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脫口而出一句:“王爺要是知道二大師您能如此守著他,他一定不后悔來了西北。”
嗯?
啥意思?
困極的鄭離驚反應有些遲鈍。
疑惑的看向唐進。
不明白自己守著王爺怕他出意外,跟王爺來不來西北有何關系。
守著王爺三天兩夜未曾放松歇過的唐進,似乎要靠說些話來提神。
但又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出來。
然而什么都憋著他又為王爺著急。
于是他咬咬牙說道:“自從二大師您去大戎找五大師,王爺就很擔心您的安危,每次巡邊都往南走,希望能碰到二大師您返途,最遠一次王爺走到了坳口要塞。”
鄭離驚聽著,前面的自動忽略,腦里只聽進了坳口要塞。
那是梁銳駐守的地方。
鄭離驚想著梁銳能及時發現她,跑過來保護他們,難道是得了王爺的指示?
這么說,王爺預見力挺不錯。
她撐了撐眼皮子,打了個哈欠。
“后來王爺知道五大師病重,更是著急,怕您回途艱難,恨不得立馬踏平大戎,為此不惜推動戰事提前,主動出擊。”
“知道您脫險后,王爺再無顧忌,打起戰來更拼命,這才被大戎的神箭手盯上,受了重傷。”
鄭離驚張著嘴一個哈欠打在中途就懵了神。
這話怎么聽著王爺受傷好像跟她有關系似的。
下一刻,唐進給出結論。
“卑職是覺得,王爺擔心了二大師您許久,如今得二大師您用心守著,也算有來有往,會心有欣慰吧!”
唐進瞄了眼二大師,這么拐彎抹角也不知二大師聽懂沒有。
鄭離驚撐了撐沉重的眼皮子,所以王爺擔心她,她救了王爺,相抵了?
好吧,她也沒想著讓王爺記她的救命之恩。
“王爺是個好王爺。”
她連打著哈欠,囫圇給出個評價。
她腦子已經困頓凝滯,壓根不去深究唐進說這些話的用意。
只時不時的凝眸看王爺的命燈可安穩。
命燈穩,就不用費腦的去想怎么從閻王手里搶人。
王爺是個好王爺,就這?
唐進微微裂了臉,不由反復琢磨自己剛才說的話。
是說得過于隱晦嗎,二大師竟然無動于衷。
他哪知道連連打哈欠的二大師,他剛才說了什么都快忘了。
又熬了一夜,第二日終于看到綏王的氣運不再飄搖。
且發冷發熱的癥狀也在減輕。
命燈也不再有忽高忽低的不安穩之狀。
“王爺今日應該會醒來了,等他醒來給他食用些清淡小粥即可,藥湯要按時服用。”
交代清楚后,她就在另一個營帳里頭倒頭就睡。
幾乎瞬間睡沉過去。
冬葵守在她身邊,沒多久也撐不住的合了眼。
主仆二人在西北大營后方,在人來人往的軍營中,睡得狼來了也醒不過來。
中午時分,昏迷了三天三夜的綏王,卻醒了過來。
接手守著他的軍醫,連忙探脈看傷。
片刻后感嘆:“王爺真是福大命大,二大師乃神醫也!”
“二大師?”剛醒來的王爺聽到提及二大師不由愣了愣,“是二大師救了本王?”
“是的王爺,卑職無能,是二大師救了您!”
軍醫慚愧非常。
王爺能醒來,說明他已平安度過生死攸關的危機。
被倒鉤箭射中要害部位,能活下來的人絕對是幸運。
且王爺高熱幾天幾夜醒來還神志清楚,軍醫更是佩服二大師的能耐。
道醫玄之又玄,果然不虛傳。
聽到是二大師救了自己,綏王本有些高興。
但等唐進扶他起身喂食,發覺自己身上無衣,只包扎了傷口后,臉色就不對了。
右手下意識的抓緊床單,問唐進:“誰給本王脫的衣裳?”
正高興王爺能醒來的唐進,被王爺問得想笑又不敢笑。
他老實回答:“是卑職。”
綏王聽了頓時松了口氣。
唐進等王爺吞下一口粥,又說了句:“但王爺您上半身都給二大師看完了。”
綏王:......
“閉嘴!”耳尖很快微紅的綏王,惱羞成怒。
誰要你提醒這個。
唐進閉了嘴,嘴角卻在忍笑。
就算知道在大夫眼里,傷患只分輕重,不分男女。
但他還是希望二大師不僅僅是出于大夫職責,才對王爺這般上心。
難掩羞窘的王爺喝下一碗小米粥,問了幾句戰事,知道西北軍尚占優勢后,眉心松了松。
繼而才問到二大師去了哪。
“二大師跑馬一日來救王爺您,連著守了一日兩夜沒合過眼,今早看王爺您情況穩定下來,她才到隔壁營帳去歇息了。”
唐進把二大師如何用心救治如何盡心守護都描述了一遍。
一點都沒有遺漏。
差點把二大師打了多少個哈欠都數了出來。
王爺聽后,沉默許久不說話。
喝了藥后又睡沉過去。
睡著的王爺眉心不再有擰緊的豎紋,睡得安穩寧靜。
抓著床單的手松了手指,舒展的在一側。
鄭離驚一覺睡到天黑,肚子餓得難受才醒來。
醒來就問冬葵:“王爺那邊怎樣了?”
冬葵連忙告訴她:“唐護衛說王爺中午醒過來一次,精神尚可,喝了一碗小米粥。”
聽到精神尚可,鄭離驚放心了。
她就著冬葵拎來的水擦洗了一遍自己。
換了身干凈衣物,才坐下好好的吃一頓飯。
這幾日都是囫圇著過,心懸在半空的食不知味。
救不回綏王的后果太過嚴重,即使她用了血符也沒有絕對把握。
現在放松下來,才算是吃出點青菜小粥的美味。
正用膳,帳篷簾子一動,四大師走了進來。
“睡醒了,可歇夠了?”
捧著碗喝粥的鄭離驚略有驚訝的看向四師兄,四師兄也會關心人睡得夠不夠?”
這可稀奇了。
但她沒惹這老火罐子,遂點頭:“回魂了,能吃三大碗這小米粥。”
四大師呵呵一下,給她遞來兩個香噴噴的餅子。
“這是我特意讓伙夫烙的,加了雞蛋,吃吧!”
鄭離驚接過還熱乎的餅子,簡直要感動了。
在她小時候搶她餅子吃的四師兄,竟然有還能給她兩餅子的一天。
她要不要感激涕零來表示一下師兄弟情深?
早不記得自己搶過一孩子餅子吃的四大師,看她捧著餅不吃的發呆樣,粗聲催她:“吃啊,冷了就不好吃了。”
“哦哦,我吃,謝謝四師兄。”受寵若驚的鄭離驚,低頭咬了口雞蛋餅。
腦子卻想著,突然獻殷勤的四師兄,到底要干什么。
她會這般想,實在是這個師兄少有溫情過。
物質上獎勵小輩,更是從來沒有過。
他不搶她藥丸子就好了。
現在,給了她兩大餅。
她當然得多想想吃了會不會有坑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