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車之后,見張誠在副駕系好安全帶,沈嬌嬌側(cè)臉看他半晌。
張誠覺得奇怪,還翻下來遮陽板照了照鏡子,發(fā)現(xiàn)自己的帥臉并沒有什么問題,于是他奇怪問道:“怎么,覺得哥們秀色可餐了?”
“沒,我還以為你要吐槽我剛換的新車呢。”沈嬌嬌邊說邊系安全帶。
“不是,BYD秦有什么可吐槽的,工作兩年就能自己買車,多少人都沒這實力好吧,我就沒有。”
張誠打了個哈欠,“行了,趕緊出發(fā)吧,我看這天要下雨,不過路上別開太快。”
“行吧,我還以為你要說讓我閑著沒事兒去跑滴滴呢。”沈嬌嬌自我調(diào)侃了一句。
“那得男小三兒開,晚上送人家回去被人家老公看見,說不定還能得一句‘辛苦了’,順便再混個紅包。”
張誠側(cè)臉打量她幾眼,“你嘛...只留個頭,身子換一下倒是還行。”
沈嬌嬌翻了個白眼,“三十年河?xùn)|,三十年河西!以后我肯定換豪車!還只讓你躺后備箱!”
“那也行,不是三十年河北三十年河南就行,那怕是中年老年都窮了。”
然后發(fā)動車子一腳電門順著導(dǎo)航朝大樹村駛?cè)ァ?/p>
張誠家在市區(qū)西邊,而大樹村在市區(qū)最南邊再往南的郊區(qū)那邊,距離縣城倒是更近。
車子走繞城高速,大概用了五十分鐘左右才到了地方。
“這是...大樹村?”
下了車,倆人腳踩在平整寬闊的柏油馬路上,看著前面村子里那一排排工整的三層小洋樓。
“不是嬌哥,你確定沒導(dǎo)航錯地方?這村子里住的比我好十倍不止吧...而且大樹呢?怎么路邊種的都是小樹苗?”
他跟爸媽住的還是六十平的老式樓梯房,這兒可就家家戶戶三層小洋樓了。
“誰知道,看這樣子大概是翻修過的吧,現(xiàn)在不都流行村官治理嘛。不過這村子怎么看著沒什么人?這會兒還沒下雨呢。”
沈嬌嬌畢竟之前是專業(yè)刑警,她雷厲風行在前面帶路,“算了,可能都出去打工了吧...走,進去找老鄉(xiāng)打聽打聽田力住哪兒?”
張誠跟著一起進了村。
但就在邁步進村的瞬間,天上雷鳴轟響,張誠卻止住了腳步。
沈嬌嬌疑惑回頭,“怎么了?”
“沒事。”張誠臉上淡淡笑容不變。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邁步進村的剎那,那個任務(wù)并沒有提示完成。
他又在心中默念喚出光幕看了一眼。
【觸發(fā)相親任務(wù):門當戶對】
【我媽從小就告訴我,以后找對象就要找個門當戶對的,這樣既不用擔心對方家庭的問題,也不用擔心兩個人的三觀不合。但這次的相親對象似乎并不住在市區(qū)。】
【要求:前往女方所在的村子】
【獎勵:一萬元人民幣】
【獎勵:同心鎖(白)】
任務(wù)要求是“前往女方所在的村子”。
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進村,任務(wù)卻沒提示完成。
也就是說...這大樹村并非老槐村。
他不動聲色跟著沈嬌嬌來到一座打開院門的院子前,一個看上去頭發(fā)白了大半滿臉愁苦的中年人手里拿著把破蒲扇坐在門檻里的小馬扎上看著外面發(fā)呆。
見倆人過來,他丟掉指尖夾著的煙蒂站起身表情好奇,“二位這是?”
“大爺您好。”沈嬌嬌掏出警官證亮了亮,接著笑道:“我們是市里過來的,有事情想找田力了解一下,他在村里嗎?”
“在在,不過他難道犯什么事兒了?”
這中年人起身就帶著倆人往村子里走,“不過老田他命苦啊,唉...而且他三個月前回來奔喪之后就一直在村子里,他肯定沒犯事兒。”
“不是他犯事兒,只是有別的情況想找他了解一下。”沈嬌嬌解釋了一句,接著不經(jīng)意間詢問,“大爺,我看咱們村子怎么冷冷清清,就沒個助農(nóng)啥的?人都去哪兒了這是?”
“去哪兒...年輕人都走了,沒人愿意待在這個被詛咒的破地兒。”中年男人又點了根煙猛嘬,“年紀大的嘛...咱們村子就沒一個能活過五十歲的。”
沈嬌嬌跟張誠對視一樣,她表情變得嚴肅,甚至從兜里掏出了速記本跟筆,“大爺,能說說原因嗎?是附近有工廠排污還是什么情況?”
“以前確實有人這么覺得,但政府征地,然后掏錢集資給俺們搬到了這兒,這些房子跟路都是人家給蓋的修的,附近山清水秀也沒工廠。”
他一咧嘴,又猛嘬幾口煙,“俺就是年底五十歲,上個月才查出來肺癌晚期。”
他自嘲笑笑,“能病死都是老天保佑,俺村里大多人都死于非命,唉...俺爺爺說的詛咒真沒毛病。”
“詛咒?”沈嬌嬌表情越發(fā)嚴肅。
張誠忽然接話,“大爺,恁這地兒以前是不是叫老槐村?”
“還真是,后生知道不少。”這人看張誠一眼,然后掏出煙盒給他遞來,“當時搬來的時候俺才十幾歲,村長說老槐村這名兒不吉利,所以才改成大樹村,說是希望往后村子里能多多開枝散葉人丁興旺。結(jié)果村子還那樣。”
張誠擺擺手婉言謝絕,接著問道:“所以咱村子里覺得不吉利,又重新修了路刷了墻?”
那人收回煙點點頭,“是啊,但沒個卵用。”
頓了頓,他笑著反問,“恁們知道俺村子里大多人是怎么橫死的不?”
張誠挑眉,“車禍生病?總不能是被雷劈死吧。”
“還真有被雷劈死的,不過大部分嘛...都是被人殺了的。”
也許是因為已經(jīng)肺癌晚期,這人也看透了生死,他說話的語氣云淡風輕,就仿佛跟抽煙一樣隨意,“俺們村子這幾十年來光殺人犯都出了幾十個。”
“牛的。”張誠豎起大拇指,“難怪剛才大爺你看到我們之后第一反應(yīng)是田力犯事兒了。”
沈嬌嬌給了他一肘,“少說點兒話!”
“沒啥,俺早看開了。”那大爺丟掉煙蒂,然后又點了根煙,“反正誰都得死,俺這死法算不錯了。俺爺爺說這都是俺們村子欠下的債,管他呢,反正俺打光棍了一輩子,也不會禍害子孫。”
說著說著三人到了一棟三層小樓前,這小樓的門框上還掛著已經(jīng)被雨水風沙吹成殘破發(fā)黑的白綾,明顯就是田力三個月前回來奔喪之后沒收拾。
趁著這大爺上前敲門的時候,張誠忽然問道:“那大爺,你們之前村子在什么地方?”
“被征服征走了嘛,俺記得是用來干什么來著?”
那大爺嘬了口煙瞇起眼回憶,接著忽然一拍腦門,“想起來了,當時是有學校擴建,然后就征了俺們村子的地蓋新校區(qū),俺記得...好像是洛陽大學來著。”
張誠跟沈嬌嬌幾乎同時瞇起眼。
因為田力的兒子田曉就死在學校,而他上的大學...就是洛陽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