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光驟然變得癲狂,像是被無形巨手扼住咽喉的霓虹燈,時而刺眼地迸發,時而黯淡如將熄燭火。在忽明忽暗的詭異光影中,那藍光將陳風蒼白的臉龐映得猶如恐怖片中的主角,時隱時現。他的手僵直地懸在半空,指尖與劍柄之間的距離,僅差那一指寬,仿佛被一股神秘且無形的力量焊在了半空,又好似時間突然打了個噴嚏,整個世界在這一瞬間卡頓,成了定格的畫面。
他清楚地知曉,自己此刻雖然尚存一絲氣息,但也如同風中殘燭,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每一寸身體,都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掏空,隨后又強行灌入了沉重的水泥。每一根骨頭,都在灼熱中痛苦地顫栗;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痙攣抽搐。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正以一種詭異的軌跡逆向流動——并非來自外界的劍,而是從自己身體的最深處,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狠狠抽取,而后匯聚向心臟,再如洶涌的洪流般,從心臟瘋狂泵向劍槽。這感覺,就像兒時打點滴時,藥水輸得太快,腦袋瞬間嗡嗡作響,手指失去知覺,整個人輕飄飄的,好似即將脫離這塵世的束縛。
然而,他心底明白,這并非超脫生死的升天,而是一場生死攸關的反向充能?!肮采呖赡妗薄@四個字,如同幻燈片般,在他混沌的腦海中不停地閃爍,宛如老舊電視里雪花紛飛時,突然蹦出的救命字幕。他本想苦笑,可身體早已沒有力氣,只是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算是他對這荒誕現實的回應。
“你早不說清楚……”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干涸如砂紙般的喉嚨里擠出這句話,聲音干澀刺耳,好似砂紙在磨鐵銹?!案愕梦也铧c以為要搞個‘以命換命’的悲情橋段?!?/p>
他嘗試著動了動手指,原本焦黑的皮肉,稍一觸碰便如脆弱的干裂土地般簌簌剝落,鮮紅的血液再度滲出,緩緩滴落在劍身的紋路上??蛇@一次,那血并未如往常一般被劍迅速吸走,反而如同滴入滾燙油鍋中的一滴水,劍身輕輕一震,藍光瞬間收縮,仿佛被這血滴燙到了一般。
成了!這微妙的變化,讓陳風心頭涌起一絲希望。他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用肘關節狠狠頂了下肋骨。劇烈的疼痛如同一把利刃,瞬間穿透他的身體,疼得他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但痛覺恰似活人的鬧鐘,在這生死邊緣,他太需要這刻骨銘心的痛來保持清醒。
他艱難地將左手撐在地上,右手則如蝸牛爬行般,一點點地挪向劍柄。每移動一寸,神經就像被冰冷的電鉆狠狠攪動,疼痛如潮水般不斷涌來。他沒有去看倒計時,因為他深知時間已然所剩無幾,但他更明白,此刻絕不能心急。一旦心急,雙手顫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流。
終于,指尖輕輕觸碰到了劍柄。那滾燙的溫度,仿佛劍柄是剛從微波爐中取出的炙熱物體。他本能地想要縮手,但理智卻讓他倔強地向前一壓,整只手掌緊緊地拍了上去。
“嗡——”
一聲沉悶的嗡鳴,如同古老機器的轟鳴,在空氣中驟然炸響。黑晶脈動猛地一頓,如同卡帶的老式錄像機,畫面猛地一抖,節奏徹底改變。不再是以往那種“咚噠、咚噠”的電子舞曲節奏,而是變成了沉穩而有力的“咚、咚、咚”,節奏如同剛剛復蘇的心跳,沉穩而規律。
藍光不再如先前那般肆意暴走,開始如退潮的海水般,緩緩向內收縮,直至完全沉入劍身深處。倒計時的紅光依舊在墻上跳動,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像是電池即將耗盡的鬧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徒勞地掙扎。
陳風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喉嚨里滿是濃重的鐵銹味。他沒有松開緊握劍柄的手,反而用盡全力,將劍尖狠狠往地上一插。
“咔。”
劍尖精準地撞進地面的一條裂縫,發出一聲清脆的輕響。他此時根本無暇顧及這一聲響動,只感覺掌心猛地一震,一股極其微弱的共鳴,如同地底的神秘電流,順著劍身,隱隱傳入他的身體,仿佛地下有一條被遺忘的電線,在這一瞬間重新接通。
他并不知曉,這一插,讓劍身與廢棄能源管線重新建立了千絲萬縷的聯系。冷傲天當年深埋地下的異能裝置,如同沉睡了十年的古老心臟,在這一刻,終于等到了新的生機與供血,緩緩蘇醒。
就在此時,控制室外,一片EMP碎片緊緊貼上屏障邊緣的瞬間,整道門發出“滋啦”一聲尖銳的聲響,像是老舊電視突然換臺時的刺耳噪音,緊接著,門上赫然閃出一道裂紋。
一名專員飛起一腳,狠狠踹在門框上。沉重的門在這一擊之下,應聲而開。
“目標確認!”專員扯著嗓子吼了一聲,聲音沉穩而堅定,全然不像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搏殺之人。“小靈抬進來!主控臺雙認證啟動!”
