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宴澤愣了一下,隨即握住了他的手:“你好,我是陸宴澤。”
陳望的手有些粗糙,掌心帶著薄薄的繭,他聽到陸宴澤的話后,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便隱了下去,他沒有問為什么陸宴澤身為金爺爺的孫子卻不姓金,而是輕聲道:“爺爺還在急診室,我已經報警了......”
“謝謝。”
陸宴澤不太習慣跟陌生人肢體接觸,他收回了手低聲感謝,但陳望打斷了他的話:“沒事,我只是剛好路過,畢竟爺爺也是我的......”
他舉了舉身后的廢品袋子笑道:“是我的老客戶了。”
陳望說起這事也覺得巧,他成績不好,今年輟學后就開始想方設法的賺錢,給媽媽減輕負擔,最后糾結了半天,決定從撿破爛收瓶子開始,金爺爺看他一個小孩兒不容易,每次都把自己辛辛苦苦攢的紙殼子和空瓶子讓他收走,這一來二去的,兩人也算是熟悉了。
他只知道金爺爺有個很有錢的孫子,具體情況就不知道了,但看面前這幾個人的穿著,這孫子是不是親的,還真不一定。
他若有所思的將幾人來來回回看了一遍,目光在陸宴澤的臉上多停留了幾秒,又迅速移開。
跟這些有錢人打交道,他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陳望抬手摸了摸鼻子,眼神閃了閃,語氣有些疏離的說:“既然你們都到了,那我就先走了,等爺爺醒了,麻煩你們替我問聲好。”
說完,不等陸宴澤他們說話,他便轉身快步離開了。
陸宴澤等人在外面守了沒一會兒,金爺爺就被推了出來,腦袋上縫了幾針,并沒有大礙。
陸宴澤看著虛弱的金爺爺,緊緊的抿著唇,他看了一眼溫嘉然,隨后撥打了一個電話。
陸父陸母接到電話后很快便趕來了醫院,并且立刻聯系了律師,決定以“入室搶劫”的罪名起訴王家夫妻。
那對夫妻起初并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直到警察上門的時候才嚇得面如土色,但已經于事無補。
最終兩人分別被判了有期徒刑五年。
金爺爺出院后,身體大不如前了,他原本就年老體邁,這次的住院讓他更是元氣大傷,陸宴澤心里憂慮的不行,幾次提出想要將人接到陸家照顧,但都被金爺爺給拒絕了,最終,沒法子的陸宴澤只能又給他請了一個專門的護工照顧,并且叮囑對方,一旦有什么問題及時給他打電話。
時間就像掌心的細沙,飛速流逝。
初中三年,溫嘉然就與陸宴澤坐了同桌三年,畢業后,兩人如愿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收到錄取信息的那一刻,陸宴澤迫切的想要跟溫嘉然分享這個好消息,但考慮到對方的表哥今天回國,家里應該在忙,他克制的沒有撥通溫嘉然的電話。
但這也導致他一晚上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
天還沒亮,陸宴澤終于忍不住了,他拿起手機,猶豫再三,還是撥通了溫嘉然的電話。
“喂......”
電話那邊傳來的是溫嘉然迷迷糊糊的聲音。
陸宴澤的心猛的一跳,他小心翼翼的開口:“然然......是我,陸宴澤。”
“嗯?”
溫嘉然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現在幾點了?我好困......”
陸宴澤抿著唇,猶豫了一下輕聲道:“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
陸宴澤深吸一口氣,聲音低低的,帶著點緊張:“我......我可以現在去你家嗎?我想當面告訴你。”
溫嘉然“嗯”了一聲,就不說話了,電話里只有他清淺的呼吸聲。
陸宴澤的手抖了一下,他猶豫了半天,還是舍不得將電話掛斷,索性從床頭摸出一個藍牙耳機戴上,穿好衣服,輕手輕腳的走出了家門。
他打了個車來到了溫家外面,看著那圍墻想了半天,三兩下的便翻了進去,只是院子是進了,這別墅內倒是成了大問題,他站在門口想了想,這才輕聲在耳機里說道:“然然?然然?我到了。”
昏昏欲睡的溫嘉然聽到這個聲音,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他坐在床上發呆了半天,才遲疑的說:“你到哪了?”
陸宴澤:“......”
“你家。”
溫嘉然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上面赫然寫著凌晨四點,他沉默了半天,幽幽的說道:“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陸宴澤聲音低了下去,帶著點小委屈:“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很想現在見你。”
溫嘉然:“......”
他握著手機的手一顫,輕輕的嘆了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無奈道:“真是拿你沒辦法。”
電話那頭的陸宴澤,像是被赦免了一樣,聲音立刻提高了不少,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意味:“我......我可以上來嗎?”
溫嘉然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然后掛斷電話,下床踩著拖鞋,打開門左右看了看,這才偷偷摸摸的下樓,去給陸宴澤開門。
對方就站在他家的門口,門開的一瞬間,率先映入眼眶的就是他那亮晶晶的眼睛。
溫嘉然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是不是瘋了?”、
陸宴澤看著他聲音柔軟的不像話:“嗯,瘋了。”
見他不反駁,溫嘉然狐疑的看了他好幾眼,耳尖卻悄無聲息的紅了,他拉著陸宴澤的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點,先給我上去。”
兩人躡手躡腳,猶如做賊一樣回了房間,直到房門關上,溫嘉然這才小小的呼出一口氣。
他抱著胸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他床上的陸宴澤:“說吧到底什么事?”
陸宴澤抬眼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我考上了。”
溫嘉然一愣,眼睛倏地睜大:“你說什么?”
“我考上了。”陸宴澤又重復了一遍,溫嘉然站在原地,巨大的驚喜讓他腦袋嗡嗡的,身體下意識的撲了過去,坐到了陸宴澤的身邊,腦袋湊過去就要看他的手機:“真的假的?快給我看看!”
陸宴澤被他突如其來的靠近弄得心跳一滯,溫嘉然的頭發毛茸茸的掃過他的下巴,帶著淡淡的薄荷味。
陸宴澤忽然又覺得心癢起來,他手指微顫的將手機打開,屏幕上赫然是錄取的界面。
溫嘉然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腦袋,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揚:“真的考上了!好厲害啊陸宴澤。”
他話音剛落,陸宴澤忽然伸手,一把將他撲倒在了床上。
黑暗中,陸宴澤將腦袋埋在溫嘉然的頸窩里,聲音悶悶的說:“然然......”
溫嘉然瞪大眼睛,耳尖紅的像要滴血,他結結巴巴的說:“你干什么?”
陸宴澤撐起身子,目光軟的不像話,他沙啞著聲音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