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鋒的手指還搭在那枚“婁金狗”鑰匙上,戰甲胸口的鎖扣已經發出高頻震動,像是在回應某種久違的召喚。他還沒來得及調整呼吸,意識就被猛地拽入一片混沌。
眼前的畫面劇烈扭曲,仿佛有人把整個世界打碎又拼接。他看到十五歲的自己坐在軍營宿舍的床鋪上,手里握著一支鉛筆,在草稿紙上畫著什么。那是一張虎符的草圖,線條歪歪扭扭,卻透著一股執拗。
“二十八個我,一個真相。”少年張鋒低聲念道,眼神里透著不安和抗拒。
畫面一閃,張鋒猛地抽回神,胸口一陣發悶,像是被人用拳頭狠狠砸了一記。他咬緊牙關,手指還在微微發抖,但眼神已經恢復清明。
“你沒事吧?”林小妹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帶著一絲緊張。
“沒事。”張鋒低聲回應,眼神卻落在戰術筆的屏幕上,那倒計時還在走:9:12。
他沒時間猶豫,也沒空去消化剛剛看到的記憶。他低頭看著執照里剩下的二十六枚鑰匙,深吸一口氣,拿起第三枚,毫不猶豫地插了進去。
剎那間,戰甲胸口再次震動,控制臺畫面切換,第三顆衛星艙體緩緩開啟——里面是一塊刻著“胃土雉”星宿名的金屬碑。
張鋒伸手觸碰碑文,意識再次被拉入記憶洪流。
這一次,他看到的是十二歲的自己,在龍衛訓練營的靶場邊,手里握著一把未組裝完成的格斗匕首。他正對著遠處的靶子練習投擲,動作干凈利落,眼神冷得不像個孩子。
“你的使命并非終結,而是新的開端。”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是陳老將軍。
畫面一轉,張鋒看到自己在一間實驗室里,躺在手術臺上,四肢被固定,胸口貼滿電極片。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他手臂上注射某種琥珀色藥劑,陳老將軍站在一旁,眼神復雜。
“他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白大褂低聲說。
“他必須承受,才能成為真正的武器。”陳老將軍語氣平靜,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張鋒猛地抽回手,呼吸急促,額頭滲出冷汗。他死死盯著那塊碑文,拳頭不自覺地握緊。
“武器?”他低聲重復,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你還好嗎?”王嬸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語氣里帶著擔憂。
“我很好。”張鋒語氣平靜,眼神卻冷得像冰,“我終于知道他們把我當什么了。”
他不再猶豫,繼續一枚一枚地插入鑰匙。每一次觸碰碑文,都會涌入一段新的記憶。從七歲到十九歲,從訓練營到任務現場,從獎章到血跡,每一幕都像是把他重新撕裂,再拼回去。
他看到自己在非洲沙漠中執行任務,親手干掉目標后,卻發現自己身邊倒著一名隊友。
他看到自己在一次反恐行動中,誤傷平民,被上級訓斥,卻沒人告訴他那平民其實是偽裝的****。
他看到自己在龍衛基地的地下訓練場,獨自一人面對二十七個克隆體,拼死戰斗,只為了證明自己才是“真身”。
“你們……都是我。”張鋒喃喃道,眼神中透出一絲悲哀。
“但你們,也都不再是我。”
他終于明白,所謂“二十八宿計劃”,并不是什么衛星殺陣,而是一場關于“自我”的實驗。二十八個張鋒,代表著二十八種可能。而他,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
“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這句話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
他低頭看著執照,那二十八個圓孔此刻仿佛變成了二十八只眼睛,冷冷地盯著他。
“你們都死了。”他低聲說,“而我……還活著。”
他深吸一口氣,拿起最后一枚鑰匙——“房日兔”。
就在他準備插入的瞬間,戰甲胸口的鎖扣突然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緊接著,整個系統開始自動重啟,畫面閃爍,碑文信息開始被屏蔽。
“系統在阻止我。”張鋒皺眉。
“我來幫你。”林小妹迅速從工具包里翻出一根細針,直接刺入他耳后的某個穴位。
“嘶——”張鋒倒吸一口涼氣,但意識瞬間清醒。
他用虎符殘片刮擦戰甲外殼,制造干擾信號,同時集中精神,主動召喚那段最深層的記憶——十九歲,退伍前夜。
畫面浮現。
他站在龍衛基地的榮譽室里,手里握著那枚龍刃勛章,面前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是十九歲的自己。
“你以為你是個守護者?”十九歲的張鋒開口,眼神冷漠,“不,你只是個武器。”
“你一直以為你在守護什么,其實你只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你的使命并非終結,而是新的開端。”
張鋒沉默地看著那個自己,眼神從震驚轉為冷靜。
“我知道了。”他低聲說,“我不是終點,也不是開始。我只是……一個過程。”
他緩緩抬起手,將最后一枚鑰匙插入鎖扣。
戰甲胸口劇烈震動,控制臺畫面一閃,最后一塊碑文緩緩浮現。
張鋒低頭看去,碑文上只有三個字:
“你是誰?”
他嘴角微微一揚,眼神堅定。
“我是……張鋒。”
話音未落,戰甲胸口的鎖扣忽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震動,整套戰甲開始發出低頻嗡鳴,像是在回應他的答案。
張鋒緩緩閉上眼,深吸一口氣。
他終于準備好了。
指尖還搭在最后一塊碑文上,掌心傳來一陣灼熱。
他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