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來給二小姐請安!”
一個年過四十的壯實嬤嬤過來行禮。
“姜嬤嬤,你在這里可習慣?”鄭離驚回頭看到來人,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問道。
這位姜嬤嬤和另一位陳嬤嬤都是母親選出來看守大姐的人。
體壯有力,根底樸實。
要跟著大姐在道觀里吃素,也不知受不受得住。
姜嬤嬤恭敬回話:“謝二小姐關心,奴婢沒有不習慣,倒是大小姐瘦了許多。”
她們原在府里干粗活,不擅長伺候嬌小姐。
自然難以像那些大丫鬟們那樣細心。
只是夫人說是以看守為主,照顧為次。
目的是要大小姐體會沒有家人愛護,憑個出身她能是什么樣。
但大小姐那樣嬌滴滴的人兒,并不能做什么。
日日不滿的發脾氣,日日不滿吃食沒點葷腥味。
要不躺睡,要不發呆。
天天挑三揀四的,所以瘦了一大圈。
對此鄭離驚沒有意外,“瘦點不妨事,只要人不鬧就好。“
要是跟在府里那樣鬧騰,影響到凌云觀的清凈,且還有更大的罪受。
姜嬤嬤聽出了二小姐的意思,不敢多話。
只說了些大小姐的日常表現。
然后問了句二小姐可要去看看大小姐。
鄭離驚回她:“等我收拾妥當再說,這里半年沒住,且有得收拾。”
“可要老奴幫忙?”看到二小姐親自打掃屋子,姜嬤嬤連忙開口。
“不用,你回去做你該做的事就行。”
姜嬤嬤只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心里嘀咕著,小姐跟小姐真的差別好大。
二小姐都被封為護國郡主了,還親自打掃屋子。
大小姐被貶到道觀來自省,卻依然十指不沾陽春水。
她們伺候得不夠細心,還得被罵個不停。
知道姜嬤嬤去了哪的鄭唯真,看到她獨自一人回來,就知道自己那位妹妹沒跟來看自己。
心里不由一陣委屈。
她已經吃了差不多一個月的苦,居然都不來關心一下她。
真的是冷漠無情。
她的不滿姜嬤嬤看在眼里,她嘆了口氣的道:“大小姐,二小姐剛回到道觀,這會兒正在打掃她半年多沒住的屋子,尚不得空呢!”
鄭唯真聽了,剛想說用得著她動手干這些,就意識到自己那個妹妹是真的會自己動手干活。
她撇了嘴沒做聲。
姜嬤嬤又多說了句:“二小姐不管在府里,還是這道觀,都是這般親力親為的做事,怪不得在哪都受人敬佩。”
敬佩?!
這個詞兒從一個粗使嬤嬤的嘴里吐出來,讓鄭唯真瞠目了一陣。
她咬著唇,無話可說。
凌云觀有比較好的客院,像瑾王妃這樣的人物,觀里自然是安排她住到最好的院落。
善若想與師姐住得近 ,沒有跟著母妃去住客院。
依然住回她原來的房間。
她也動手自己收拾,半夏幫著整理。
主子要憶苦思甜,她也只能陪著。
安置好,用了素齋,鄭離驚才到三清殿敬香祭拜。
祭拜結束,她與觀主敘話。
“你如今是仙尊的記名弟子,雖然還未正式受戒,但應該是遲早的事吧?”
看著她長大的知慧師太,很是知道她的心志。
“是,弟子志向在此,不曾動搖。”
知慧師太笑了,“論輩分,你在我面前可稱不了弟子了。”
“不不不,我得師太自小教養,在凌云觀,在您面前,還是弟子身份。”
鄭離驚知道觀主與五師兄同輩,但在她這里,師兄們都等同于師父。
然而知慧師太卻讓她以道門輩分來論。
“規矩在上,不可兒戲。”
這話說得有點重,鄭離驚只好打個商量:“要不等弟子正式受戒后再論?”
她這年紀,又是在自小看著她長大的觀主面前,實在不好太過跨越。
觀主看她執著如此,只好點頭。
“這次你打算在岳山待多久?”
“弟子有些修行困境需要化解,需得閉關一段時日,時間暫時不好說。”
知慧師太明白這個頗有天賦的孩子,即將要有新的突破。
她沒有多問,只說凌云觀會始終留著她的屋子。
隨來隨住,隨走隨留。
“多謝觀主讓弟子有根可尋,有根可往。”鄭離驚表示感謝。
知慧師太卻代凌云觀感謝她:“凌云觀的香火自你出山后,就一日旺過一日,加上你送來的善銀和物資,觀中日子比起以前,寬裕許多。”
她特別提到草堂:“里頭的孩子能吃飽,身子骨都比以前好了,有幾個大點的孩子今年去了岳州,已經找到活兒干。”
收留的孤兒,草堂只是提供有限幫助。
到了一定年紀,身體康健的就要出去自尋出路。
鄭離驚聽了,為那些長大能自己養活自己的孩子高興。
“等錢銀再豐富些,把草堂翻新一下,蓋些土磚混合的房子,如此寒冬也好度日些。”
草堂之所以為草堂,就是些草蓋的房子,墻壁也是草跟泥混合糊起來的圍擋。
不但年年要翻新維護,下雪大些還會塌爛。
對于設立草堂的凌云觀來說,每年修葺草堂是不小的勞作任務。
以前苦于沒有多余銀子,經費不足,一入冬就要干大活。
如今既然寬裕了些,把草堂建牢固,能防風雪雨露,能減輕不少勞力負擔。
再買幾塊良田,讓草堂里的人自力更生,如此也好良性的持續為善。
知慧師太聽得鄭離驚這般計劃,很是贊成的點頭。
“草堂的屋子已經打算建起來,磚瓦都已經落了定金,你說的良田卻是沒法一下子買到。”
岳山腳下有幾處村子,田地都有主,需得人家愿意賣,才有可能買到。
如今凌云觀香開始旺起來,附近的田地更沒人愿意出手。
都等著日后能上大價錢呢!
“不一定就要山腳下的田地,遠一些也無妨,左不過是走些路,孩子們還樂得能過村穿巷。”
知慧師太想想也是。
大人想的是如何方便耕種,孩子們可不怕走路。
他們只怕餓肚子,怕夏無衣冬無衾。
“如此就遠些了尋,這春說不定就能買下幾塊良田。”
觀主越想越覺得如此甚好:“有了田地,草堂就能有自個的收益,有活干有糧收,最好不過。”
總比一直等著他們道觀勒腰帶的舍與要好。
作為最大的招牌和最大的善主。
鄭離驚在凌云觀說話已經很有分量。
緊手緊腳了幾十年的觀主, 如今不但有了銀子為祖師爺重塑金身。
還修了幾處坍塌的廟堂和破爛的屋頂。
眼見的有錢氣兒足,拍板定下多項以前只敢想卻無力操作的事。
與觀主商議了善銀的用途方向,鄭離驚這才在暮色中去往大姐住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