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妹,我來看你了。”
秦如茵抬步入了鄭氏內室的房門。
鄭氏躺在紅漆描金象牙裝飾的拔步大床上,身上蓋著鴛鴦戲水的蜀錦錦被。
見秦如茵來了,鄭氏立即掙扎著起身,想要迎她。
“五弟妹不必起身,躺著罷,咱們倆又不是外人,不必如此見外。”
秦如茵緊走幾步,在鄭氏起身迎她之前,她伸手將她輕輕按下了。
心里卻是一陣心驚肉跳。
雖隔著錦被按著鄭氏,她的手依然被她身上的骨頭給咯到了。
五弟妹的臉上看著也清瘦,卻還能看得過去,可這身上怎么瘦成這樣!
“五弟妹啊,這幾日你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飯了?”秦如茵當下就沉了臉,轉頭去看鄭氏屋子里伺候的人。
“你們主子不吃或者吃得少,你們這些貼身伺候的該勸的勸,勸不動的一早就該去找太夫人或者大夫人才是!”
鄭氏屋子里伺候的人立即跪成了一片,大氣也不敢出。
這可是她們姜府的尚書夫人!
她說的也都是因為心疼她們主子……她們不敢反駁,也不能反駁。
只期盼著四夫人能多多開解她們的主子!
她們的主子實在太苦了!
自從生了大姐兒后,就一直忍著,那顆心泡了幾年的苦水,這下終于撐不住了啊……
“多謝四嫂關懷……也不怪她們,是我不讓她們去麻煩母親和大嫂的……咳咳……”
話還沒說完,鄭氏就激動的咳嗽起來。
秦如茵只好先坐在鄭氏床邊的椅子上湊過身子去扶起給鄭氏給拍背。
待鄭氏好轉后,知道鄭氏想要和她說話,便讓人拿了一個大迎枕,親自給鄭氏墊在了她的后背處,讓她靠的舒適些。
“四嫂……我這心里苦,什么都吃不下,就算吃了些,也要吐出來的……”
秦如茵秀眉一皺,這可不是好事!
吃不下,吃的就要吐……讓她想起了她在孤兒院的一個得了厭食癥的好朋友。
鄭氏莫不是也得了厭食癥罷?
鄭氏的奶嬤嬤就膝行著挨到了秦如茵身邊,重重磕了個頭。
秦如茵見她年紀也不小了,又是鄭氏的奶嬤嬤,趕緊讓人攙扶著她起身。
又對鄭氏的奶嬤嬤說:“嬤嬤快起身,剛只顧著你家主子,都忘了你們這些人了,都起來罷,別跪了。
……各自去忙各自的活計去,我和你們主子好好說說話。”
鄭氏有氣無力的吩咐:“都聽四夫人的,去罷……”
除了鄭氏的奶嬤嬤外,其他伺候的大小丫鬟都退了出去。
鄭氏的奶嬤嬤紅著眼對秦如茵說:“四夫人容稟,五夫人她在娘家時并不是這樣瘦弱的身子骨,沒嫁過來時,我們五夫人是個圓潤喜人的女郎的……”
鄭氏清瘦的臉頰上浮出一抹紅潤,嗔怪的看著她的奶嬤嬤道:“嬤嬤你說這些做什么!快別說了……”
秦如茵卻道:“我還不知五弟妹年少時是何模樣呢,快讓嬤嬤說,我愛聽!”
想了想又不贊成的看著鄭氏搖頭:“圓潤喜人的身材多難得?你怎么將自己搞成了這幅模樣?”
“我和你說五弟妹,不管你遇到了什么事,從今日起,你要好好吃飯!”
她想起云姐兒之前吃的不香,瘦小多病的,就又對鄭氏說:“你是做母親的,心疼云姐兒吃不下又瘦又小……你如今呢?
吃的不多,還一吃就吐,那你的母親若知曉了,該如何心疼啊!”
“再說了,你在這里吃不下瘦成這樣自我折磨,這世上誰最高興?”
“是你的對手!是盼著你不好的人!你若因此將自己折磨沒了,那些人最高興。”
“都不用人家出手,你自己個就將自己給折磨死了。
人家兵不血刃不說,說不定到時候還要取代你的位置,用著你的丈夫,磋磨你的女兒!”
“這是你想看到的?”
鄭氏聽著秦如茵說的這些話,渾身顫抖,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從臉頰上往錦被上砸。
秦如茵見她如此,便心知自己猜中了。
鄭氏茶飯不思差點將自己折磨成厭食癥,根源還在老五身上。
怕是老五在外面有女人。
而那個女人是個手段厲害的……鄭氏知曉這個人存在,卻完全無法用正室夫人的身份制衡人家。
“是老五在外面養了女人?”秦如茵沒打算曲折打聽,直接就問了出來。
一邊從鄭氏奶嬤嬤手中接了帕子親自給鄭氏擦淚。
溫聲道:“別哭了,若真是如此,你該打起精神來!先好好吃飯,將身子骨養好起來!
到時候找老五算賬也好,親自帶著人去外面將那個女人揪出來也好,憑你這風吹就倒的身子骨可不行!”
“四嫂……不是的,不是的……”鄭氏一邊哽咽一邊搖頭,話也說不完整。
秦如茵干脆看向了鄭氏的奶嬤嬤,問她:“你是五弟妹的奶嬤嬤,是她身邊的知心人,你該知道到底你們家五夫人和五爺到底怎么回事罷?”
“回四夫人!老奴知道……”鄭氏的奶嬤嬤一臉氣憤。
秦如茵立即道:“那你和我說!”
鄭氏的奶嬤嬤趕緊去看鄭氏,鄭氏滿臉猶豫。
秦如茵也跟著她的視線看向了鄭氏,神色嚴肅起來:“五弟妹,都這個時候了,你難道還想瞞著?”
“即便是你還想瞞著,這件事憑如今的你也解決不了。
如果你是受害者,該尋求幫助的時候,就不要太要臉了!否則只便宜了施害者,你可知道?”
鄭氏著急起來,“四嫂誤會了,我是愿意和四嫂說的……也想四嫂幫我出出主意。”
頓了頓,她滿眼羞愧的看著秦如茵:“只是……只是四嫂剛嫁進來時,我以小人之心度四嫂君子之腹過。”
“便……便覺沒臉見四嫂……還要求四嫂幫忙出主意,我這臉……這臉……”
鄭氏是真的羞愧的無地自容。
秦如茵見她如此,嗔了她一眼:“這是何必?我剛嫁進來時,我們都還是陌生人,有所猜忌也是尋常。何況你又不曾做過對我不利的事,不必想的太多。”
秦如茵的話音剛落,鄭氏的奶嬤嬤就歡喜的插嘴,“五夫人您瞧瞧……
老奴就說四夫人肚大能容,不會和您計較的,何況您后來對四夫人越來越敬佩了啊!”
“別說這些了,嬤嬤你快些說你家五夫人到底因何事將自己弄成這般!”秦如茵打斷鄭氏奶嬤嬤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