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笑容發苦,“殿下這說得是哪里話?下官怎么敢草草了事?只是,淮南王近日生了重病,又有這侍從過來投案……”
他每日要審理的案子不知凡幾,最頭疼的就要數這個案子。
要不是皇上那邊催得緊,他恨不得拖上個一年半載再審。
楚琬寧聽出了京兆尹的敷衍,打斷道:“大人平日里就是這么審案的?患了病就不用上堂了?那是不是人人犯了罪,都可以稱病不來?這京兆尹的位置,說來也是個肥差了吧?大人要是坐不了,大可以換個人來。”
“殿下息怒,下官這就再派人去趟淮南王府。”
京兆尹抹了把冷汗,讓人搬了把椅子放到堂下。
楚琬寧卻沒有坐,而是看向風塵仆仆的云祉,“阿兄,過來坐。”
云祉看看她,又看看京兆尹,莞爾道:“只是站一會兒而已,無妨。還是你坐吧,否則大人怕是也不敢落座。”
京兆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陪著笑臉。
楚琬寧拿了自己的身份玉牌給宋禹,吩咐道:“你帶人跑一趟王府,就是抬,也要把淮南王抬過來。”
宋禹得命帶著公主府的府兵,跟著官差朝著淮南王府趕去。
誰知去了,王府的人卻說什么都不肯放他們進去。
宋禹得到探子的密報才知道,淮南王根本就不在府中,最近幾日都宿在金鼎瓊樓。所謂的稱病,不過是一個借口而已。
說白了,根本沒把楚琬寧放在眼里。
楚琬寧得到消息,冷笑道:“如此藐視公堂,罪加一等。來人啊,隨本宮去一趟金鼎瓊樓,本宮倒要看看,這位淮南王有多難請!”
等一眾人浩浩蕩蕩地趕到金鼎瓊樓外時,淮南王正在與一名舞姬溫存。
管事得到消息,親自迎了出來。
樓內所有的人都戴著面具,管事也不例外。
看到楚琬寧,他穿過包圍的府兵走上前,“沒想到靈毓公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實在是怠慢。不知公主殿下前來,所為何事?”
嘴上雖然說著恭敬的話,但行動間卻并無多少敬意。
楚琬寧雖然一早就知道這金鼎瓊樓的背景不一般,就連父皇都不敢輕易動他們,可也沒想到態度會如此囂狂。
她冷眼打量著管事,開口道:“淮南王涉及一宗殺人案,現下,他就在樓內。你們開門做生意,想必也不想惹麻煩上身吧?”
“淮南王?殿下怕是不知道,這樓內的規矩,進門是客。至于在外是什么身份,我們概不過問。他到底在不在樓內,我們也不清楚。”
管事不疾不徐,一點不見慌亂。
楚琬寧點點頭,“好,既然進門是客,那我也可以進去了?”
“殿下自然可以進。”管事說著,目光掃向那些府兵,“可他們,不能進。金鼎瓊樓并無犯法,官兵也無權進去搜查。”
“管事好大的口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他們都是父皇所賜,大雍境內,還沒有不能進的地方。”
楚琬寧正要帶著人往里進。
管事望著她的背影,“殿下難道不好奇,金鼎瓊樓為何有諸多例外嗎?殿下若是執意往里闖的話,最后怕是不好收場。”
“嗯,的確是不好往里闖。”
一道戲謔的聲音響起,讓楚琬寧停住了腳步。
她抬眼望去,就見一戴著面具的男子走了出來。
熟悉的雪松香在空氣中暈開,他迎著光站在門口,身姿如松如鶴,依舊是那個霽月清風,矜貴清冷的安國公世子。
夜影跟在他身后,正押著形容狼狽的淮南王。
與謝凜四目相對,楚琬寧喟嘆道:“看來,我又欠你一次。”
“以我們的關系,說欠實在是太見外了。”
謝凜話落,看向了那名管事,“人,我就帶走了。”
“謝凜,本王做錯了什么,你竟敢如此侮辱本王?趕緊叫你的狗放開本王,否則本王現在就去御前參你一本!”
淮南王拼命掙扎,可怎么都掙不脫。
他帶來的人都已經被夜影抹了脖子,手法快準狠,絲毫不遜于那些殺手。
楚琬寧走上前,“王爺參別人之前,還是先跟我去趟京兆府吧。不說別的,光目無王法藐視公堂這一條,就夠你在獄中住一陣子了。”
“你嚇唬本王呢?本王有疾,府醫可以作證。再不濟,你也可以找個太醫來看看。你說本王藐視公堂,有證據嗎?”淮南王冷哼。
楚琬寧不怒反笑,“是嗎?可我看著,王爺病得還不夠重。”
說著,她就一把掐住了淮南王的兩腮,迫使他張開嘴,往他嘴里塞了顆藥。然后捂住他的嘴,一拍一抬,就讓他把藥咽了下去。
淮南王沒想到她會當眾對自己動手,嚇得瞠目結舌,猛地扣嗓子眼。
楚琬寧笑道:“別白費力氣了,那藥入口即化。”
“你……你膽敢給本王下毒?”淮南王臉色慘白地瞪著她,雙眼猩紅。
楚琬寧搖搖頭,“我可沒說那是毒藥。”
“你……你給本王等著,本王這就去告御狀!你對本王動手,給本王喂藥,這么多人都看見了,你休想抵賴!”
淮南王瘋狂地掙扎,一邊掙扎一邊咒罵。
楚琬寧道:“好啊,不怕你告,就怕你不敢去告。你以為隨便找個人去頂罪,事情就了了嗎?”
“來人,帶他進宮。”
話落,她看向謝凜,“麻煩你讓夜影跑一趟京兆府,讓府尹和我阿兄一起進宮。還有那個死士,也一并帶上。”
“你……你真不怕本王告狀?”
淮南王見楚琬寧似乎一點都不怕,心里頓時沒了底。
謝凜也很好奇,不知道她剛剛給淮南王吃的是什么藥。
不過好奇歸好奇,他還是沖夜影點了點頭。
不多一會兒,眾人就齊聚在了皇宮里的金鑾殿上。
崇文帝看著被押著跪在地上,哭得稀里嘩啦的淮南王,有些頭疼地看著女兒:“靈毓,這是怎么一回事?”
楚琬寧道:“淮南王買兇殺人,意圖栽贓嫁禍云祉。死士就是人證,還有他簽字畫押的供狀。”
“皇上,您可不能聽這丫頭亂說。臣沒有,臣冤枉啊。倒是她,當眾給臣下毒,許多人都看到了,皇上要為臣做主啊!”
淮南王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伏在地上哭得聲嘶力竭。
崇文帝愣了一下,板住臉道:“靈毓,你當真給他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