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還在糾結剛才大哥的話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問道:“什么跟安安有關?他給你的是什么?大哥,讓我也看看唄?”
陸宴知忍了又忍,忍無可忍,他沉聲道:“你能不能先離我遠點?我現(xiàn)在看見你有點煩。”
老二:“......???”
他不可置信的看著大哥,委屈的不行。
但大哥已經(jīng)沒心思在跟他說話了,因為他看見了葉化。
葉化大概率一直就在這附近,接到電話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他湊到陸宴知身邊小聲道:“那家里沒人,里面的東西一樣都沒動,老板,我建議你還是親自去看看的比較好?!?/p>
陸宴知點點頭:“帶我們過去?!?/p>
末了,他又看著陸宴修沉聲道:“你跟著?!?/p>
老二不明所以,但還是應了一聲。
兩人跟在葉化的身后,一路上大哥都沒有說話,老二便也閉著嘴。
陸宴知此時此刻心里十分復雜,他之前一直覺得被抱錯這件事,安安也很無辜,他在這個家里生活了十八年,突然被告知自己是被抱錯的,這對于他來說也是個很沉重的打擊。
在小澤回來后,他雖然向父母提議了讓安安搬出去住的事情,但對此其實有些愧疚的。
所以,他想方設法的想讓兩個弟弟之間保持微妙的平衡,最好能和睦相處,可當他真的跟宴澤相處后,他才發(fā)現(xiàn)他這個弟弟經(jīng)歷的,遠比他們調(diào)查出來的結果更加嚴重。
這讓他開始逐漸向著小澤偏移,同時又盡可能的對宴安做出了補償。
直到......
如果那份親子鑒定是真的。
不。
不可能不是真的。
小澤不是那種人,葉化也曾跟他匯報過,親眼目睹了安安跟那家人爭執(zhí)的現(xiàn)場。
這意味著,安安并不是無辜的,他早就知道這件事。
他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
那他們呢?
他們在助紂為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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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敗的小院,依舊保持著陸宴澤之前來過的樣子,葉化守在門口,以防男人突然回來。
陸宴知帶著陸宴修走了進去。
這里實在是太臟了,之前調(diào)查的人只是簡單的描述了一下小澤以前生活的環(huán)境,拍了一些外面的照片,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真的踏足進這里。
大哥還好,陸宴修卻是第一次見這種地方。
他皺著臉,嫌棄的不行,但還是跟著大哥走進了里屋。
雜亂的屋內(nèi),到處都是被翻找過的痕跡,而在靠近床的地面上,靜靜的躺著一張照片。
陸宴知走過去將其撿了起來。
那是一個小孩的照片,照片上小孩的臉的位置被踩了一個腳印。
“老二,過來一下。”
老二一愣,連忙走過來:“怎么了?”
然后他就看見他的好大哥,掀起他的衣角,用他的衣服仔細的擦拭著一張照片上的腳印。
他不理解。
他大為震驚。
他張嘴就想要說話,被大哥一句“閉嘴”兇了回去。
行吧。
不就是個衣服嘛?
他倒要看看這照片上到底......
他愣住了,照片上的小孩雖然瘦弱,但不難看出來,跟他小時候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這是陸宴澤小時候的照片。
只存在于文字上的虐待,被一張照片給具象化,老二突然感到不知所措起來,照片上的陸宴澤才多大?看起來那么小,他跟安安在這個年齡的時候在干什么?
他恍惚記得他跟安安小時候光是保姆就有三四個,吃的喝的,都是頂尖,更別提家里專門給他們打造了各種供小孩玩樂的房間
那些房間直到現(xiàn)在他們長大了,幾乎不怎么去了,還在為他們保留著。
老二抿著唇,大哥的手指細細的撫摸了一下小孩消瘦的臉龐,隨后低聲道:“是我們搞錯了,他受了這么多的苦,我們應該加倍對他好的......”
他拍了拍老二的肩膀,他知道老二向來一根筋,不撞南墻不回頭,所以他也沒有藏著掖著,將親子鑒定的事情仔仔細細的給老二講了講。
陸宴修當場愣在原地,大哥沉聲道:“這件事我會調(diào)查,你不要再跟安安聯(lián)系,安安他......”
他斟酌了一下用詞:“或許并不像我們想象中的那樣,還有他親生母親落水這件事,跟他也不一定完全沒有關系?!?/p>
不然為什么會這么巧?一個渾身是水,一個就恰好溺死了。
末了他又補充道:“你要為之前的事跟小澤道歉,至于他原不原諒你,那就看你自己了?!?/p>
老二心里慌得厲害,也不管大哥在說什么,只一個勁的點頭,大哥只當他聽進去了,頗覺欣慰,他將這張很有可能是小澤小時候唯一的一張照片給小心翼翼的裝進口袋。
猶豫了一下,連同地上的獎狀和出生證明一起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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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陸宴澤一坐上車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他是真的困得厲害,溫嘉然原本有很多話想說,最后還是默默的閉上的嘴,陪著他一起進入了淺眠。
司機見狀,體貼的放緩了速度,到了陸家后也沒有貿(mào)然的叫醒陸宴澤,而是在車里開了溫度適宜的空調(diào),自己一邊刷手機一邊等著老板家的小孩自己睡醒。
打工人的摸魚方法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但很可惜的是,車內(nèi)的環(huán)境并不適合睡覺,陸宴澤沒一會兒便醒了過來,他沖著一臉遺憾的司機點了點頭,默默的下了車,一路如游魂一般找到自己的房間,一頭栽進了床上。
他的眼睛已經(jīng)閉上了。
下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睜開:“然然?”
沒有人回他,陸宴澤的心開始怦怦跳,腦袋也有些暈,他又問了一句:“然然?”
屏氣凝神間,少年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響起:“嗯?怎么了?啊,到家了啊?!?/p>
怦怦跳的心終于落回了原地。
陸宴澤翻了個身,雙手枕在頭下望著天花板:“抱歉,打擾到你睡覺了,你接著睡吧,不用管我?!?/p>
溫嘉然有些懵,他覺得陸宴澤不是那種莫名其妙吵人睡覺的人,所以他關切的問:“你是有什么事想說嗎?沒關系,我已經(jīng)不困了。”
這種隨時隨地都在身邊的感覺......
心臟像是被泡進了蜂蜜水里,甜的他不知所措。
陸宴澤突然笑了起來,他聲音溫柔的說:“好喜歡你啊?!?/p>
溫嘉然:“???”
陸宴澤盯著天花板上熟悉的身影,愉悅的又重復了一遍:“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
他說完還覺得不夠,將兩只手舉在眼前,仔細端詳了一會兒,然后一個翻身從床上爬了起來。
自從時間不一樣后,溫嘉然就無法看到陸宴澤的所思所想了,他只能疑惑的看著他一通翻箱倒柜后,用剪子拆了一件紅色的毛衣。
溫嘉然:“......?”
他試探性的發(fā)問:“你在干嘛?”
陸宴澤沒有說話,他一臉認真的從毛衣上拆下來一根紅色的毛線,仔仔細細的綁在了左手的小指上,將另一端系在了右手的小指上。
隨后,他將手高高舉起,對著燈光照了照,滿意的不行。
那是月老精心編織的紅線。
兩端紅線的盡頭,是同一顆跳躍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