主。
“妹子,我可勸你一句,別挑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再想找到這么好的后悔也晚了。”
林秋然這幾日理了理原身的嫁妝,一個柜子,兩身衣裳,兩床被子,就沒別的了。原身娘性子軟,家里嫂子當家她也做不得主。但好歹是妹子,剛死了夫婿沒了孩子,就要給賣了換彩禮。
還不如蕭家呢。
林秋然剛想說些什么,孫氏就推門進來,“什么玩意,有倆兒子的鰥夫,這算什么好人家。虧你們還是親娘親嫂子,快出去出去。我今兒把話放在這兒,秋然嫁到我們蕭家就是我們蕭家的人,就算改嫁也得從蕭家改嫁!”
林秋然愣了愣,看著孫氏忘了說話。
余氏揚揚下巴,神氣道:“嬸子,這事可由不得你,怎么說秋然也是我林家人,關蕭家什么事,你可別咸吃蘿卜淡操心了。”
林秋然:“娘,嫂子,你們先回去吧,我又不是傻子,何必打了自己的孩子去養別人的孩子。本來我也打算回娘家說一聲,你們過來也省得我過去,我打算留下這孩子,你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