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凜望過來,那雙點漆般的眸子里,看不出一點情緒,顯得極冷。
仿佛世間萬物都沒看在眼里。
他淡淡地看著楚南嫣,也不說話,盯得楚南嫣脊背發涼,想要逃跑。
楚南嫣咽了下口水,訕笑:“濯淵哥哥,你做什么這么看著我,難道我哪句話說錯了?”
宮里都在傳,他與楚琬寧恩斷義絕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解除婚約。
屆時,她一定要求得母后同意,召濯淵哥哥為駙馬。
同是公主,她自詡哪里都不比楚琬寧差,濯淵哥哥早晚會被她打動,心悅她的。
楚南嫣越想越自信,抬著下巴,像只驕傲的孔雀。
謝凜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潤,輕笑:“公主所言極是,但既是比試,圖的就是熱鬧。靈毓公主一人上場未免單調,不如殿下與武安侯夫人也一起上場。當然,旁人要是有興趣,也可以參與。若是誰勝了,這枚玉佩便做彩頭吧。”
謝氏公子身上佩戴的,隨便拿出一樣都不是凡品。
謝凜一開口,其他幾名皇子和世家大族的公子們紛紛效仿,也拿出了彩頭。
這件事越鬧越大,最后連帝后都驚動了。
皇后看到楚南嫣也在,就知道她肯定是沒忍住,上去攛掇了。現在倒好,不參與比試不成,參與比試若是拿不到第一,就會成為他人的陪襯,得不償失。
這對兒女,真是沒有一個省心。
崇文帝自是不想看到北溟出風頭,也拿出一把寶弓當彩頭,含笑道:“沒想到,朕的女兒是巾幗不讓須眉。既然都想比試,那就隨意玩玩吧,朕和幾位大人給你們做評判。”
“好啊,有父皇在,女兒一定會努力的!”楚南嫣最先表態。
事已至此,她沒有反悔的余地,總不能讓楚琬寧把好處都占盡了。
而且她也想在濯淵哥哥面前出個風頭,讓他關注自己。
早已忘了初衷。
至于紀輕雪,她的意見并不重要,有兩位公主和一位異族公主在,她注定只能做個陪襯。唯一注意到她的人,只有趙蘭庭一個。
但趙蘭庭并非關心她,而是厭煩。
早知如此,就不該一時心軟,答應帶她來圍場。要不是蘭兒的身份不夠,沒辦法出席這種場合,他也不用站在這里丟臉。
紀輕雪看出了他的嫌棄,心口憋悶得厲害,可又無可奈何。
人人都看著,她就算想逃都逃不掉。
不知是不是心里太慌了,比試開始沒多久,他就從馬上掉了下去。
太醫診治后,說道:“武安侯夫人摔斷了腿,需要好生休養。”
這下,別說散心解悶了,連帳篷都出不了了。
紀輕雪一摔,其他幾個參與比試的千金也漸漸被甩到了后頭。
很快就放棄了。
而楚琬寧、楚南嫣和寶音的比試還在繼續,三人的馬很快就跑沒了影,眾人只能在草地上等著,看誰最先跑回來。
誰知左等右等,也不見三人回來。
皇后著急了,提議道:“皇上,不如派兩隊羽林衛去找找吧,可千萬別出了什么事才好。”那北溟公主死不死,她一點都不關心,最好她和楚琬寧都別回來才好。
但舞陽是她的心肝寶貝,千萬不能出問題。
尤其之前紀輕雪摔下了馬,聯想之下,更加心驚肉跳。
崇文帝沉吟片刻,對三皇子楚南嶼吩咐道:“老三,你領著一隊人馬去找,務必在天黑前把人尋到。”
“父皇,還是讓表兄去吧。”楚南嶼不想去。
崇文帝怒斥:“那三人里,有一個是你姐姐,一個是你妹妹,你居然在這里跟朕耍性子?朕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必須去!叫濯淵陪你去!”
謝凜領命,和楚南嶼各自領著一隊羽林衛去尋人。
他們騎的馬都是羽林衛牽過來的,并不是他們自己的馬。不過,兩人的騎術都是一等一的,即使沒有騎自己的馬依舊穩穩地跑在了眾人前頭。
楚南嶼察覺到謝凜不住地打馬狂奔,越跑越快,將羽林衛遠遠甩在了身后,忙咬牙跟上,“表兄,你這是做什么?難不成,你是在擔心楚琬寧?她那么害我母妃,你還惦記著她?你要敢點頭,今后我就沒你這個表兄!”
“那你還跟上來?”謝凜目不斜視,只打馬前行。
慢慢的,楚南嶼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他們一路走過來左拐右拐,一直跑的都是直線,中間連停都沒有停下來過,就好像是奔著什么地方去的。
找人可不是這么個找法。
楚南嶼把心里的疑問問了出來,“你究竟要做什么?你根本沒打算找人?”
“你跟著便是。”
謝凜沒有解釋太多,只一味趕路。
直到兩人闖入林子,停在一處隱蔽的洞口處,楚南嶼終于憋不住了,下馬攔住他,“不準走了,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這里已經偏離狩獵的地方了,你把我帶到這里來,究竟要做什么?她們三人不可能在這里。”
“誰說不可能?”楚琬寧從山洞里走了出來。
寶音探頭:“你們聊,我給你們把風。”說著,她就很自覺地回避了。
楚南嶼看到楚琬寧,完全沒有好臉色。
意識到什么,他驚惶地看了看謝凜,指著他和楚琬寧,“你,你們是一伙的?難不成,你們要與北溟勾結,謀……”
謝凜無奈地捂住他的嘴,“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
話落,他就嫌棄地放開了手。
幽怨地看向楚琬寧,“殿下,可帶了帕子?”他一向有輕微的潔癖,要不是擔心楚南嶼喊叫起來,把羽林衛引過來,也不會上手。
楚琬寧抽了抽嘴角,“都什么時候了,還在乎那個?時間不多,你先跟他解釋清楚。”
話落,她又看向楚南嶼,“我們不知南岄和東夷安排了多少探子,只能把你叫過來說話。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要放在心上,這直接關系著你的安危。”
“我不想與你多說,表兄,你來說。”
楚南嶼還是不想理會楚琬寧,哪怕已經意識到哪里不太對,還是忍不住惡語相向。在他看來,沒有第一時間動手,就已經算是理智了。
接下來,謝凜把他秘密進宮見楚琬寧的事,以及麗妃和南岄的陰謀,加之那之后兩人合作演戲的事全都和盤托出了。
把楚南嶼聽得一愣一愣又一愣。
他難以置信地瞪著兩人,“所以,就我一個人不知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