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書桌的白紙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林舒瑤坐在藤椅上,面前攤著一張寫滿數字的紙,筆尖懸在紙面上方,卻遲遲沒有落下。黑色封皮的日記就放在紙的右側,密碼鎖屏幕暗著,像一雙沉默的眼睛,靜靜注視著她與二十多年前秘密的對峙。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劃過紙上的數字——從祖父的忌日“20180912”里拆分出“2018”“0912”,到自己的生日“19991005”提取的“1999”“1005”,再到蘇婉的生日“19700321”拆解的“1970”“0321”,甚至連老宅附近的公交站牌編號“307”、祖父生前常用的鋼筆型號“616”都一一列出。這些數字雜亂地分布在紙上,像一盤沒有頭緒的棋局,每一個都可能是解開密碼的鑰匙,卻又都透著不確定的迷茫。
“先從最關鍵的年份開始吧。”林舒瑤小聲嘀咕,拿起日記,指尖在密碼鎖屏幕上按下“1998”——這是照片背面的年份,也是林家命運轉折的關鍵節點。屏幕亮起,藍光閃爍兩下,隨即跳出紅色的“密碼錯誤”,字體刺眼,像一盆冷水澆在她剛剛燃起的希望上。
她沒有氣餒,又輸入“0701”——照片只標注了7月,她姑且假設是7月1日。屏幕再次亮起紅光,錯誤提示依舊。接下來是祖父的忌日“0912”、林氏集團成立日“1978”、興盛玩具廠成立日“1983”,甚至連她偶然記得的張管家生日“1955”都試了一遍,密碼鎖始終沒有反應,最后干脆彈出“連續錯誤4次,鎖定1小時”的提示,屏幕徹底暗了下去。
“到底是什么數字?”林舒瑤煩躁地將日記推到一邊,筆尖在紙上用力劃著,留下一道道凌亂的痕跡。日記里被劃掉的字句反復在她腦海里回蕩:“她哭了整夜,說要帶孩子走”“錢能解決嗎?我問自己”。“哭”“錢”“走”,這些字眼像碎片一樣在她眼前晃,她突然靈光一閃——“哭”會不會對應著某個特殊的日期?比如張蘭家人撤回賠償訴求的日子?或者火災發生的具體日期?
她趕緊打開電腦,搜索“1998年7月 興盛玩具廠 火災日期”,卻只找到一條模糊的信息:“1998年7月中旬,興盛玩具廠發生火災”,沒有具體到哪一天。她又翻出林氏集團的歷史資料冊,在1998年7月的財務報表里,發現一筆標注“應急支出”的款項,金額是50萬元,支付日期是7月15日。“應急支出?是火災賠償,還是給張蘭的封口費?”她將“0715”記在紙上,決定等鎖定時間過后試試。
等待的間隙,林舒瑤拿起半張照片,放在放大鏡下仔細觀察。之前她只注意到女人、嬰兒和工廠背景,此刻才發現照片的細節里藏著更多線索——祖父中山裝的口袋里露出半張折疊的票據,票據邊緣印有“興盛玩具廠”的字樣;嬰兒襁褓的褶皺里,似乎繡著一個細小的圖案,不是之前看到的“林”字,而是一個類似“星”的符號;女人手腕上的銀鐲子,除了“蘭”字篆體,內側還刻著一串極小的數字,像是日期。
她調整放大鏡的角度,終于看清了銀鐲子上的數字——“19680312”。“1968年3月12日?這應該是張蘭的生日!”林舒瑤的心跳加快,趕緊將數字拆分成“1968”“0312”,記在紙上。她又看向嬰兒襁褓上的“星”字符號,突然想起興盛玩具廠的英文名是“Xingsheng Toy Factory”,“星”對應“Xing”,首字母“X”在手機鍵盤上對應的數字是“9”,加上“盛”的首字母“S”對應“7”,組成“97”,再結合張蘭生日的“1968”,就是“1968”“0312”“9768”等組合。
這時,臥室門被輕輕敲響,張管家的聲音傳來:“小姐,生日宴需要的鮮花已經送到了,放在客廳,您要不要去看看?”林舒瑤趕緊關掉電腦,將照片和紙張塞進抽屜,打開房門:“張叔,我等會兒再看,現在在想密碼的事。”
張管家的目光落在書桌上的日記上,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小姐,老主人設置密碼,就是不想讓后人輕易看到里面的內容,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林舒瑤心里一緊,裝作不在意地說:“就是爺爺的舊日記,我好奇里面寫了什么,沒別的意思。”張管家沒有再多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您別太執著了,小心傷了自己。”說完,轉身離開了。
張管家的話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警告,讓林舒瑤更加確定日記里藏著關鍵秘密。她回到書桌前,重新拿出照片,盯著嬰兒襁褓上的“林”字——這個字繡得格外仔細,針腳比其他花紋密很多,像是刻意強調。“林”字的拼音是“LIN”,首字母“L”對應數字“5”,“I”對應“4”,“N”對應“6”,組成“546”,加上之前想到的“0715”“1968”,又有了新的組合方向。
鎖定時間終于結束,林舒瑤深吸一口氣,先輸入張蘭的生日“1968”,屏幕亮起紅光;再輸入“0312”,依舊錯誤;接著是“0715”,還是沒反應。她試著將“林”字對應的數字與其他信息結合,輸入“5467”(“林” “盛”)、“5071”(“林” “7月”),密碼鎖始終沉默。
她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將日記扔在桌上,目光掃過書架上的舊相冊。突然,她想起相冊里祖父與張蘭背影照的背景——槐樹林,每年3月12日植樹節,老宅后院的槐樹都會被精心修剪,祖父生前總會在這一天親自澆水,說是“紀念重要的人”。“3月12日,正好是張蘭的生日!”林舒瑤的眼前一亮,祖父紀念的“重要的人”,會不會就是張蘭?
