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信里居然還有錢。”
“多少錢?”
“兩毛錢。”
錢雖然不多,但這是陳浮生第一次收到‘讀者打賞’,而且還是在1980年。
不得不承認的是,這種體驗感還蠻特別的。
更關鍵的是,這種讀者打賞有了第一次,就有無數次。
所以接下來他們一家人拆信就跟開盲盒一樣。
不時就能開出一些‘寶貝’出來。
所謂的寶貝除了錢之外,最多是各種票,如布票、棉花票、郵票……其次是一些讀者寄的五花八門的東西,比如一片樹葉,一撮牛毛……
“沒了嗎?”
就在大家開盲……咳咳,拆信拆得正興致勃勃的時候,突然發現陳浮生帶回來的一麻袋的信已經空了。
一直只負責看信的陳浮生還有點不愿相信的往麻袋里瞅了一眼。
當發現確實空空如也之后,也被家人的效率震驚了一下,原本他還以為這一麻袋信就足夠大家幫他拆到明天去了的。
這會兒不到十點就全部拆完了,讓陳浮生忽然感覺《芳草》雜志社的倉庫里的那一堆信,貌似也不是太令他頭疼了。
“沒事,雜志社還多的是,既然爸媽你們意猶未盡,那我明天從雜志社多運幾包過來。”
“還有很多嗎?”
“多得很啊,估計讓你們拆個三天三夜都拆不完。”
說著,陳浮生打了一個哈欠,剩下沒看完的信也不看了,留著明天有時間再看,和父母道了聲晚安后,就帶著媳婦走進了臥室。
話說時間都這么晚了,陳浮生的父母今晚自然也就不回去了,留在了兒子這邊過夜。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下午陳浮生回家之后沒有吃到父母的竹筍炒肉。
原因有兩點,第一點是陳浮生在他父母最生氣的時候提前溜了,第二點則是他媳婦在家里把之前陳浮生忽悠……沒錯,就是忽悠她娘家人的那一套說辭搬了出來,并且還幫丈夫在公公婆婆面前說了些好話。
這才讓陳浮生‘躲’過一劫。
接下來幾天,陳浮生除了陪家人一起開盲盒外,還接受了兩家紙媒記者的采訪,一家是《湖北日報》,另一家是《湖北中青報》。
眼見著大學即將開學,陳浮生也要回學校去上班的時候,他沒想到未來的華娛掌門人韓弎坪竟然親自跑來了江城。
“浮生同志,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從四川峨眉電影制片廠來的韓弎坪導演。”
介紹人:肖興海!
因為這是韓弎坪第一次來江城,找不到陳浮生的家在哪里。
只能先去找了《芳草》雜志社,然后再在肖興海的帶領下,來到了陳浮生家。
陳浮生前世好歹在娛樂圈也混了二十多年,要是連眼前這位都不認識,那也太失敗了。
不過才27歲的韓弎坪,陳浮生還是第一次見。
他笑著伸出手,一語雙關的說道:
“你好韓導,沒想到你還這么年輕!”
同樣在打量陳浮生的韓弎坪聽了這話后明顯愣了一下,接著才伸出手,也用比較驚訝的語氣回應道:
“浮生同志,你更年輕啊!”
一旁已經快奔四的肖興海不想參與這個話題,并表示:要不你們兩自己聊,我走?
“哈哈,我的意思是,韓導你這么年輕就能當上導演,這讓我比較吃驚。”陳浮生解釋了一下。
“彼此彼此,浮生同志年紀輕輕,便能寫出《斗牛》這種驚艷的文章,同樣令我驚嘆!”
說完,兩人忽然相視一笑,雖不至于說遇到了知己,至少認定對方是和自己同頻的人了。
就這一下子,直接把關系就拉近了一大截。
隨后,陳浮生邀請兩位進屋,也給韓弎坪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妻子。
“弟妹是懷孕了嗎?”
