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琬寧走到淮南王面前,彎下腰,聲音在他頭頂響起,“你這么害怕我給你下毒,難不成是做賊心虛?”
淮南王聞聲猛地抬眼,憤恨地瞪著她,“你休想套本王的話,你剛剛逼著本王吞藥,不是下毒,難不成真是在給本王醫病?”
“你若不信,不如請個太醫來問問?”楚琬寧似笑非笑,壓低聲音:“就算你不想叫太醫看,我也要找個太醫過來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若是我沒有給你下毒,你便是污蔑皇室公主。僅這一條,你就休想安然無恙地離開。”
“你敢陰本王?”
淮南王千防萬防,怎么也沒想到她會用陽謀對付自己。
但他還是不信,不相信自己吞下的藥沒毒。
很快,洛神醫被請了過來。
崇文帝朝著淮南王那邊示意:“淮南王一口咬定,靈毓當眾給他下毒。你給他看看,可有中毒?”
洛神醫拿出脈枕,給淮南王診了診脈,捋著胡子道:“回皇上,王爺除了有些腎虛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不可能,怎么可能?”淮南王還是不死心,他猛地搖頭,看向崇文帝,“皇上,臣聽聞這洛神醫與公主十分親近,他把的脈……”
“怎么,你還想換個太醫?”崇文帝慍怒,臉色沉了下來。
淮南王咬著牙點頭,“是,臣請求再換一個太醫。”
洛神醫一聽這話,當即就惱了,控訴道:“老夫行了一輩子醫,不敢說醫術天下無雙,但醫德卻問心無愧。王爺如此污蔑,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越說越氣,氣得胡子都在顫抖。
楚琬寧見他氣得不輕,趕忙勸說:“洛爺爺,別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生氣,無知之人的愚昧之言罷了。”
勸完,她對崇文帝道:“父皇,既然王爺想再換個太醫,那就再請一位過來吧?不過,要是診脈的結果一樣,他必須要向洛爺爺道歉認錯。行醫者,看重清譽,尤其涉及醫德,不可有絲毫的馬虎。”
崇文帝朝著福全點了點頭,福全當即對身邊的小太監吩咐了一句。
很快,又有一名太醫被請了過來。
結果和洛神醫所說一般無二,都表示淮南王并沒有中毒。
這一下,淮南王再不信,再憋屈,也不敢再多說什么了。
見皇上瞪向他,趕忙走過去向洛神醫彎腰賠罪:“剛剛是本王口不擇言,誤會了神醫,還請神醫海涵。”
“哼,老夫可不敢當。”
洛神醫拂袖轉身,沒有給他一個好臉色。
楚琬寧走到崇文帝面前,鄭重其事道:“父皇,如今下毒的事已經水落石出,不知污蔑皇室公主,目無國法,藐視公堂,該判什么刑罰?另外,他派出死士在江南行兇殺人,栽贓陷害。是否該依照國法,將他收監審問?”
“你……”
淮南王剛要罵人,接收到崇文帝凌厲的眼神,“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還不等他張嘴哭慘,崇文帝就看向京兆尹,“你聽到公主的話了吧?就算他是王爺,在國法面前也不得徇私,務必依法審案,盡快給朕一個結果。”
“是,微臣遵旨。”
京兆尹領命后,彎曲的脊背瞬間就挺直了,當即叫人給淮南王上了枷鎖。
他小心翼翼地瞄了楚琬寧一眼,心道:這位公主真是好手段,連淮南王這樣的硬茬都不是她的對手。以后可得提起十二分精神,千萬別得罪了這位姑奶奶。否則要是落在她手里,那可不得了。
“帶走。”心里想著,京兆尹捻著胡子往外走。
淮南王臨被帶走還在高喊“冤枉”。
等他被帶走后,謝凜走到崇文帝面前,躬身道:“陛下,臣查到,自十幾年前起,每隔兩三日,就會有女子死于淮南王之手。就連之前那幾位早逝的王妃,死因也有可疑。臣還查到,淮南王經常狎妓,不時有妓子死于非命。現下,臣已經將案件相關的卷宗整理完善,可一并送到京兆府。”
“好,那這件事就由愛卿負責監督。”崇文帝拍板。
解決了淮南王的事,楚琬寧再次開口:“父皇,慶陽伯夫婦在江南時賄賂知府,草菅人命,也應該依法處置,不可姑息。”
“嗯,這件事朕也聽說了。”崇文帝微微頷首,看向謝凜,“這件事,也由你一并監督查辦了吧。”
“臣遵旨。”
謝凜領旨后,就與楚琬寧一起走出了金鑾殿。
楚琬寧抬眼,直覺天清氣朗,心情格外舒暢。
謝凜瞧出她心情不錯,欲言又止。
楚琬寧朝他看了一眼,笑笑:“有話要說?什么話能讓你這么猶豫?”
“淮南王祖蔭深厚,恐怕這數罪并罰也難以判處死刑。”
“原來是這個?我心里早已有數。”楚琬寧望著前方廣闊的天地,說道:“就算不死,也會把他貶為庶人。最好能判他流放,長路漫漫,誰能說得準,那位養尊處優的王爺,不會在路上出現點什么意外呢?”
謝凜怔了一下。
楚琬寧再次與他對視:“怎么,覺得我太過狠毒?”
謝凜搖搖頭,“不會。”
兩日后,淮安王府和慶陽伯府相繼被抄家。
淮南王用祖上傳下來的丹書鐵券保住了自己的一條命,卻要被打一百大板,貶為庶人,流放貧瘠偏遠的西洲。
而慶陽伯也被褫奪了爵位,夫妻二人一起被流放。
兩個案子從審理到定案快得令人猝不及防,紀輕雪得到消息的時候,如遭雷劈,整個人都傻了,靠坐在床頭半天沒有動彈。
秋桐見了,勸道:“夫人,事已至此,您也不要太過難過。”
難過?
對于慶陽伯夫婦要被流放的事,紀輕雪并不覺得難過。她真正難過的,是偌大的基業都被抄了,整個伯府什么都沒留下。
秋桐見她不語,試探著問道:“夫人,我們要去送行嗎?”
“不去。”
送什么行?送行還得用她的嫁妝貼補,無疑是雪上加霜。
秋桐沒想到她會回答得這么果決,不由一愣。
正當這時,管家進來稟報道:“夫人,鏡淵閣的紫鳶管事來了,說是來收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