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開那座小鎮后,還去了很多地方,他們去看了大海,去玩了蹦極,去體驗了滑翔傘。
甚至還去某國體驗了射擊和開坦克。
那兩枚銀色的戒指,原是被分別戴在了左右手上,可后來在溫嘉然的強烈要求下,其中一枚被一條紅繩串著當成了項鏈。
所以,每到一個地方,溫嘉然總是會讓陸宴澤去拍一張照片,照片里黑發黑眸,笑的格外不自然的少年,會刻意亮出手上和脖子上的兩枚戒指。
他不是個喜歡拍照的人。
但也會乖乖的順著溫嘉然的意思去拍照。
因為他覺得這是他和溫嘉然的合照。
最后一站,他們原是想要去看極光的。
可是時間來不及了。
那串數字已經快要走完了。
所以,在最后的時間里,溫嘉然找了個理由,帶著陸宴澤回了國。
他不能將陸宴澤一個人丟在國外。
陸宴澤似乎從溫嘉然焦躁的情緒中感受到了什么,從出發起就一直順著溫嘉然的少年,在此時突然強硬的表述了自己不想回家的想法。
他給出的理由是。
還沒有玩夠,所以不想回家。
溫嘉然想了想小聲道:“你還想去哪?”
“爬山吧。”
陸宴澤沉默了一下說道:“這里有一座很高的山。”
似乎是怕溫嘉然不同意,他補充道:“山上面的風景很漂亮。”
溫嘉然垂眸,他盯著自己的腳上的鞋,好半天,低聲道:“好。”
他想。
或許他的動作可以快一點,這樣就可以趕在時間結束前,將陸宴澤帶回去。
陸宴澤高興了,他一邊打了車往那邊去,一邊高興的對溫嘉然說:“我可以牽著你一起上山嗎?”
溫嘉然:“......???”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詭異的陷入了沉默。
陸宴澤可憐兮兮的垂著眼嘟囔:“你不愿意嗎?不愿意就算了,我不會逼你的......”
溫嘉然:“......”
這個在別人看起來有點冷漠的少年,在他面前撒嬌賣可憐起來絕不手軟。
可偏偏溫嘉然就吃這一套。
他忙不迭的說道:“牽!牽!”
陸宴澤笑了,不過好在他并不是突發奇想,也并不是真的就對其他游客的視線毫不在意。
他準備了一件衛衣,一件胸口帶著口袋,款式過時了很久的衛衣。
“看!”
陸宴澤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緊張:“我們可以把手放進去。”
溫嘉然愣了一下,在陸宴澤期待的視線中,他緩緩操控著右手伸進了那個口袋里。
陸宴澤的手已經在那里等他了,兩只手的手指在口袋中小心翼翼的觸碰在了一起,帶著灼熱的溫度。
如果說對視,是人類不帶**的精神接吻。
那么牽手,就是人類不帶**的精神相交。
不知道是誰的呼吸先亂了一瞬,溫嘉然的手指蜷縮著退了一下,但屬于陸宴澤的那只手,很快便追了上來。
指尖對著指尖。
他們的手在口袋中慢慢的糾纏在了一起。
陸宴澤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溫嘉然的手背。
酥酥麻麻的癢。
如同電流一般一直蔓延到兩人的心底。
溫嘉然深吸了一口氣,他覺得心臟簡直要跳出來了,明明......明明更親密的事情他們都在一起做過,可是......
陸宴澤的呼吸聲在耳邊顯得有些急促。
他輕輕用手指在溫嘉然的手背上畫著小圈,隨后溫柔的與溫嘉然十指相扣。
兩只手的掌心緊緊貼在一起的瞬間。
屬于同一具身體的溫度,卻灼燒著兩個人的靈魂。
周圍的一切仿佛在這一刻都消失了。
溫嘉然有些想哭,他紅著眼,死死的將喉嚨里的哽咽壓了下去。
而陸宴澤,他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
他們開始爬山。
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個穿著黑衣服,雙手插兜的冷漠少年。
沒有人知道,在那個口袋下,是兩只糾纏在一起的手,是孕育在一個身體里,相互吸引的兩個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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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陸宴澤走得很慢,慢到溫嘉然好幾次都忍不住出聲催促。
時間不夠了!
時間真的不夠了!
甚至到了后面,溫嘉然強硬的想要掌控身體,卻被陸宴澤死死的壓制住。
任誰都能看出來此刻溫嘉然的不對勁,可陸宴澤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問。
直到......
他們就要到達山的最高峰的時候,陸宴澤突然輕聲道:“還有多久?”
溫嘉然怔住了,他被陸宴澤牽著的手開始劇烈的顫抖。
陸宴澤猛地吐出一口氣,咬牙切齒道:“還有多久?!”
他的聲音提高了不少,震得溫嘉然腦袋嗡嗡作響,他不知道怎么說,不知道該說什么。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在兩人的中間蔓延。
陸宴澤拖著有些疲憊的身軀,一層一層的走著臺階,眼看著就要到達那個觀景臺,他腳下一個踉蹌,竟直接栽倒在了臺階上。
膝蓋在地面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疼痛瞬間傳遍全身。
他們這個時間點上山的人很少,絕大多數的人都在下山,因此這個觀景臺只有陸宴澤一個人。
他嘗試著想要站起來,可身體卻好像不聽使喚了一樣,沉重的讓他動不了,陸宴澤索性就這么跪在臺階上,他垂著頭盯著地面,突然哽咽道:“到底還有多久?”
溫嘉然也哭了。
他低聲道:“三十分鐘。”
“為什么?你不是說你屬于我嗎?你為什么總是要騙我?”
眼淚一點點的滴落在石階上,陸宴澤能感覺得到溫嘉然似乎在說什么,可是他不想聽。
他一句句的質問道。
“你這次又要去哪?”
“你背叛了我,對不對?”
“你明明說了不會騙我的......”
最后,他顫抖著聲音問:“你還會回來嗎?只要你還會回來,我......我......”
陸宴澤漸漸的不說話了。
他突然攢著一股勁從地上站了起來,步伐急促的向著觀景臺的邊緣走去。
在溫嘉然慌亂的聲音中,他突然冷靜的說道。
“如果你走,我就從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