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過不想多操心的郭氏,依然被大女兒的理所當然給氣倒。
同意退婚的條件,居然是要給她找個更高的門戶定親。
依然唯我獨尊,依然任性無比。
這些日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都沒能觸動她半分,去自省自身。
反而想著利用伯府當下受人矚目的地位,去攀附更高的門第。
她已經氣到說不出話,她得緩緩。
被這個不孝女氣死,最不值當。
等小女兒一來,她就讓小女兒來處理。
“你告訴她,她的命能嫁什么人,若是她不肯聽你的,就讓她自個尋去。我沒那么大能耐,給她尋個通身披金帶玉的金龜婿好讓她羨煞旁人。”
戚芮溪扶著被氣的婆母,也一言難盡。
自家大姐就是個好高騖遠的,沒想到小姑子也這般讓人頭疼。
鄭離驚看著想拿捏家人的大姐,問她:“ 你退婚都要跟家里人談條件,不覺可笑嗎?”
“有什么可笑,你們不是恨不得我退婚的嗎,既然要我退婚,自然要為我想好后路。”鄭唯真避開妹妹的目光,扭頭說得理所當然。
當初定下這門親,她曾經以此得意過多少回。
若是再定親比這差了去,她顏面何存。
給母親把脈的鄭離驚,沒急著呲她。
片刻后,才拍拍母親的胸口示意她不要動氣,交給她處理。
這等事,始終還是得她來。
畢竟這大姐是想仗著家門聲望,滿足她的虛榮心。
而如今家中名望,很大一部分都是靠她掙來。
她接過嫂子給倒的茶,抿了一口才說話,“事情剛清算那會退婚,是以撇清結黨嫌疑,無論在朝堂上下還是陛下面前都是十分正確的態度。現在再說退婚,少不得要被人說是無情無義落井下石,就這樣的名聲,你認為你還能嫁什么更好的高門?”
這等實打實的話,讓強要面子的鄭唯真有了難堪。
“就算如此,也多得的是想要跟我們武安伯府聯姻的人。”她不是不知道會被人非議。
但她更知道家里如今的地位,可以讓她得到更風光的婚事。
她要讓那人看到,她可以嫁得更好。
大女兒的話終是讓郭氏忍不住戳穿她的自以為:“想跟我們武安伯府聯姻的人都是想娶你妹妹,而不是你。”
這話是如此的清楚直白。
“不要以為有多少人能看上你,論品性你哪方面能跟你幾個妹妹比?”
有小女兒在身邊,郭氏都長了精氣神。
本還想在兒媳面前給大女兒留點顏面。
但這大女兒實在是不讓人省心,她只能再次下重錘。
“你的教養,別說你親妹妹,就是連庶妹都比不上。你只看門戶,可別人要看人品。你心胸狹窄,與家中姊妹面和心不和。脾氣急躁,動輒毆打下人來出氣,就你這樣的性子,哪家高門大戶會想要來做當家大婦?不怕毀家嗎?”
戚芮溪沒想到婆母如此不留情面的說小姑子。
她有些錯愕的呆在一旁,不知所措。
被母親說得臉面無存的鄭唯真,羞惱尖叫:“母親,你就這么討厭我嗎,竟然如此說我!”
“我說的有哪句是錯?你唯一勝過她們的不過是嫡長女的身份,可這身份有用嗎?”
郭氏看了眼兒媳婦,意有所指的道:“現成例子都告訴你,品行比出身重要。”
“只有那盤算其他利益的人,才會不看人品,只看你有沒有利用價值。”
“可成親是一輩子的事,嫁的人家若是眼里只有利益,一旦你沒有他們需要的價值,你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被母親拿自己跟戚家嫡長女類比,鄭唯真惱羞成怒。
她怎會是她討厭的人的模樣。
她不是。
“母親從前不覺得我這不好那不好,如今是看我什么都看不順眼,母親就沒想過是為什么嗎?”
心里的怨一旦決堤,就再也難捂。
“若當初你沒把我交給別人教養,今日你就不會如此討厭我,這一切都是母親的錯,憑什么怪我。”
這番埋怨她早就想說了,都是因為她不是母親教導,家里人才會如此厭她。
恨屋及烏,總是覺得她這不對那不妥。
她卻沒正視事實,自己的母親從未徹底放手過,對她好的同時也在教她做人。
是她越長大越看不上自己沒有話語權的母親。
而一心倒向那個在府中說一不二,能帶她風光交際的假祖母。
鄭離驚扶住差點被氣厥過去的母親,扭頭就罵大姐:“你有沒有良心?我一日沒得母親教過,我可與你這般不孝?父親三十幾年被那毒婦荼毒,他可有失去本心?”
父親愚孝是給妻兒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但他并沒有丟掉做人的基本。
忠,孝,善,一樣沒丟。
但這大姐,三樣俱無,且從不自省自身。
但凡她自省一下,都不至于如此讓人生厭。
本覺得自己埋怨得頗有道理的鄭唯真,被妹妹這一質問,問得無從辯駁。
更生羞惱。
如同她不想目睹的都被人掀開強迫她去看著。
去看著那倒影出的自己,最真實的模樣,有多不堪。
“我不管,我就要嫁比侯門更高的門第。”她撒潑起來,破罐子破摔了。
“不管你們說得再難聽,我也是伯府嫡長女,我爭我要爭的氣,不答應,我就不退婚。”
鄭離驚當即說道:“那就別退,說不定嫁過去你還能當幾日世子夫人,夠給你長臉的了。”
“你......”鄭唯真又怒又急,“不行,我要退婚。”
“退什么退,嫁妝都給你準備好了,你給我嫁!”鄭離驚的態度更強硬。
氣得腦袋嗡嗡的郭氏,也有了清明。
她一臉不耐煩的道:“嫁吧嫁吧,別鬧了,我還想多活些日子,別來煩我了。”
“不,我死也不嫁!”鄭唯真崩潰了。
“我死也不嫁梁家,我不要嫁即將要倒的梁家!”
不肯退婚時,是死也不肯退。
現在變成了死也不肯嫁。
“不嫁梁家你也沒有更高的門第可嫁,你可要想好了。”鄭離驚沒好氣的道。
“那至少不能比我們伯府差。”鄭唯真只能妥協到這兒。
但鄭離驚也沒答應:“你命中無尊榮,若想日子和美,就嫁稍低的人家,尚且有向好的晚年。”
“誰說我命中無尊榮?”鄭唯真不服。
鄭離驚冷眼看著她,指了指自己:“我,仙尊俗家弟子,說你,命中無尊貴榮華。”
出道即巔峰的二大師,她的話誰能質疑。
“你安分點,且有富閑日子過,不安分,等著你的就是深淵沉浮。”
這命批得,可謂是石破天驚。
不但讓郭氏愕然,也讓戚芮溪傻眼。
她們都知道,這話一出,必然有人要發瘋。
果然鄭唯真就難以置信的大喊大叫。
“不,我不信!你騙我,你是討厭我才說這些貶低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