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跟他晚上就是這么睡的?!”
陸宴修將他的被子一掀,驚慌失措地看著溫嘉然。
溫嘉然:“......”
他嘆了口氣,平靜的像是在描述一件小事:“他怕冷,我?guī)退病!?/p>
陸宴修:“......”
他沉默了半天,突然鄭重道:“溫嘉然。”
“嗯?”
“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傻子?現(xiàn)在是夏天。”
溫嘉然眨了眨眼,嘴角微微上揚,語氣依舊淡定:“夏天也會踢被子呀。”
陸宴修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無言以對。
陸宴澤在一旁默默的翻了個身,臉不紅心不跳的“嗯”了一聲。
陸宴修深吸了一口,他猛地跳下床,抱著被子就往外沖:“我回我自己房間睡,你們倆繼續(xù)暖吧。”
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
屋內(nèi)重新安靜一下。
溫嘉然與陸宴澤對視一眼,兩人笑了起來。
只是這份安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不過兩三分鐘,陸宴修又抱著被子磨磨蹭蹭地走了進來,他臭著臉,一言不發(fā),默默地繞到床的最里面,爬了上去。
他安安靜靜地躺在溫嘉然的右側(cè),默默的將被子拉到脖子底下輕聲道:“我也要聽。”
溫嘉然躺在中間,左邊陸宴澤,右邊陸宴修。
他眨了眨眼睛,明知故問道:“聽什么?”
陸宴修沒有吭聲,他默默的翻了個身,與他們面對面的急聲道:“說呀說呀。”
陸宴澤皺了皺眉,眼神落在陸宴修的臉上,心里莫名的有點不舒服。
他下意識的將手搭在了溫嘉然的腰上,輕輕的將人往自己這邊靠了靠。
溫嘉然沒察覺,他只是順著陸宴澤的力度動了動,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陸宴澤:“我也想聽,你為什么覺得難受?”
陸宴澤抿著唇,聲音悶悶的:“他的那對親生父母不是好人,我小時候......”
他將后面的話含含糊糊的咽了回去,重新說道:“我小時候不懂,不知道為什么我來了,他就走了,可是我現(xiàn)在長大了......”
他心一橫,直接說道:“以前從那邊路過,我沒有見到過他,感覺還好,但是我今天見到他,我突然覺得他有點可憐。”
溫嘉然輕輕的握住了陸宴澤的手,他很認(rèn)真的說:“但是這些不是你的錯,那原本就是屬于他的生活,你們只是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而且......”
溫嘉然有些猶豫,陸宴修則一直沒有說話,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攥緊。
陸宴澤側(cè)頭看向溫嘉然的側(cè)臉,
少年的臉頰上,帶著點紅,原本就有些松垮的睡衣,領(lǐng)口早就不知道松垮到什么地方去了,皮膚白的晃眼,不知道為什么,陸宴澤突然覺得有點熱,心跳也莫名快了幾分,渾身上下都癢癢的。
心癢,牙癢,手也癢。
他不知所措的坐了起來,低低的喘著氣。
“怎么了?”
溫嘉然半撐著身子看他,陸宴澤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神飄忽的移向了別處,他剛要開口說什么,忽然意識到了陸宴修還在另一邊。
陸宴澤突然冷靜了下來,他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將溫嘉然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了個腦袋在外面,溫嘉然不明所以的掙扎著。
“你要熱死我啊?!”
陸宴澤沒吭聲,他突然連人帶被子的一起抱了起來,然后將人放到了自己旁邊,自己躺在了正中間。
像是一堵墻,把陸宴修和溫嘉然隔開了。
陸宴修:“......”
他遲疑道:“你干嘛?”
陸宴澤面無表情:“你往旁邊睡睡,別靠太近。”
陸宴修:“???”
他還想說什么,就見陸宴澤已經(jīng)扭過身對溫嘉然道:“你剛才想說什么?”
溫嘉然費勁巴拉地將自己的兩條胳膊從被子里抽出來,小聲道:“我覺得叔叔阿姨,不像是那種狠心的人,你要不問問他們?”
陸宴修一聽,瞬間忘了剛才發(fā)生的事,他將腦袋湊了過來,一臉認(rèn)真的點頭:“我也覺得,我記得安......我記得他小時候身體特別不好,每年吃藥都要花好多錢,看今天那家房子的樣子,不像是能養(yǎng)的起的,這中間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陸宴澤有些嫌棄的將他的臉往旁邊推了推:“你靠的太近了。”
陸宴修撇撇嘴,他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伸手摟住了陸宴澤的脖子,嘴里陰陽怪氣的:“你還嫌棄我,在肚子里的時候,比這兒還近呢。”
陸宴澤:“......”
他黑著臉,咬牙切齒道:“陸宴修!”
陸宴修被他喊得一個激靈,見好就收,不情不愿的松開手縮了回去。
三人平躺在一起,許久都沒有說話。
屋內(nèi)漸漸安靜下來。
陸宴澤側(cè)過身,目光落在了溫嘉然的臉上。
少年已經(jīng)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陰影。
陸宴澤就這么靜靜的看著他,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把溫嘉然額前的一縷碎發(fā)給撥開,動作輕柔的生怕驚醒了對方。
有點乖。
他嘴角微微翹起,又用指尖在溫嘉然的臉上點了點,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少年,臉頰軟乎乎的,讓人忍不住想再碰一碰。
陸宴澤就這么專注的看著溫嘉然,心臟軟軟的,帶著點甜。
他將指尖滑到了對方的鼻子上,向上推了推,然后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來。
睡夢中的溫嘉然只覺得臉上一直癢癢的,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陸宴澤嚇了一跳,動作飛快的將手收了回來。
好半天,見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他這才松了口氣。
“晚安。”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輕輕的閉上了眼睛,連同著自己也說不清的少年心事一起藏進了睡夢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宴修卻還沒睡著,他翻了個身,盯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終于忍不住小聲開口:“你不覺得你們這樣怪怪的嗎?”
“嗯?不覺得。”
“可是......”陸宴修就是覺得奇怪,他頓了頓,組織了一下語言:“你們倆......從小就黏在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連作業(yè)都要挨著一起寫,現(xiàn)在連睡覺都抱著睡......”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乎成了嘟囔:“就......跟普通朋友不一樣。”
陸宴澤沒有立刻回答,屋里安靜了幾秒,他才平靜的說:“我們本來就不是普通朋友。”
陸宴修怔了一下,就聽見陸宴澤淡淡道:“我們是竹馬啊。”
陸宴修沒再說話,他默默的盯著天花板發(fā)了會兒呆,像是放棄了爭辯,他嘆了口氣,翻了個身睡覺去了。
屋里重新安靜下來,陸宴澤悄悄睜開眼睛。
在黑暗中,他靜靜的看著面前的人。
無聲的勾了勾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