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蕓不是什么任人欺負的包子,上前理論道:“既然我沒犯錯,那就得按照大隊的規(guī)定來記,婦女勞動力一天最低是7個工分!”
“蘇曉蕓,你是大隊長還是我是大隊長,我說寫5個那就是5個!”
楊宏富算得上是石崗村的地頭蛇,仗著家里人口多,自己又是生產(chǎn)隊隊長,沒少徇私枉法欺負人,村里一般沒有人敢得罪他。
蘇曉蕓是唯一一個敢跟他叫板的人。
就在記分員準備在記工本上寫下5分的時候,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楊大隊長,跟個女娃娃較什么勁啊,該是7分就是7分,我這有個要緊事要跟你說哩。”
說話的是村支書李秉成,分明臉上是掛著笑的,說出來的話卻字字千鈞。
“行吧,支書發(fā)話了,記7分就7分?!睏詈旮灰е罃D出這話,狠狠剜了蘇曉蕓一眼。
記分員得了話,趕忙在記工本上給蘇曉蕓記了7分。
蘇曉蕓對李秉成點了點頭,算是道謝,然后轉(zhuǎn)身就走,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楊宏富。
她知道,這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回去的路上,天色已經(jīng)完全暗了下來。
蘇曉蕓身上那股豬圈味實在是太沖了,她特意走了條小道,著急忙慌地往回趕,免得被人瞧見又笑話她。
走到半路,村頭的大喇叭“刺啦”一聲,響了起來。
“全體村民注意了,西北軍區(qū)的部隊要在咱村駐扎幾天,各家各戶要積極配合工作......”
蘇曉蕓腳步一頓,部隊駐扎?
她閃過一絲疑慮,可原主在書里的描寫少得可憐,并沒有什么想到什么關(guān)鍵的信息。
又走了兩步,路過一片地頭的時候,耳邊忽地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曖昧。
她心頭一跳,立馬蹲下身,躲進旁邊的草垛后邊。
借著月光,她瞇眼一看,地里站著兩個人,正是周學(xué)軍和楊金月。
蘇曉蕓氣不打一處來,這對狗男女,又在這嘀咕什么呢!
“金月,那鐲子你先還我吧,蘇曉蕓非要鬧,我得先應(yīng)付過去?!敝軐W(xué)軍手不自覺地在褲腿上蹭了蹭。
楊金月冷笑一聲,斜眼瞅他,“還?還啥還!送都送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周學(xué)軍,你是不是瞧上她了?”
“怎么會??!我的姑奶奶!蘇曉蕓最近不知道抽什么風(fēng),要是鬧大了不好看......”
周學(xué)軍壓低嗓子,拽了拽楊金月的袖子,“你先拿出來,我糊弄她一下,回頭再想想辦法。”
聞言,楊金月翻了個白眼,嘴里嘖嘖兩聲,“糊弄啥,她一個沒人要的賤貨,你還怕她?隨便找個借口不就得了?”
草垛后邊的蘇曉蕓聽到這些,肺都要氣炸了。
這倆人是真拿她當(dāng)日本人整啊。
原主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她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主。
她悄悄退后幾步,猛地站起身,扯開嗓子就喊,“來人啊!進賊了!地里跑了個賊,快抓?。 ?/p>
附近幾個晚歸的鄉(xiāng)親立馬探出頭,四下張望。
蘇曉蕓一邊喊一邊跑回大道上,一副慌張模樣。
可鄉(xiāng)親們一聽是她喊的,臉上都露出幾分不信。
有人嘀咕,“蘇曉蕓又咋了?誰信她啊,八成又是撒謊!”
“就是,她能有啥正經(jīng)事?瞎折騰!”另一個大嬸扭頭就走,連看都不看一眼。
蘇曉蕓喊得嗓子都啞了,卻沒幾個人搭理。
就在這時,大道上走來兩個人影,一個是李秉成,步子穩(wěn)健,另一個身形高大,氣勢凌厲,像是部隊的人。
李秉成遠遠就喊,“曉蕓,咋回事?啥賊?”
蘇曉蕓趕緊指著地里,“我真看見了,賊往那邊跑了,鬼鬼祟祟的!”
“行,村里安全重要,咱去看看!”李秉成皺眉,轉(zhuǎn)頭對旁邊人說:“霍團長,麻煩你一起吧,你們當(dāng)兵的腿腳利索!”
那名叫姓霍的男人點點頭,目光掃向蘇曉蕓,眼神里閃過一抹異樣。
他開口,聲音低沉有力,“走吧,我?guī)湍銈冏?。?/p>
蘇曉蕓抬頭一瞅,心里莫名一跳。
這男人咋看咋眼熟,可她一時半會想不起在哪見過。
她甩甩頭,沒多想,只當(dāng)是自己多心。
霍從璟卻沒挪開視線,盯著蘇曉蕓臟兮兮的臉和破舊的衣裳,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是她!
他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面上不動聲色,邁步朝地里走去。
地里的麥子剛割了一半,秸稈堆了老高,蘇曉蕓指著不遠處,“就在那片地里。”
李秉成招呼了幾個鄉(xiāng)親,點上煤油燈,晃晃悠悠跟在后頭。
地里草垛子后頭,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
霍從璟猛地停步,抬手示意眾人噤聲。
“誰在那?出來!”他側(cè)耳一聽,低聲喝道。
蘇曉蕓心頭一緊,立馬竄到前頭,扯開嗓子:“別藏了,我都看見了,趕緊滾出來!”
草垛后,周學(xué)軍和楊金月對視一眼,臉色慘白,腿肚子直打哆嗦。
“都怪你,挑的什么破地方,這下完了!”楊金月狠狠掐了周學(xué)軍一把,小聲罵著。
“別說了!”周學(xué)軍咬牙,低頭想鉆草叢逃走,可剛一動,就被霍從璟一把揪住后領(lǐng),直接拽了出來。
“跑什么?心虛了?”霍從璟手上力道不小,拽得周學(xué)軍踉蹌摔在地上,狼狽不堪。
楊金月嚇得尖叫一聲,縮在草垛后不敢動,臉白得跟紙似的。
蘇曉蕓沖過去,一眼瞅見她手腕上的鐲子,“好啊,我說我的鐲子怎么找不著了,原來是給你們這倆賊偷了!”
楊金月哆嗦著,手忙腳亂想摘鐲子,嘴上還狡辯,“我、我就是拿來看看,咋了?!”
李秉成顯然沒全信楊金月的話,沉聲問,“這咋回事?曉蕓,你說清楚!”
蘇曉蕓冷笑,盯著楊金月一字一句地說道:“支書,這鐲子是我奶奶留給我的念想!被周學(xué)軍偷了拿去送人,我要回來,他們卻躲在這商量怎么糊弄我!”
霍從璟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蘇曉蕓被氣得微微發(fā)抖的肩膀上,心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