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家得到消息的時候,火勢已經(jīng)被控制住、天已經(jīng)快亮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緊繃的情緒松弛下來,才有多余的心思去想別的。
“可派人通知寧老爺了?”
“啊?不、不知道啊,光顧著救火沒想別的。”
大家一對起來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還沒有通知寧老爺這個東家。
這可不成。
于是趕緊派人去說一聲。
寧老爺被人從睡夢中叫醒十分不痛快,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傻了。
“什么......你、你再說一遍?”
“寧老爺,你們家的倉庫被燒了。”
順天府的捕快充滿同情。
“燒了?燒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燒了啊,起火了,燒成了灰燼。那一片兒倉庫全沒了。”
“這不可能!”
寧老爺眼前一黑,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來,慌得左右隨從都嚇壞了趕緊攙扶。
那捕快生怕萬一沾惹上什么麻煩,急匆匆的趕緊告辭開溜。寧家雖然大不如前,可是破船還有三千釘呢,萬一寧老爺氣急敗壞遷怒起來,可不是他一個小小的捕快能承受得起的......
寧老爺快瘋了!
他立刻命人備車,他要親自過去看看,否則絕對不相信。
怎么可能?這太荒唐、太離譜了。
這么大的消息、加上老爺又急得吐血,寧夫人也被叫醒了,寧萱等兒女那邊也都得到了消息,紛紛睡不下了。
大家都在焦急的等著更加明白確切的消息。
寧家的氣氛,再次凝重沉重起來。
寧老爺來到現(xiàn)場的時候,負責當值巡邏的寧家下人們早就跑光了,一個不剩。
誰也不敢留。
且不說這偌大的損失沒有人能夠承擔得起寧老爺?shù)呐穑瑔握f別人都跑了自己卻留下來,這不是純純大冤種嗎?肯定會被遷怒的啊。
因此,哪怕是有家人在金陵城中的,此時也顧不上了,先逃了再說。
一地灰燼黢黑荒涼,冒著一股一股的煙,煙火味嗆人肺腑,寧老爺渾身冰涼。
價值數(shù)萬銀子的上等衣料沒了,這成片的倉庫也都沒了,這一次的損失,足以讓寧家傷了元氣。
“是誰?是誰干的?”
負責此事的順天府捕頭只好說道:“寧老爺稍安勿躁,此事還在查,不過這兒平日里也沒人來,我看八成就是當值的人不小心——”
“不可能!”
寧老爺咆哮:“我千叮萬囑要小心火燭,他們不可能不上心!那些賤奴才,有一個算一個我等會再跟他們算賬!這件事肯定是有人蓄意為之,一定是徐家!”
捕頭嚇了一跳:“寧老爺,這沒有證據(jù)的話可不能亂說。此事——”
“你們不就是不敢得罪徐家嗎?”寧老爺冷笑:“魏國公府,威風凜凜、赫赫揚揚,呵,誰敢得罪!好好,真是好得很。”
捕頭:“......寧老爺,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說話還是要講證據(jù)啊,否則就是污蔑。”
寧老爺惡狠狠瞪他,冷笑,“是不是污蔑,老夫自己心里有數(shù)!”
寧老爺捂著胸口,憤怒拂袖而去,怒氣沖沖直奔魏國公府。
此時早已天光大亮,柳采春和徐云馳料到寧老爺八成會破防,所以比平日里起得略早。
寧老爺前來“拜訪”,兩人早就交代了下人們,直接稟報兩人便好。
魏國公府花廳中,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寧老爺?shù)芍纱汉托煸岂Y,眼神恨不得化為刀子。
徐云馳很不高興,下意識在柳采春面前擋了擋,扶著他媳婦兒坐下,沖寧老爺不悅道:“寧老爺這一大早過來,不知所為何事啊?有事說事,這是什么意思?”
寧老爺氣血翻涌,險些又要吐血。
“徐三公子明知故問,我們寧家的倉庫,是不是你們叫人燒的?你們真是好狠毒啊。”
徐云馳冷笑,正要說話,柳采春已經(jīng)搶了先嗤諷道:“寧老爺?shù)故切闹笨诳彀 !?/p>
“呵,這么說你們承認了?”
“承認什么?沒有的事!”
柳采春說這話一點兒也不感到心虛,特別的理直氣壯。
因為這把火的確不是他們叫人燒的啊,是他們親手燒的。
這能一樣嗎?
“除了你們還能是誰?敢做不敢當,卑鄙無恥!”
寧老爺快氣瘋了,什么也顧不得了。
徐云馳冷冰冰道:“要說卑鄙無恥,比不了你們。我妻子前些天莫名其妙被人刺殺,如果不是身邊暗中有人隨行保護,此時已經(jīng)沒命,既然寧老爺快人快語,我也想快人快語問一句,這件事跟寧老爺有關系嗎?”
柳采春:“我雖然逃過一劫,也是受了傷的,這幾日都在家里養(yǎng)傷呢。”
徐云馳哼了一聲:“寧老爺不妨解釋解釋!”
寧老爺懂了,但更憤怒了。
“所以......你們認為這件事兒是我干的?你們燒了我寧家的倉庫就是為了報復?你們......欺人太甚!此事與我并無半點干系!”
柳采春、徐云馳微微有些差異,暗暗交換了個眼神。
寧家老頭子這反應看起來似乎并不像是裝的,但據(jù)他們查到的線索,各種蛛絲馬跡,無不指向寧家,這一點絕對沒有錯。
所以......是這老頭子太會裝了嗎?
果然賊喊捉賊、卑鄙無恥啊。
你不認那就不認吧,畢竟沒有了確切的證據(jù),誰也不能拿你如何。
那么大家有來有往就好了。
柳采春:“寧老爺不要血口噴人,我們并沒有派人燒了你家倉庫。”
徐云馳:“沒有證據(jù),我可沒說我妻子遇險被刺是你們寧家人做的,所以寧老爺若是沒有證據(jù)證明倉庫是我們叫人放的火,也請謹言慎行才是,否則——我徐家也不是任由人隨意污蔑的。”
寧老爺氣的直喘氣。
還敢說不是?這分明就是!
這跟承認了有什么區(qū)別?
“徐三公子夫人遇刺,與老夫無任何瓜葛!”
裝,還擱這兒裝呢,老不休......
柳采春正要順勢再罵幾句,忽然心里一動,從自家的說話藝術想到了寧家。
嗯,寧家的倉庫不是自家派人去燒的,寧老爺又再三強調(diào)自己遇刺這件事跟他沒有任何瓜葛,那么,會不會跟他的家里人有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