她再次拿起日記,輸入“0312”,屏幕依舊顯示錯誤。她又試著將張蘭生日與火災月份結合,輸入“0312”“0712”“19680312”(太長,不符合四位密碼),還是不行。她盯著“林”字,突然想到,“林”是兩個“木”,“木”在五行里對應數字“8”,兩個“木”就是“88”,加上張蘭生日的“03”,組成“8803”?輸入后,依舊錯誤。
林舒瑤癱坐在椅子上,心里涌起一陣挫敗感。祖父像是布下了一張無形的網,每一條線索都指向希望,卻又在最后一刻讓人失望。她看著紙上密密麻麻的數字,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無頭蒼蠅,在二十多年的迷霧里亂撞,找不到方向。
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冷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祖父設置密碼,必然與他最在意的人和事有關,不會是毫無邏輯的數字。她重新梳理線索:張蘭的生日“19680312”、火災月份“7月”、興盛玩具廠成立日“1983”、照片年份“1998”、“林”字、“守”字、銀鐲子、槐樹林……這些元素里,一定有她忽略的關聯。
她再次拿起照片,翻轉到背面,盯著“1998.7. 未盡之諾”的字跡。水漬模糊的“盡之諾”三個字,在晨光下突然呈現出不同的深淺——“盡”字的最后一筆雖然模糊,但能看出是豎彎鉤,末端有一個小小的圓點;“之”字的一捺,末尾也有一個圓點;“諾”字的“讠”旁,豎提的末端同樣有圓點。三個圓點,像是刻意留下的標記。
“三個圓點……會不會對應數字‘3’?”林舒瑤心里一動,再看“1998.7.”的“7”,加上三個圓點的“3”,組成“73”,再結合“守”字的筆畫數“6”和“林”字的筆畫數“8”,就是“7368”?她趕緊輸入這四個數字,日記屏幕閃爍了兩下,依舊是紅色的“密碼錯誤”。
她沒有放棄,又盯著“未盡之諾”四個字——“未”在天干里排第八,對應數字“8”;“盡”字筆畫數“6”;“之”字筆畫數“3”;“諾”字筆畫數“10”(不符合四位),組成“863”,加上“7”月的“7”,就是“8637”?輸入后,還是錯誤。
就在她快要絕望時,目光落在了日記封面的劃痕上。那道從左上角到右下角的劃痕,長度正好與照片的寬度一致,劃痕的起點對應照片里祖父的左手,終點對應女人的右手,而兩人的手之間,隔著嬰兒的襁褓,襁褓上的“林”字正好在劃痕中間。她突然意識到,劃痕可能對應著照片里的某個“距離”,或者“人數”——祖父、女人、嬰兒,一共三個人,對應數字“3”;加上“林”字的兩個“木”,對應“2”,組成“32”,再結合火災月份“7”和張蘭生日“3”,就是“7332”?
輸入的瞬間,林舒瑤屏住了呼吸。屏幕藍光閃爍,這一次,沒有紅色的錯誤提示,而是亮起了綠色的“密碼正確”,伴隨著“咔嗒”一聲輕響,密碼鎖開了。
她的心臟狂跳起來,指尖因為激動而顫抖,緩緩翻開了日記的第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