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來廚房幫忙,幾乎把所有的菜都承包了。
幾個原來后廚的大哥、大姐得了閑就在門外閑聊,正在林晚照把蔥花撒進湯盆時,李嬸正踮腳擦著灶臺,鼻尖沾了還粘了點白色的面粉。
林晚照聽到她說:“小照這手藝,比咱食堂的老周頭還利落!”
“先前我還琢磨呢......顧隊長怎么突然帶個姑娘回來——”
林晚照笑了笑,看來初步計劃很成功,彼時灶上的鐵鍋燒得發燙,她一邊挽起碎發,一邊將切好的土豆絲往油鍋里一倒。
“刺啦”一聲,油花濺起的瞬間,林晚照手腕輕抖,木鏟在鍋中劃了劃。
過了一會兒,李嬸端著剛洗好的青菜,從后窗探進頭來,被這股酸香勾得直抽鼻子。
“哎喲林姑娘,你這醋溜土豆絲還沒出鍋呢,味兒都飄到院兒外頭去了!”
林晚照聞言,側頭微微一笑,“還有別的菜呢,李嬸您來嘗嘗這土豆絲好不好吃?”
說完,她抄起漏勺撈起一撮,吹了吹遞過去。
李嬸湊了過來咬了一口,脆生生的土豆絲裹著醋酸在齒間炸開,眼睛立刻瞪圓:“嗯!好吃!”
“簡直比食堂做得還好吃!”你這手絕活兒,真不是在哪個大館子當學徒里練出來的?"
林晚照笑了笑,沒有作答。
前世在醫院食堂幫廚時,為了給值夜班的醫生們改善伙食,她可沒少研究家常菜。
什么醋溜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都是她的拿手好菜呢!
只是沒想到,那時總想著讓同事們吃口熱乎的,如今倒成了在這陌生年代立足的籌碼。
“小時候家里姊妹多,我娘病得下不了床,”
她聲音放得溫軟,手里的活也一刻沒停下過,眨眼的功夫就把切好的肉塊碼成整齊的方塊。
“我八歲的時候就會做飯了,就站在板凳上夠灶臺,做得難吃我爹就要摔筷子了。”
這話不是假的。
林晚照的母親因為父親那方面不太行,就跟別人跑了。
自從那以后父親就開始酗酒,小小的林晚照沒有人給她做飯吃,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就自己學著做飯。
后來,父親喝完酒回來,夜里吵著要吃東西。
若是林晚照做得難吃了,亦或是做得太像母親的手藝,都要被他拎著耳朵扔到門外去站著,無論酷暑寒冬,一站就是一整宿。
想著想著,林晚照手里的刀光閃得更快了,“后來……就練出來了。”
李嬸聽得直嘆氣,伸手幫她理了理被熱氣熏濕的碎發:“苦命的丫頭。”
“既然咱們有緣,你就住下,好好把這當個家!”
林晚照切著肉的手一頓,心里暗暗地笑了笑,看來偶爾買個慘也很好嘛~
雖然心里笑得開心,但是面子上林晚照還是紅著眼睛,活像一只兔子,眼淚將落未落,看得人心疼。
“李嬸,謝謝你,你真好。”
她一邊切菜,一邊狀似隨意地和李嬸閑聊著,言語間卻巧妙地打探著軍區家屬院的結構和人員。
她知道,要想在這個陌生的環境里站穩腳跟,就必須盡快熟悉周圍的一切。
“李嬸,咱們這軍區家屬院,住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她好奇地問道,語氣自然而親切。
李嬸是個熱心腸,一聽林晚照問起,立刻來了興致,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咱們這院里,住的可都是些了不起的人物。有軍區司令員的家屬,有各個部隊的軍官,還有一些軍區醫院的醫生和護士……”
林晚照一邊認真地聽著,一邊默默地記下李嬸所說的每一個細節。
她知道,這些信息對她來說至關重要,或許在未來的某個時刻,就能派上大用場。
就在這時,廚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一股冷風裹挾著男人特有的氣息涌了進來。
林晚照抬眼望去,只見顧淮越正站在門口,他穿著一身軍裝,身姿挺拔如松,臉上依舊是那副冷峻的神情。
看到屋內其樂融融的景象,他微微挑眉,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林晚照的心跳微微加速,但她很快就鎮定下來
她放下手中的菜刀,走到灶臺邊,小心翼翼地將砂鍋里的紅燒肉盛出一碗,端到顧淮越面前,臉上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顧隊長,您嘗嘗我的手藝。我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是個累贅,至少能幫您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顧淮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得讓人無法捉摸。
他沒有說話,只是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里。
這年頭,肉可是稀罕物,就算是隊長也只能拿到那么一塊五花肉。
林晚照可使出了全身的功夫來做這道紅燒肉。
只見顧淮越輕輕嚼了嚼,肉塊肥瘦相間,入口即化,香氣四溢,濃郁的湯汁在味蕾上跳躍,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他細細地品味著,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點了點頭,吐出兩個字:“不錯。”
得到顧淮越的肯定,林晚照的心中涌起一絲喜悅,但她并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微微一笑,說道:“您喜歡就好。”
接下來的幾天,林晚照每天都主動到廚房幫忙,她的廚藝越來越好,很快就贏得了李嬸的喜愛。
“唉,今年冬天怕是不好過。”
林晚照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李嬸擦干凈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隔壁王二狗的家屬,他老母,養了口豬,連著三個月沒懷上崽兒!急得她直抹眼淚呢。”
懷不上崽?
林晚照心里一樂,這不是撞自己對口專業上了嗎,如果自己能解決這豬不下崽的問題,豈不是留在這里更名正言順了!
雖然是豬,但是不孕不育的原因大部分也跟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真沒想到,這么快又開始重操舊業了?
林晚照立馬挽起了李嬸的胳膊。
“李嬸,帶我去瞧瞧唄,我爹以前是做村大夫的,我跟著學了幾手。”
“興許能給治好呢~”
李嬸將信將疑地看了看眼前這個美麗的姑娘,“你,你還會醫母豬?”
“哎喲我的乖乖,你這姑娘不僅做飯好吃,還會這手藝,可真是邪了門了……”
林晚照笑了笑,不置可否。
隨即,她便岔開話題,拉著李嬸讓她帶自己去看看那頭不下崽的老母豬。
軍區家屬院的豬圈在院角,隔著老遠就能聽見母豬粗重的喘息聲。
林晚照剛走近,就聽見耳畔響起沙啞的“哼哼”聲——不是豬叫,而是豬的“說話聲”。
“疼...…肚子疼……!”
她蹲下身,透過柵欄縫隙看那母豬:毛色發暗,肚皮松垮,眼睛渾濁。
林晚照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一人一豬能聽到的聲音詢問。
“喂,你是不是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