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句句誅心,意在揭徐川的老底,讓馬博文看清他的真面目。
然而,徐川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
他徹底無視了旁邊聒噪的女人,一雙漆黑的眸子就那么牢牢地鎖在馬博文的臉上。
那眼神里沒有懇求,沒有慌亂,只有一種近乎狂妄的篤定,仿佛在說:你敢不敢賭。
馬博文笑了。
這次是真的笑了,從胸腔里發出的,暢快淋漓的笑聲。
這個學生,太有意思了!
他見過太多唯唯諾諾,也見過太多虛張聲勢,卻從未見過像徐川這般,身處絕境,卻依舊能用實力和膽魄,硬生生砸開一條路的人。
“好!”
馬博文一拍手,從楊家溪那已經僵硬的臉上掃過,從她手里抽過那支鋼筆。
唰!唰!唰!
筆走龍蛇,龍飛鳳舞的“馬博文”三個字簽在了申請書的同意欄上。
他把申請書遞還給徐川,笑瞇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等著看你的表現。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
說完,他再也不看臉色已經比鍋底還黑的齊、楊二人,雙手插回褲兜,哼著不成調的小曲,邁著輕快的步子揚長而去。
走廊里,只剩下徐川和另外兩人。
徐川捏著那份簽好字的申請,并沒有立刻離開。
他慢悠悠地走到楊家溪面前,將那張紙“啪”的一聲,輕拍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楊老師,該您了。”
那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楊家溪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簽字?她怎么可能簽字!
徐川還在她的課上,她有一萬種方法能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掛科,甚至畢不了業!
可一旦簽了字,這小子就脫離了她的掌控!
徐川一眼就看穿了她那點陰暗的心思,嘴角的譏諷更甚。
“怎么?楊老師不敢簽?”
他身體微微前傾,聲音壓低了幾分,卻字字如刀。
“你要是不簽,我現在就拿著這份馬副院長簽過字的申請書,去找院長,再去找教務處。咱們好好聊聊,一位監考老師,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是如何誣陷學生作弊,并濫用職權取消其考試資格的。”
“我想,院里的各位領導,應該會對這件事很感興趣。”
轟!
楊家溪的腦子嗡的一聲,最后一絲僥幸也被擊得粉碎。
她知道,徐川說得出,就做得到。把事情鬧大,無論最后結果如何,她都將成為整個學院的笑柄!
那只握著鋼筆的手,在劇烈地顫抖。
最終,她幾乎是咬碎了銀牙,拿起筆,在申請書上狠狠劃下了自己的名字,力道之大,幾乎要戳破紙張。
一旁的齊明偉臉色鐵青,再也看不下去,轉身就想走。
“齊教授,留步。”
徐川悠哉的聲音自身后響起。
齊明偉腳步一頓,卻沒回頭。
“別忘了我們的賭約,還有十幾天。”
齊明偉的身子猛地一僵,他狠狠地回頭,那眼神像是要噴出火來,死死地瞪了徐川一眼,才一言不發,狼狽地快步離去。
輔導員辦公室。
當白柔看到那份簽著楊家溪和馬博文兩個大名的調換課程申請書時,驚訝不已。
“你……你居然真的辦成了?!”
她一把奪過申請書,反復確認著上面的簽名,滿臉的不可思議。
“而且還是轉到馬副院長的班上?天吶,徐川,你是怎么做到的?馬副院長可是出了名的嚴肅正直,不徇私情啊!”
徐川卻沒回答,反而像進了自己家一樣,大大咧咧地往辦公室那柔軟的待客沙發上一坐,雙腿交疊,擺出一個舒服至極的姿勢,臉上掛著故作神秘的笑容。
白柔的好奇心被徹底勾了起來,卻又拿他沒辦法。
“好啦,不逗你了。”徐川看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才慢悠悠開了口,“我來找白老師,可不光是為了炫耀這個。”
他晃了晃自己那只還打著石膏的右臂。
“醫生說,再過一兩天,這玩意兒就可以拆了。我來問問,白老師明天有時間嗎?”
白柔一愣,隨即臉上立刻浮現出濃濃的歉疚。
對啊,徐川這傷,完全是因她而起。
這段時間他又是考試又是換課,自己光顧著擔心他的學業,都快忘了這茬了。
“有!當然有!”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連連點頭,生怕徐川反悔似的。
“明天我沒課,隨時都有時間!我陪你去!”
她說著,便下意識地湊了過來,蹲在沙發旁,想要仔細看看徐川手臂的恢復情況。
辦公室里很安靜,陽光透過百葉窗,灑下斑駁的光影。
她靠得很近,一股淡淡的、像是陽光混合著洗發水的清香,若有若無地鉆入徐川的鼻腔。
隨著她的靠近,徐川甚至能看清她長而卷翹的睫毛,如兩把小小的蒲扇,微微顫動。
她白皙的臉頰上,因為急切和關心,透著一抹健康的紅暈,呼吸間吐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拂過徐川的臉頰。
一種莫名的、曖昧的電流,在兩人之間無聲地流淌。
徐川的心跳,漏了半拍。
就在白柔的指尖即將觸碰到石膏的瞬間——
突然!
一股蠻橫的巨力從旁邊猛地襲來,狠狠地推在了白柔的肩膀上!
“啊!”
白柔毫無防備,驚呼一聲,整個人被推得向后跌坐而去!
伴隨著白柔壓抑的痛呼,狠狠地砸在徐川的心上。
那股突如其來的蠻力,將白柔嬌小的身軀整個推了出去,她的腰部不偏不倚重重地磕在了辦公室那堅硬的實木桌角上!
“唔……”
白柔疼得俏臉瞬間煞白,連驚呼都卡在了喉嚨里,身體一軟,便沿著桌沿滑倒,狼狽地跌坐在冰涼的地面上,額頭上瞬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剛才還旖旎曖昧的氣氛,在這一秒被徹底撕碎!
徐川眼中的溫情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凜冽的寒霜。
他看得分明,那只推人的手,來自門口那個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女人。
孫曉月!
來不及多想,徐川一個箭步沖了過去,單膝跪在白柔身邊。
“白老師,你怎么樣?傷到哪了?”
他的聲音里滿是壓抑不住的焦急。
白柔疼得說不出話,只是下意識地蜷縮著身體,手捂著后腰,秀眉緊緊蹙在一起,顯然是撞得不輕。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