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巧鳳看到他那絕望的悲慟,心軟了,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濕漉漉顫抖的后背。
十五激動的點頭,他又寫下幾個字。
“烏鵲……什么飛?”
趙巧鳳努力想辨別十五寫的字。
四個字認出來三個,還是不錯的。
十五又寫,他的眼睛看不到,想到是自己的字可能疊到一起了,他又換了一處地方,寫了一個大大的‘南’。
“烏鵲南飛?”趙巧鳳蹙眉。
這什么意思啊!
她都死了,只能給表哥托夢了!!
十五激動的點頭,他指了指旁邊,又指了指自己的,又指地面。
“你說……你看到有烏鴉往南邊飛?”趙巧鳳試著理解,“這有什么關系?”
季辭在一旁聽得都快急瘋了,忍不住在她懷里“嘰嘰”亂叫。
她從趙巧鳳懷里跳出來,和焦急的十五湊在一起,試圖幫忙“表達”。
一人拼命比劃,一狐“嘰嘰喳喳”上躥下跳,場面混亂又荒誕。
“停停停!都安靜!”趙巧鳳被吵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反正我們都死了,有什么大事等鬼差來了再說吧!先讓我歇會兒。”
她只覺得心累。
季辭氣得趴在草地上,小尾巴都耷拉下來。
完了,指望不上鳳兒了,必須盡快把消息傳出去!
十五拼死送出來的消息,肯定很重要。
系統不在,季辭也買不了東西,她從田中叼出來幾根沒有熟透的玉米,讓趙巧鳳煮了吃。
趙巧鳳直接拒絕:“鬼不用吃東西,我不餓。”
下一秒,五臟廟咕嚕嚕的響起來。
作為唯一一個四肢健全的人,趙巧鳳負責做飯。
季辭啃完玉米,才從空間中出來,她又跑去薛承的府中,偷了一些東西,給趙巧鳳送過去了。
保證兩人在空間中不被餓死。
蹲在屋頂,季辭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系統不在,她都沒有辦法變回人形了!
也不知道系統去哪里玩了!
小小的身影在城中穿梭,季辭終于發現了,這個城池就是馬邑縣。
張彪殺人的縣城!
這里也算是有仇了,縣令不是什么好人,逼民為寇,得給他一點教訓!
季辭飛快的朝著縣衙跑去。
縣衙里面安安靜靜,偶爾傳出來幾個呼嚕聲。
她沒有動縣衙里的東西,只是偷了縣令的家。
小爪子一揮,糧倉空了!
庫房里值錢的金銀、古董、珠寶、綾羅綢緞,甚至縣令私人書房里的上好筆墨紙硯、多寶閣上的擺件……統統消失!
連同縣令臥室里的雕花大床、桌椅板凳、銅鏡、妝奩,以及廚房的大鐵鍋、碗筷……一樣不留!
‘看在鳳兒的面子上,惡心人的夜壺就不拿了。’季辭嫌棄地避開放置夜壺的角落。
動作麻利地爬上屋頂,“咔嚓咔嚓”,連成片的上好青瓦被收入空間。
臨走前還不忘用小爪子對著幾塊鋪得極好的大堂地磚比劃了一下,“喀啦”幾聲響動,平整的地面出現了一個坑。
雁過拔毛!
季辭心滿意足地溜回空間,躲到堆放養馬物資的僻靜山頭。
她特意避開趙巧鳳的活動區域,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戰利品”,樂得打滾。
這下那狗縣令得哭死!
趙巧鳳在空間中四處閑逛,甚至還開采出來一片地,拿著鋤頭種花。
她很聰明,不過一晚上就發現這里的水很奇特,澆了這個水,種子能很快發芽。
閑著也是閑著,她就在這里種花。
十五,一直泡在水里。
他感覺到自己的腿有知覺了,但是腿骨斷了,又沒有接好,若是長好了,也是歪的。
季辭“嘰嘰嘰嘰”的在十五面前說話。
可惜十五看不到,只能聽到有個小動物,甚至沒有聽出來是什么動物。
趙巧鳳走到十五的跟前,開口翻譯:“它說你在這里泡久了骨頭長好,也得打斷。”
季辭呆住,她說的是這個意思嗎?姐姐!
她的意思明明是,不要老是泡水會得風濕!
十五咬咬牙,用手支撐著,艱難地從水里爬出來。
他濕漉漉的身體暴露在空間微涼的空氣中。
手臂的傷在靈泉水和空間中充裕能量的滋潤下已經結痂,手指能靈活活動,但空蕩的眼窩和無聲的口腔提醒著他永遠的殘缺。
他摸索著,在干燥的地上躺下,臉上只有一片死灰般的絕望。
老人不是說死了就什么都好了嗎?
為什么他還是看不到,說不出話?
這無盡的黑暗和死寂……比活著時受的酷刑還要煎熬。
季辭湊到十五的眼前,空空的眼眶怪嚇人的。
要是系統在,還能問問用高科技可不可以將眼睛長出來呢!
這孩子有些可憐。
季辭一溜煙跑出空間。
外面天色已經大亮,她必須回平城報信!
確認方向后,她從空間中召喚出一匹紅馬。
小小的身體緊緊抱住馬脖子,爪子死死揪住馬鬃,一人一馬,朝著平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沿途留下微弱的“嘰嘰”聲,那是季辭在控訴顛簸的痛苦。
平城,辛府。
幾乎在季辭動身的同時,歷經一夜狂奔的寶馬終于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沖回了辛府!
噠噠噠!噠噠噠!
寶馬沖到辛府大門前,竟然抬起前蹄,重重地、反復地敲打著厚重的大門!
“咦?那不是跟著夫人的馬嗎?”
“天!馬成精了?它在敲門?”
聞訊趕來的門童剛打開門栓,寶馬便用強壯的身軀猛力撞開大門,徑直沖了進去!
“咴咴——!”
凄厲又急促的嘶鳴響徹庭院!
馬鳴聲傳來,初四上前直接將馬拉住。
看到馬脖子上的背包,他連忙松開寶馬。
寶馬飛奔,沖到東方即白的院子,嘶鳴聲將東方即白喚出。
寶馬咬住東方即白的袖子,讓他上馬。
看到馬脖子上的包,東方即白覺得心口有些呼吸不了,這個包是季辭纏著他給她做的。
說什么這樣的包要兩個,表妹也要有,還是加急趕工做出來的。
她很喜歡,根本不會亂丟!
如今寶馬帶著包回來,肯定是季辭出事了。
東方即白將馬背上的水囊拿出來,全部倒在水盆中,給寶馬喂了半盆水。
水囊中是靈泉水,季辭不愛喝外面的水,一直只喝靈泉水。
而他也粘了她的光,把靈泉水當普通水喝。
寶馬大口飲水,在東方即白的身上蹭了蹭。
“初四!”東方即白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冷冽和決。
“點齊五十死士!備最快的馬!立刻出發,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