兩名隊員迅速抬起昏迷不醒的小靈,如飛一般沖進控制室,輕輕將她放在主控臺旁的金屬臺上。小靈的臉蒼白得如同一張薄紙,毫無血色,但胸口尚有微弱的起伏。專員瞥了一眼靠在墻邊的陳風,那人手還如鋼鐵般死死攥著劍,仿佛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還能撐多久?”專員聲音低沉,帶著一絲擔憂。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人回答他。
但答案早已心照不宣,無需言語。
專員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逐漸平復下來,隨后將手穩穩按在主控臺的認證區。系統瞬間亮起刺眼的紅光,冰冷的女聲響起:“權限不足。需‘冷傲天’生物密鑰協同驗證?!?/p>
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小靈。
只見她的手腕上,依舊纏著那條已被鮮血浸透的繃帶。血跡早已干涸,可隱隱約約間,還能看到一絲極其微弱的白光,如同蟄伏的神秘力量,在皮膚下緩緩流動。
“用她?!睂T果斷下令,“她的異能能激活殘留權限?!?/p>
一名隊員立即行動,取下EMP碎片,小心翼翼地貼在主控臺邊緣,以穩定電路。另一人則輕輕掀開小靈手腕上的繃帶,帶著一絲緊張與敬畏,將她的手指緩緩按在另一個認證區。
系統陷入短暫的沉默,兩秒的時間,仿佛一個漫長的世紀。
突然,紅光閃爍,漸漸變成柔和的黃光。
“生物密鑰匹配……冷傲天權限激活中……”
一直靠在墻邊的陳風,雖然眼睛都沒睜開,但嘴角卻微微上揚。他知道,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他非但沒有松開緊握劍柄的手,反而將劍壓得更緊,仿佛要將全部的力量都灌注其中。
主控臺傳來“滴”的一聲,黃光迅速轉綠。
專員沒有絲毫猶豫,果斷按下“緊急終止”按鈕。
倒計時的數字在屏幕上定格:“00:00:03”。
紅光瞬間熄滅,整個控制室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僅僅過了幾秒,應急燈亮起,慘白的光線如同利刃般,灑在每個人的臉上,映照出他們緊張而疲憊的神情。
成功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專員長舒一口氣,轉身看向陳風:“我們——”
然而,他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一直緊閉雙眼的陳風,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神,沒有絲毫虛弱與迷離,而是透著一種極其清醒的銳利,仿佛能穿透黑暗,洞察一切。
“東側管道。”他的聲音沙啞無比,猶如粗糙的砂輪在磨鐵,“有**信號。頻率……和剛才不一樣?!?/p>
專員一愣,但瞬間反應過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頭目沒死!他想跑!”
他迅速轉身,對著身后眾人下令:“B組,東側密道!EMP干擾全開!別讓他啟動備用模塊!”
三名隊員如訓練有素的獵豹,立刻沖出控制室,順著東側走廊疾行而去。專員留下一人照看昏迷的小靈,自己則緊緊跟在B組后面,沖了出去。
密道入口隱藏在地下二層,是一條廢棄已久的通風管道,入口被一塊銹跡斑斑的鐵板緊緊蓋著。鐵板剛動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掀開,B組就已經趕到了。
“站住!”一名隊員舉槍,大聲喝道,“雙手抱頭!”
里面卻沒有絲毫動靜,安靜得可怕。
下一秒,鐵板被猛地掀開,一道黑影如閃電般竄出,手里緊緊握著一個黑色裝置,拇指已經按在紅色按鈕上,那按鈕仿佛是開啟毀滅的開關。
“一起死吧!”頭目滿臉獰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你們關的只是外殼!真正的程序——”
話還沒說完,EMP脈沖如洶涌的潮水般掃過。
裝置“啪”地一聲熄火,頭目手一抖,裝置脫手掉在地上。
專員從后方迅猛撲上,一記凌厲的肘擊狠狠砸在他后頸,頭目悶哼一聲,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隊員們迅速上前,給他戴上冰冷的手銬,將他拖出密道。
“備用自毀模塊已失效?!币幻爢T沉穩地匯報。
專員看著地上的裝置,又看向被押走的頭目,眼神冰冷,冷冷道:“你所謂的‘真正程序’,現在連開機都做不到?!?/p>
頭目被押到半路,突然毫無征兆地笑了。那笑容詭異而陰森,令人毛骨悚然。
“你們……以為這就完了?”他嘴角滲出血絲,眼神卻亮得嚇人,仿佛藏著無盡的陰謀,“關掉的只是鬧鐘……真正的計時,早就開始了?!?/p>
眾人沉默不語,但沒有人敢忽視這句話。
專員緊緊盯著他,直到他被押上地面運輸車。他轉身準備返回控制室,忽然注意到頭目袖口滑落了一塊東西。
一枚微型芯片,灰撲撲的,半邊已經埋在塵土里,仿佛被人遺忘的秘密。
他沒有彎腰去撿,也沒有叫人處理。
他心里清楚,這種東西,留著比銷毀更有用,或許,這小小的芯片里,隱藏著更深的秘密。
控制室內,陳風還靜靜地坐在原地,那把劍依舊筆直地插在地上。藍光已經完全內斂,劍身散發著溫潤的光芒,宛如一塊冷卻的黑玉,低調而神秘。
小靈的手指突然輕輕動了一下,動作雖小,卻在這寂靜的室內,清晰地傳入陳風的耳中。
陳風察覺到了這細微的變化。
他依舊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那聲音低沉而堅定,像是回應某種只有他們兩人才能懂的暗號。
他的掌心還在汩汩流血,鮮血順著劍柄緩緩流進地面裂縫,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被地底的神秘力量吞噬。
主控臺屏幕在關閉前的最后一瞬間,突然閃了一下。
在屏幕的角落里,一行小字悄然浮現,如幽靈般詭秘:“協議殘留:源點未毀。”
然而,無人注意到這小小的異常。
陳風抬起頭,目光悠悠地看向天花板。
通風口的鐵柵微微震動了一下,仿佛有一陣神秘的風,正從地底深處緩緩吹來,帶來一絲若有若無的危險氣息。
他的手指,緩緩松開了劍柄,但眼神卻更加警惕,仿佛在等待著下一場未知的風暴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