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瀾懶得再與他糾纏,轉身便走——此時不脫身,更待何時?
可剛邁出兩步,腕間驀地一涼。
她低頭,只見一道銀環已無聲扣住她的手腕,環上連著一縷細若發絲的銀鏈,另一端——竟纏在拓跋子衿腕間!
拓跋子衿舉起一只手,露出同樣的銀色鐲子。
那男人仍弓著腰,雙腿緊夾,眼尾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卻咧開一抹猙獰的笑:“烏蘭珠備下的‘千機鎖’……原覺得多余,如今看來——”他猛地收緊銀鏈,“倒是恰到好處!”
鏈身輕振,泠泠如毒蛇吐信。
蘇清瀾狠狠一掙,銀絲紋絲不動。
“……該死!”
蘇清瀾怎會甘心被這破鐲子束縛?
她怒視著逼近的拓跋子衿,兩人眼中皆燃著更盛的怒火。
她抬腳便踹,卻忘了千機鎖仍連著彼此手腕。
這一腳非但沒傷到他,反讓兩人一同失衡,朝著斷崖邊緣滾落!
斷壁如刀,飛鳥絕跡。銀瀑自萬丈高空傾瀉,在烈日下迸濺出刺目寒光。
崖邊一截枯枝橫出,此刻正險險掛著這對冤家。
蘇清瀾與拓跋子衿如破布偶般懸在半空,鼻青臉腫卻仍不忘互瞪。
“賤人!”拓跋子衿咬牙切齒,“如今同歸于盡,你可算如愿了?開心了?”
蘇清瀾瞇起腫脹的右眼,空出的左手猛地砸向他鼻梁:“‘賤人’?你媽媽沒教過你,對女孩子該怎么稱呼?”
自從與拓跋子衿攪合到一起,蘇清瀾又沒有一天是沒有火氣的!
拓跋子衿紫色眸子帶著嘲諷,上下打量她一圈,“你?女孩子?”
“哈哈哈,你好意思說自己是女孩子!”
蘇清瀾怒道:“你就是欠踹!”
昔日的清冷自持早已蕩然無存。
兩人如同被激怒的野獸,從隔空對罵到拳腳相向,最終,那截枯枝終是承受不住,"咔嚓"一聲斷裂,將他們拋向萬丈飛瀑下的深潭。
"撲通——"
寒潭濺起巨大水花。
蘇清瀾的水性極好,游泳包括潛泳都是不在話下,不然也不會想著跳水逃走了!
可拓跋子衿卻在下沉。
這位南征北戰的將軍,此刻竟像個溺水者般胡亂掙扎。蘇清瀾起初以為他這陰險狡詐的人,又在引誘自己上套!
直到蘇清瀾潛入水里才看見他雙腿被水草纏縛,拓跋子衿已經喝了好多水了。
她屏息下潛,指尖觸到潭底一塊鋒利的碎石,割開水草,當兩人終于浮出水面,趴在岸邊劇烈咳嗽。
先前的殺意早已被潭水浸透,兩個人都已經筋疲力盡了!
蘇清瀾仰躺在岸邊,待氣息稍勻,便抬起手腕細細端詳那銀鐲。
鐲身光滑如鏡,唯側邊嵌著一道銀線——柔韌非常,竟能隨兩人距離伸縮自如,想必內藏精巧機關。
她指尖撫過每一寸,卻尋不到半點縫隙。
蘇清瀾目光忽地一凝,既如此,玄機定在另一只鐲上!
蘇清瀾撐起身子,踉蹌著扯過拓跋子衿的手腕。果然在他銀鐲內側發現一處極隱秘的鎖孔,細如針尖,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鑰匙呢?"她揪住他濕透的衣襟,聲音嘶啞。
拓跋子衿蒼白著臉斜睨她,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閉目不語。
蘇清瀾眼中怒火幾乎要燒出來。
拓跋子衿卻勾起一抹輕佻的笑,故意拖長聲調:"鑰匙啊……就在我身上。方才你不是摸得很盡興?不如再仔細找找?"
"無恥!"她一腳踹在他腿邊,"不想斷子絕孫,就立刻交出來!"
拓跋子衿這才冷著臉,動作遲緩地在衣襟、袖袋間翻找。可隨著時間推移,他眉頭越皺越緊,最后干脆坐直身子徹底搜尋,依然一無所獲。
"找不到了。"他攤開手,嘴角卻壓著一絲幾不可察的弧度。
蘇清瀾滿腔怒火,拓跋子衿卻帶著微不可查的笑意。
蘇清瀾冷冷道:"少給我演戲,把鑰匙給我?"
拓跋子衿卻渾不在意地聳肩:"真的丟了,許是落水時丟了,又或是……"他忽然傾身,帶著未干的水汽逼近她耳畔,"亦或許是在你我情濃時脫衣服時間就弄掉了,我不介意陪愛妃故地重游,把未做完的事情,給做個圓滿,你說好不好。"
蘇清瀾豈會就此罷休?她一把拽住拓跋子衿的衣領,正要拖他再入深潭繼續尋找。
眼前卻驟然天旋地轉。
最后的意識里,她栽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那雙紫瞳近在咫尺,眸底浮動著晦暗難明的笑意。
意識回籠時,蘇清瀾發現自己正躺在客棧窄小的床榻上。
里側是她,外側是拓跋子衿。
兩人手腕間的銀線在晨光中泛著冷光,將本就不寬裕的床榻襯得愈發逼仄。
昏迷前的記憶驟然涌來。"是你動了手腳!"她猛地撐起身,揚手就要扇去。拓跋子衿卻先一步扣住她手腕,銀鏈錚然作響:"打人還打上癮了?"
"啪!"
她另一只手已狠狠摑在他臉上。
拓跋子衿......
“卑鄙無恥,你是不是又用了什么藥把我迷暈了!”
拓跋子衿道:“你有病吧!你有病治病去,做什么總打我!你暈倒是因為你中了合歡散,又強行解毒,身子本來就虛就受不了,還與我打了半天,從天上打到水里,又打到地上!你是虛脫了,你自己暈倒好不好!”
"那你笑什么?"
"笑你蠢!"他扯過錦被蒙頭,聲音悶如雷滾,"笑終于不用跟母夜叉拼命了!"
蘇清瀾怒火稍歇,終于找回幾分理智。
她看了看拓跋子衿,這會算他做個人,沒有趁自己昏迷之際對自己做什么不軌之事!
拓跋子衿忽地掀開錦被,似乎看出來了蘇清瀾想的什么,譏諷道:“別總那么高看自己,姿色尚佳而已,放到我們赤瀾,就你這小身板根本上不得臺面,你以為我稀罕么?你別饞我身子我就謝天謝地了!”
蘇清瀾拉下臉,拓跋子衿這個人,就不能說話,長嘴就能氣死你!
蘇清瀾也冷笑:“你放一百個心!全世界就剩一個公狗和你,我都不會選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