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糧倉被掀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進了皇宮。
李昭正在御書房看奏折,聽到太監的稟報,手里的朱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奏折上,暈開一大團紅墨。
“你說什么?明月去了戶部?還掀了糧倉?”
“是、是啊陛下。”太監嚇得瑟瑟發抖,“長公主還把王侍郎抓了,現在正捆在戶部衙門口示眾呢!說要等您去了再處置!”
李昭:“……”
他扶著額頭,深吸了一口氣。
他這閨女,前兒個劈刺客,昨兒個劈槐樹,今兒個直接去掀戶部糧倉、捆朝廷命官了?
這是要上天啊!
“備轎!去戶部!”
御駕趕到戶部時,衙門口已經圍滿了人。百姓們里三層外三層,對著被捆在柱子上的王啟年指指點點。
“這不是王侍郎嗎?怎么被捆起來了?”
“沒聽說是長公主抓的?說他克扣賑災糧!”
“怪不得南方百姓沒飯吃,原來糧都被他藏起來了!”
王啟年穿著官服,頭發散亂,臉上還有個巴掌印——據說是他見了長公主還敢嘴硬,被長公主一巴掌扇的。此刻他看到皇帝的儀仗,像見了救星,哭喊著:“陛下!臣冤枉啊!是長公主污蔑臣!”
李昭下了轎,一眼就看到站在人群前面的上官婉兒。
她穿著一身藕荷色的衣裙,站在亂糟糟的衙門口,卻一點都不顯得突兀。看到他來,她還往前走了兩步,指著身后的糧倉:“爹,你自己看。”
李昭沒先看糧倉,而是先瞪了她一眼:“誰讓你私闖衙門、捆朝廷命官的?”
語氣挺兇,但眼神里沒多少怒氣,更多的是無奈。
上官婉兒不怕他:“我不捆他,他能老實?你自己看那些糧,還有倉庫里的銀子,都是他貪的。南方百姓在逃荒,他卻在這藏糧,這種人留著過年?”
周圍的百姓聽到這話,紛紛附和:“陛下!長公主說得對!王啟年該罰!”
李昭被堵得沒話說。他走到被掀開的糧倉前,看到里面的白米,又讓人打開了藏銀子的箱子,臉色越來越沉。
他不是不知道官場有貪腐,但沒想到王啟年敢動賑災糧,還貪得這么明目張膽。
“王啟年!”李昭轉身,聲音里帶著怒氣,“這些糧和銀子,你還有什么話說?”
王啟年癱在地上,再也不敢喊冤了,一個勁地磕頭:“陛下饒命!臣知罪!臣把糧還回去!”
“還回去?”上官婉兒嗤笑,“百姓逃荒的逃荒,餓死的餓死,你還得及嗎?”
她走到李昭身邊,低聲說:“爹,末世……哦不,以前我見過這種人。對他們仁慈,就是對好人殘忍。”
李昭看了她一眼。
他發現,自己這閨女雖然行事魯莽,但說的話,竟有幾分道理。
他深吸一口氣,對身邊的侍衛道:“把王啟年押入天牢!查抄他所有家產,變賣后連同糧倉里的糧,一并送往南方賑災!再派御史去查南方賑災的事,所有克扣糧食的官員,一律嚴懲!”
“陛下圣明!”百姓們歡呼起來。
李昭又瞪了上官婉兒一眼:“還不走?跟我回宮!”
上官婉兒乖乖跟在他身后。路過被押走的王啟年時,她還踹了對方一腳:“下次再貪,就不是捆柱子這么簡單了。”
王啟年嚇得差點尿褲子。
回宮的馬車上,李昭看著身邊的女兒,嘆了口氣:“明月,爹知道你是為了百姓,但行事能不能穩妥點?你一個公主,私闖衙門像什么樣子?”
“穩妥?”上官婉兒挑眉,“等你們按流程查案,審個一年半載,百姓早餓死了。對付這種人,就得快準狠。”
她頓了頓,又說:“爹,你要是忙不過來,以后這種事可以交給我。我不怕臟了手。”
李昭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這個閨女,好像真的不一樣了。
以前她只會在他懷里撒嬌,說“爹要做個明君”;現在她卻能站出來,說“這種事交給我”。
他心里有點復雜,既覺得欣慰,又覺得頭疼。
“以后不準再自己動手了。”他最終還是妥協了,“要查誰,告訴爹,爹讓大理寺去查。”
上官婉兒想了想,點頭:“也行。不過他們要是查得慢,我可不保證不催。”
李昭:“……”
他現在有點擔心,大理寺的門檻,會不會被他閨女給踏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