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離驚看了看從四師兄身上拔出來的箭頭。
確實有倒勾,很是傷體。
但傷體也要拔出來,不拔出來就生機難生。
“準備熱水和烈酒。”
她吩咐下去,跟著清場。
只留受傷還能堅持的四師兄在旁邊看著。
等所需東西準備就緒,她燃香起法,請命神護佑。
擺起令旗驅邪鎮煞,圈出一圈邪物難近的結界,把綏王置于中間。
然后有些肉疼的掏出寶貝靈符。
五師兄沒用上,她還竊喜能省下繼續藏著。
沒想到才過去三個月,最終還是要貢獻出來救人。
她呲咧了下嘴,一副肉疼的表情,讓四大師看得牙疼。
“救了他,等他成了皇帝,你要什么沒有,這符箓日后你還有機會煉,別可惜。”
說得輕巧,鄭離驚斜了眼四師兄。
你個煉不出好符的半吊子師兄,不會知道這樣的符箓有多難煉成。
壓根不是有藥材就能成的事。
起死回生是那么好逆的嗎。
被白了眼的四師兄,沒生小師弟大不尊的氣。
到底知道當年那石破天驚的幾張靈符有多難得,連師尊都說是天賜機緣。
“他是未來天子,天賜的東西,用在他身上也算是得其所哉。”
鄭離驚也就肉疼那么一下,該拿出來還是要拿出來。
但四師兄怎么就能篤定綏王是未來天子。
這疑問四大師答得利落:“大晉的皇子除了他,還有哪個敢來西北上陣殺敵。”
“這王爺有勇有謀,心性磊落,有明君之相,這樣的人不給他上位,我第一個不答應。”
鄭離驚聽得扯了嘴角,得了,她知道了。
四師兄做了綏王幾個月軍師,是考察大晉繼位者來了。
有他這話,回頭師尊必有考量。
師尊一句話,能讓那些明爭暗斗的皇子全都沒戲。
這也是所有玄隱門弟子都不想待在京都的原因。
想方設法來拉攏的人太多,應付得煩人。
拿出靈符,她不再多說的起祭做法。
四大師再次目睹小師弟如有天助的法力。
他這修道修得半吊子的都能感應到周圍的氣陣有了明顯變化。
待看到小師弟拿起匕首對上手指,他眼色頓顯驚訝,但沒有打擾她做法。
匕首一現,滴血成花。
鄭離驚割破手指加血煉符,增加法力,確保靈符達到最強效用。
沒給五師兄用上的,現在她給綏王用上了。
這也是不能給旁人在現場的原因。
免得綏王知道,事后有所負擔。
血符一成,收法成印,落在綏王額上。
輔以黃符定在兩肩,命燈漸漸穩燃。
接著動手拔箭頭。
綏王左胸受傷的位置已經紅腫,為了拿出箭頭,她劃開了點傷口。
傷口一開,鮮血頓冒。
一個用力,箭出血噴。
昏迷的綏王疼得悶哼在喉,眉心可見的蹙緊了幾分。
額頭有汗如豆粒般冒出,疼慘了。
鄭離驚迅速按住傷口,并點了幾處穴位。
四大師連忙幫忙撒上止血散,半瓶止血散下去,才堪堪止住了血。
接著上藥包扎,趁綏王被疼得從深度昏迷轉向有所意識,鄭離驚燃了血符給綏王灌了下去。
四大師瞧得眼皮跳了幾下。
血都給人喝了,這怕不是得羈絆一輩子。
這樣的血債可不是血能還的。
道門規矩,血符僅用于親緣間或師門間急救。
其他無關系之人用之,會生羈絆影響修行。
“四師兄,血符之事你知便可。”
喂了血符,鄭離驚提醒四師兄不可多言。
“知道了。”四大師本就不打算多說什么。
說多錯多,不說不錯。
這道理他這么老了要是不懂,就白活了。
喂下血符,綏王的氣運隨即有了變化。
潰散的紫氣漸漸有了匯攏,只是飄飄搖搖的不太穩定。
一箭穿心,傷得這般重,氣運沒法一下子能穩。
拔了箭,剩下的就是觀察傷情變化。
“四師兄,你受了傷別熬,回去歇著吧!”
四大師有傷在身,確實疲累,但他還是問了問他們在大戎的情況。
知道五師弟瘸了一條腿,臉色有了不好。
“竟敢斷我玄隱門弟子的腿,不踏平大戎我誓不回還了我。”
四師兄的脾氣就是這樣,火氣說來就來。
鄭離驚見慣不怪的道:“五師兄倒是挺看到開,等他休養一兩年,若是身體能養好,再敲斷重新接吧!”
“可夠受罪的!”四大師聽得頭皮一麻,斷骨重生,真夠嗆。
看到半邊胳膊動不了的四師兄同情起五師兄,鄭離驚表示你們都半斤八兩。
把四師兄勸回去休息,她喊了冬葵和唐進一起進來看護綏王。
今夜注定無眠,得時刻關注綏王的傷勢情況。
不可大意。
唐進一進來就激動下跪磕頭:“多謝二大師救了我家王爺!”
他已經聽四大師說了,王爺有救。
他就知道二大師厲害。
別人做不到的,她都能做到。
又跪!
鄭離驚一臉無奈的道:“你起來給王爺擦擦身,剛才他疼冒汗了。”
“好,好,我馬上給王爺擦身。”唐進高興起身,興沖沖的去打水來給王爺凈身。
鄭離驚背對過去,吃起冬葵端來的飯食。
在軍營中避忌不了太多,轉過身非禮勿視,就已經是規矩。
填了肚子,唐進也小心翼翼的給王爺擦完了身子。
下半夜,不出所料的,綏王高熱不退。
烈酒,井水,輪流的上,冬葵都協助去給王爺擦身降溫。
鄭離驚給王爺換藥,煎藥,忙到天亮,王爺總算不發燙。
但沒好多久,就全身發冷。
大夏日的,給王爺蓋上了厚厚的緞絲被。
悶出了汗,又開始降溫。
這般時冷時熱的折騰了一夜一日,鄭離驚是一刻不敢合眼。
時時看著王爺的命燈是否安穩。
生怕大意出意外。
唐進和冬葵還可以間歇性的瞇下眼。
她卻要撐著眼皮子堅持。
本想替替她的四大師,自己都不濟事,也有發熱癥狀。
被鄭離驚趕回他帳篷,她可沒有精力管兩個傷員。
唐進一個雞叮米的驚醒過來后,慚愧得拍了拍自己的臉。
冬葵也很快醒來,瞧著自家小姐兩天一夜沒有睡,甚是擔心。
可他們沒誰能看好王爺,最多只能在王爺發冷時蓋被,發熱時降溫。
那命燈什么的,他們看不見也感覺不到,沒法分憂。
又入夜,綏王的氣運依然是有所聚攏但搖擺不定。
性命猶在危險邊緣。
鄭離驚強打精神的守著,實在困了就掐自己一把。
這動作被唐進瞧見,本就有心想說些什么的他。
話冒到嗓子眼,忍不住了。
能這么守著王爺的姑娘,唯二大師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