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不和泱泱爭的!我……我當側妃,亦可!”
為了這個男人,她愿意放下相府嫡女所有的驕傲和尊嚴,只求能留在他身邊,哪怕只是一個卑微的側妃之位。
然而,她這番卑微到塵埃里的話,換來的,卻是沈清安更加冰冷、更加決絕的回應。
“不必。”
他看著她,一字一頓,清晰而殘忍。
“本王今生,唯愿泱泱一人,足以。”
一句話,斬斷了陳香蓮所有的念想。
“至于陳小姐,”沈清安的語氣,恢復了平日里那種客套而疏離的淡漠。
“你出身高貴,相貌才情皆是上上之選,這京中青年才俊不知凡幾,你定會尋得一位真心待你之人。”
真心待我之人?
陳香蓮在心里苦笑。
她想要的,從來就只有他一個啊!
她看著他那張毫無波瀾的俊臉,心如死灰。
可就在這時,她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一件讓她更加絕望和恐懼的事。
“真心待我之人?”她喃喃自語,隨即猛地抬起頭,眼中迸發出一絲求生的光芒。
“殿下,您可知,現在宋家……正上我陳家提親。”
“嗯?”沈清安的眉頭終于動了一下。
“宋彥恒,要娶我。”陳香蓮的語速極快,生怕他沒有耐心聽下去。
“我爹娘……他們已經意動了。殿下,您也知道宋家打的是什么算盤!他們是想借著與我陳家的聯姻,得到我父親在朝堂上的支持!宋彥恒那種趨炎附勢的小人,我……我死也不嫁!”
沈清安的臉色,終于變了。
宋彥恒要娶的人,是她?
那個前腳剛嫌棄完江芍,后腳就馬不停蹄去攀附相府的偽君子?
若是宋家與陳家聯姻,那宋彥恒在朝中的勢力必然大漲。
那他背后之人豈不是.........
一想到這,沈清安的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凜冽的殺意。
這樁婚事,絕不能成!
陳香蓮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神情的變化,她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假思索地,雙膝一軟,竟是直接跪了下去!
“殿下!”
她仰著頭,淚水洶涌而出,聲音凄厲而絕望。
“小女不愿嫁給宋彥恒那個人面獸心的偽君子!求王爺,看在……看在泱泱的份上,救救小女!”
她知道,求他憐憫自己是沒用的。
如今,唯一能讓他動容的,只有“江芍”這兩個字。
“求王爺救我……”
陳香蓮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凌厲的風聲忽然從旁襲來!
一道緋色的身影,快如閃電,瞬間沖到了她的面前。
江芍一把抓住陳香蓮的手臂,用力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她的力氣極大,陳香蓮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她懷里。
“蓮兒!”江芍扶住她,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失望和憤怒。
她剛才在溪邊“玩”夠了,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便讓沈知意自便,自己則回來尋陳香蓮。
誰知剛走到這附近,就聽見了陳香蓮那聲凄厲的哭喊。
她心中一驚,循聲而來,看到的,便是陳香蓮跪在沈清安面前,苦苦哀求的一幕!
她只當是陳香蓮表白被拒,不死心,所以才跪地哀求!
“不必向他下跪!”
江芍的聲音,又冷又硬,每一個字都像是淬了冰。
她將陳香蓮護在身后,像一只護崽的母狼。。
“這個世上,值得你跪的,只有生你養你的父母,只有天地君親師!絕不是為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卑微地舍棄自己的尊嚴!”
“他不愛你,是他的損失!你又何必為了他,作踐自己!”
江芍的話,擲地有聲。
陳香蓮被她這番話震得一愣,張了張嘴,想解釋。
可是,江芍根本不給她解釋的機會。
她拉著陳香蓮的手,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只留給沈清安一個決絕而憤怒的背影。
“蓮兒,我們走!這種男人,不值得!”
沈清安站在原地,看著被江芍強行拉走的陳香蓮,又看著江芍那滿是誤會和怒火的眼神,只覺得頭疼欲裂。
他精心策劃的一場坦白,變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鬧劇。
該聽的人沒聽到。
不該聽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而那個該聽的人,卻在最糟糕的時候出現,誤會了一切。
沈清安的拳頭,在袖中握得咯吱作響。
他這一路追妻,怎么就……這么難?
沈清安站在原地,看著江芍那決絕的、護著陳香蓮的背影,只覺得額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覺得,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這感覺,比在朝堂上與那些老狐貍唇槍舌劍還要令人疲憊。
他抬手,修長的手指按住發疼的眉心,正想閉目緩上一緩,卻聽身后那遠去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沈清安尚未反應過來,那道緋色的身影猛然折返!
不過眨眼之間,江芍已經重新沖到了他的面前。
她來勢洶洶,沈清安扶額的手還未放下,竟被她這氣勢逼得下意識后退了半步。
“沈清安!”
江芍這下可沒有絲毫怕他的模樣了!
雙手一叉,擺出了她在軍營里訓斥那些不聽話的新兵時才有的架勢。
“我問你!你既然不喜歡蓮兒,為何要給她回信?!”
沈清安按著眉心的手指,僵住了。
什么回信?
江芍見他不說話,只當他是默認。
“你明知蓮兒對你有意,卻不干不脆地給她回信,讓她心生妄念,以為自己尚有希望!今日她鼓足勇氣向你剖白,你卻又冷酷無情地當面拒絕!”
她的聲音清亮而尖銳,可每個字卻扇得一旁的陳香蓮心驚肉跳。
“泱泱!你別說了!”陳香蓮又急又怕,伸手想去拉江芍的衣袖。
可江芍現在已經理智全無了,她之前被宋彥恒傷的太深,不敢相信任何男人了,現在見沈清安又是如此的對陳香蓮,她便壓不住心里的火氣。
難道天下男人真的都一樣嗎?
“你這般做派,背地里暗通款曲,撩撥人心,明面上又裝出一副正人君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樣!這和那個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宋彥恒,又有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