韓弎坪看見劉筱莉已經藏不住的肚子有些驚訝,很顯然來之前他并不知道這回事,如果知道的話,這一趟登門也不會這么草率。
肖興海露出了同樣的驚訝,因為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然后苦笑著看向陳浮生打趣了一句:“陳老師,你這保密工作做得挺到位啊。”
“瞧老肖你說的,這種事我也不好到處說啊。”
本來肖興海和韓弎坪這次登門拜訪,又不是空手而來,是計劃在陳浮生家里混一頓晚飯吃的。
但是眼下這種情況,留下來吃飯就不太好了,所以韓、肖兩人只是喝了一杯茶后,就提出了告辭。
當然,臨走的時候,提議讓陳浮生送一下。
“老婆晚飯我可能就不在家里吃了,待會爸媽過來的時候,你和他們說一聲,讓他們少煮我的飯。”
“好,你別喝太多酒,記得早點回來。”劉筱莉叮囑道,她也知道那位韓導演特地從四川峨眉電影制片廠大老遠的跑來江城,就是為了找他丈夫,也不可能不讓他出去。
“放心……”
陳浮生感受到妻子的關心,心里暖暖的,于是本來都走到門口了,又轉身回來親了媳婦一下。
“哼,也不怕被人看見……”
劉筱莉狠狠的瞪了這個男人一眼,臉頰卻紅了。
“看見怎么了,我親我媳婦。”
陳浮生不要臉的說完,見老婆似乎真的有點生氣了,趕緊溜走。
肖興海和韓弎坪提前一步下了樓后,果然沒走,直到見到陳浮生姍姍來遲,三人才結伴而行。
自去年開始,國家已經陸續的放開了私營買賣,雖然人們還不敢大張旗鼓的出來做生意,但是像餐飲行業,一些膽大的,有些背景的私房菜館早就開張了。
剛好陳浮生就知道他媳婦的單位附近就有一家這樣的私房菜館,他也曾光顧過,感覺性價比還不錯,而且不要票,所以這會兒就把肖興海和韓弎坪帶這來了。
……
臨江小區。
陳浮生的父母本來是計劃在兒子這邊吃了晚飯過后,回老校區去住的。
但是兒子跟人在外喝酒,遲遲未歸,他們也不放心,所以就和兒媳婦一起等。
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的七點半。
“這臭小子,都七點半了怎么還不知道回來呢?”
有的人就是不能念叨,你一念叨,他就出現了。
陳浮生帶著一身酒氣回到家,雖然不可避免的遭到了老媽的一頓嘮叨,但他這個狀態也基本上一句都沒聽進去。
“那個導演找你聊了什么?”
躺在床上的時候,劉筱莉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六千塊!”
“什么六千塊?”劉筱莉被這數字驚得一下子就瞪大了雙眼。
這時,陳浮生也突然睜開了眼睛,直視著妻子的目光,逐字逐句道:“韓弎坪說,如果我能跟組的話,那么給我的劇本稿費就直接按照最頂格的標準發放給我,也就是六千塊!”
“真給你六千啊?”劉筱莉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多的錢,甚至以她每月不到三十塊錢的工資想都不敢想,但是現在自己老公一個劇本稿費就能賺這么多錢,這讓她的三觀都受到了挑戰。
“韓弎坪這人還是信守承諾的,而且他說了,只要我進組,他就將六千塊錢一次性打到我的銀行賬戶上。”
“那老公你答應了嗎?”
“還沒有……”
“為什么不答應呢,這可是六千塊啊,咱兩要工作多少年才能掙到這筆錢?”
“我不是擔心工作的事,我是擔心老婆你,你現在懷著孕,我哪里走得開呢。”陳浮生和妻子也沒有隱瞞,說出了真心話。
而劉筱莉聽完也不免陷入了沉思之中,眼下的情況,她當然希望愛人一直陪在身邊,但是六千塊的誘惑也著實不小。
半響,劉筱莉問道:“那如果老公你不進組的話,會有多少稿費?”
“三千塊。”
直接少了一半啊。
劉筱莉心里偏向越發明確,又繼續問道:“進組的話,要去多久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要看劇組拍戲的效率怎么樣了。”
“那能夠在我分娩的時候趕回來嗎?”
陳浮生沒有回答,而是看著妻子堅定的眼神,從她的眼里,陳浮生讀出了她的想法——
她是想讓自己進組的!
但是陳浮生依然遲遲沒法下定決心,倒是困意上來了,翻了個身,道:
“先睡吧,等我明天酒醒了之后,再考慮考慮。”
劉筱莉欲言又止,到底什么也沒說,半響后重新躺了下來,輕輕的抱住了這個已經打起了鼾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