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音躲開,眼神更冷了,“去哪兒找水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p>
走了一上午,跟前就有水卻不讓他喝,這分明是存心刁難!張松白怒了,“沈音你不要無理取鬧,喝口水不是搶你的錢,大不了到了下個村子,我給你裝滿就是。”
柳煙兒附和:“就是!夫人你不要小氣啊,喝口水而已?!?/p>
“你們說的這么容易,那還在這里跟我磨什么嘴皮子?快找水去啊!”沈音勾唇,滿眼戲謔。
張松白更氣了,咬牙要和沈音理論,卻被柳煙兒一拽,“算了老爺,夫人不想給咱喝,咱們自個找水去,誰稀罕啊?!?/p>
柳煙兒梗著脖子,沖沈音哼了一聲,拉著張松白走出了樹蔭,往草叢里走了進去。
“父親你們別走太遠!一會兒就該出發了!”張文容略顯擔憂,揚聲叮囑。他轉身,就看到沈音高高拎著水囊,慢慢地往張文優嘴里倒。
“嘩啦啦......”
張文優咕咚咕咚咽著水,一點都不敢浪費,不停往肚子里咽。
瞧著這小子喝得差不多,沈音收了水囊,把水囊的蓋子蓋上,妥帖放進布袋里,找了塊石頭坐下,抓緊休息。
身邊,突然湊過來一個團子。沈音用余光看人,聲音淡淡的,“過去點,熱?!?/p>
張文優挪著屁股,往旁邊退了退,雙手交錯快擰成麻繩,小聲囁嚅:“母親,對不起......”
沈音偏頭,用正眼瞧人,“為什么要道歉?”
張文優咬著唇,“我把水灑了?!甭飞系娜兆雍芸?,他知道,水很重要。
但是,他卻把這么重要的水給灑了,母親一定很生氣。
小家伙長長的眼睫垂著,眼下一片陰影,居然透著一股孤寂的味道,明明還是個九歲的小屁孩......
沈音沉息片刻,將張文優摟到身邊,目視前方道:“你把水灑了,現在我要對你下達懲罰,就罰我們找到水源后,你負責把水囊裝滿——”
她低頭看他,“能不能做到?”
張文優怔愣了下,狠狠點頭:“我能!我肯定會裝滿的,滿滿的!”
沈音勾唇一瞬,“那就交給你了,不準懈怠!”
張文優揚起一個靦腆又小心翼翼的笑,帶著害羞和興奮,他開始期待繼續啟程了,他一定可以完成母親交給他的懲罰!
張漣漪瞧著剛剛還屬于她的母親,這下身旁待著的卻是,經常和張靈犀一起欺負她的張文優,心情一下子低落了。
默默的離沈音遠了些。
母親不喜歡她了嗎?是她哪里做錯了,惹得母親生氣了嗎?還是母親后悔對她好了,又要變回原來的樣子,繼續欺負她?
小小的漣漪,此刻像個小大人,瘋狂頭腦風暴,想得腦袋都痛了,眼眶也紅了。
她還是不要喜歡母親了。
母親壞。
“小漣漪,來我這里?!鄙蛞艮D頭,笑盈盈地喊著張漣漪。
“來啦!”張漣漪屁顛顛地跑過去,坐到沈音的身旁,軟軟的道,“母親,剛才的水好好喝哦,母親裝的水真好喝?!?/p>
沈音抿唇笑,“是嘛,那你還要不要再喝?”
“還是不要啦。留到下午再喝,母親裝的水要慢慢喝,不然太浪費了?!毙i漪皺著鼻頭,一臉認真。
小表情嚴肅的,沈音被逗得哈哈大笑。
“我們的小漣漪真可愛?!鄙蛞糨p輕揉了揉張漣漪的頭頂,滿眼寵溺。
那只大手像太陽,暖得張漣漪心里好舒服,她就那么乖乖的任由沈音撫摸,把頭頂都摸亂糟糟。
前腳還發誓不要喜歡母親的小姑娘,這一刻滿心滿眼都是沈音。
剛才的不算,母親一點都不壞!
她最喜歡母親啦~
過了會兒,張松白和柳煙兒回來了,兩人的神色比剛才還差,張靈犀一直嚷著要喝水,沈音也沒給。
“好了,繼續出發。”沈音發號施令,大家都起來收拾東西。
張松白的喉嚨像有火燒,沒找到水一肚子火氣,一屁股坐在石頭上,當沈音如空氣般。
沈音也不惱,掏出文書晃了晃,“這上面可是寫得很清楚,四十五天的限期,要是到了時間還沒到地方,后果你自己想想。”
張松白臉色一白,咬著后槽牙站了起來,“沈音,咱們夫妻十幾載,你做事也太絕了?!?/p>
沈音哼笑了聲,帶著譏諷,“我做事絕?你讓人在外散播我善妒的流言,你在府里寵妾滅妻就該設想過這個后果?!?/p>
張松白被氣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又要翻舊賬。沈音可不搭理,帶著孩子們,自顧自地要啟程。
柳煙兒故意磨蹭著不動,眼睛直勾勾盯著沈音的布包:“就算再怎么趕路也該弄點東西墊墊肚子,那竹筍要是不趕緊吃,回頭該蔫了?!?/p>
沈音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轉頭看著幾個孩子,剛要張口,張文容忙道:“母親,我們早上喝了筍湯又吃了面疙瘩,這會兒還不餓?!?/p>
面粉,也是驛站那家人留下的。
不多,就一小袋。布袋拳頭大小。
張文叢和張文優、張漣漪也點點頭,都表示自己不餓。
“可是我們餓?。 绷鵁焹鹤タ?,“一早上了我們就喝鍋底那點渣滓,哪里夠吃!”
“哦,你餓啊,那你該去找吃的,而不是在這里跟我抱怨,張文容身上那口鍋,你想用隨時找他。”沈音事不關己地說完,帶著孩子們走了。
“啊啊?。 绷鵁焹簹獾锰_,張松白摁住柳煙兒,眼神陰霾,“別吵。”
冷不丁的,柳煙兒被張松白這冷肅又陰狠的表情給嚇到了,聲音都顫:“老,老爺,你......”
“你說得對,重要的東西確實不該放她身上?!睆埶砂兹酉逻@句話,大步跟了上去。
柳煙兒趕緊也跟了上去,緊張兮兮地瞅著張松白,一邊期待,一邊好奇,好奇張松白會用什么手段,將沈音那些糧食給搞過來。
張松白隨手抄起一塊石頭。
咬著后槽牙,快步上去,帶著絕對的狠勁揚手砸!
從撿石頭,到砸人,幾乎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等柳煙兒看清時,沈音已經滿頭是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