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子?行,我記住你了。”
姜汁兒快步上前,從李百勝手里將鄭繼文搶了下來,他轉頭對姜平說:“二叔,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說?”
姜平平靜地說:“姜汁兒,咱們不是提前說好了嗎?”
姜汁兒明白了,她的二叔是讓生米做成熟飯,當著眾人的面應下這事。
姜汁兒回頭看著喬大胡子,說:“大胡子,我可是天煞孤星,專克六親,你真的要娶我?”
喬大胡子挺直胸膛,說:“沒錯,我命硬,就得找你這樣的,我活著才舒服!”
姜汁兒點頭,說:“行!那就看你的命夠不夠硬!繼文,你走吧!”
鄭繼文斜眼看了看喬大胡子,又看了看趙六子,用手挨個指著剃頭鋪的人,最后指向姜平,一搖一晃,像喝多了一樣離開了姜家門口。
接下來,剃頭鋪的人挨個向親友遞煙,不是一根根遞,是一包包遞,不論男女老少是否抽煙,每人一包。這樣一來,除了姜汁兒,所有的人都喜笑顏開了。
姜平拍著喬大胡子的肩膀,說:“往后你就是姜家的姑爺了。”
“謝謝二叔為我主持公道。”
“別叫我二叔,比你大不了幾歲。”
“按照輩分,還是要喊二叔嘛!”
“明天的事怎么安排?老太太娘家來掛賬的人報了12桌。只給了10塊錢。”
“喪事嘛!肯定是虧錢,咱們不能賺人家的。明天這樣安排,我來承包所有酒席,禮金你收!”
“這怎么行?”
“怎么不行?以后我就帶著姜汁兒去徐州了,家里的份子錢我不能按時給,到時候還要二叔受累,把這錢出了!”
“姜汁兒嫁出去后,除了我們家的,其余親戚就不走了。”
“所以二叔收禮金!”
“哎呀,還是城里人懂禮數!等老太太下葬,我們選個好日子,把喜事辦了!”
“那又要勞煩二叔受累了。”
“這還不是應該的!”
姜汁兒目送鄭繼文離開,見姜平和喬大胡子有說有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賣了一樣。
“呸!”
姜平收起笑容,問:“姜汁兒,你呸二叔干什么?”
“你說呢?瞧不起你!”
姜平將姜汁兒拉到一邊,說:“傻丫頭,喬大胡子有錢,你干嘛不樂意,那個斜眼窮小子有什么好?你知道你奶奶的娘家明天來多少人嗎?12桌!沒有喬大胡子,這些親戚吃什么?喝什么?西北風嗎?”
姜汁兒表情逐漸凝重起來,她明白其中的要害,如果不是喬大胡子及時出現,還真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為她清楚,二叔姜平家里沒有這些錢,她更沒有!
見姜汁兒想明白其中關節,姜平拍了拍侄女的肩膀,回到了喬大胡子旁邊。
喬大胡子笑著說:“說通了?”
“說通了!”
喬大胡子想起一件事,問姜平:“二叔,白天那小子進了靈棚就跪了下來,在場所有親戚,就屬他哭得最真!”
“你什么意思?我不是真哭?”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和老太太非親非故,干嗎哭得像死了親娘一樣?”
“聽姜汁兒說起過,好像是七八年前這個小子離家出走,差點餓死,結果被我娘在路邊發現,帶回了家。當時家家缺糧,我娘心疼他,就把家里的口糧省給他吃,結果把我的侄子餓死了。”
“什么?怎么會餓死自己的親孫子?”
“實際上都吃不飽,只不過剛好姓鄭熬過來了。后面,這小子的父親找了過來,才知道他娘跑了,他跑出來就是為了找娘的。”
“這么說,他是一個可憐人。”
“哪家沒有可憐人?就屬姜汁兒的命好,遇見了你!我都恨不得嫁給你!”
“要是你嫁給我就算了。”喬大胡子從懷里掏出一個金鐲子,送給姜平,說:“謝謝二叔今天仗義執言,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這是金的?”
“你喜歡就行!”
“夠意思!姜汁兒不嫁你,我就嫁給你!”
喬大胡子想說滾,但沒說出口,只是想起了令狐青和李貴才在剃頭鋪醉酒那晚的情景。
老太太下葬那天,娘家果然來了12桌人,拖家帶口,老老少少,竟然有40多個孩子。看著這么多人,誰能想到下葬的是多年來沒有人理會的老太太。不少路過的人甚至還來打聽,究竟是哪位大人物仙去。
在喬大胡子的主持下,老太太順利安葬。
下葬那天,趙六子主持了各項儀式。
儀式畢,各村親戚相繼散了,喬大胡子看到鄭繼文遠遠跪在馬路上磕頭,心頭想,這人還是有些良心的。
喪事辦完了,親戚還沒有走完,老太太的兩個女兒住在了姜平家,晚上一起包圓墳的餃子。
姜平真是喜歡上了喬大胡子,留他多住幾天。喬大胡子怕姜汁兒跟鄭繼文跑了,就借坡下驢,答應留下。剃頭鋪的人都回去了,只留下了趙六子以防不測。
這天晚上,喬大胡子、趙六子和姜平及姜平大舅子多喝了幾杯,因為連日勞累,很快就睡著了。睡夢中,趙六子又夢到了姜汁兒奶奶,姜汁兒奶奶拄著拐棍,問趙六子有沒有照顧好姜汁兒,趙六子說:“姜汁兒被二叔許給了大胡子,沒有嫁給自己!”
老太太神秘一笑,說:“那你要努力啊!”說著,一直看著趙六子。
趙六子問:“奶奶,我知道了,你怎么還不走?”
老太太說:“我不走,我就多看看你!”
忽地,趙六子發現自己動不了了。他知道自己在夢境中,想用力掙脫,卻發現自己手不能提,腳不能抬。他想到一個咬舌的辦法,可發現舌頭也動不了。
突然,天上響起一聲驚雷,趙六子聽到有人從天上喊自己的名字。
“趙六子!”
趙六子眼睛一睜,看到眼前有一張大臉,臉上長滿了絡腮胡。
“趙六子!”
“媽的,大胡子,你叫什么!”
“起來了!”
趙六子環顧四周,見天已經大亮。
趙六子起來去洗臉,喬大胡子站在旁邊,說:“六子,我跟你說件怪事,我又夢到了那個黃樹高了。這回看得真切,他沒穿紅內褲!”
“他說什么了?”趙六子擦了把臉。
“他說祝我和姜汁兒百年好合,但是要提防身邊人!”喬大胡子話音一轉,問趙六子:“六子,你說這個夢怎么解?提防身邊人是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我身邊人嗎?”
趙六子猛地一醒,難道說結局真的是自己和姜汁兒好上了?這么說,自己還有機會?
這個時候,姜平跑進院子里來,說:“大胡子,不好了,姜汁兒不見了。”
喬大胡子問:“什么意思?”
姜平說:“姜汁兒跑了!我估計是被鄭繼文拐跑的!”
喬大胡子說:“我操!原來身邊人說的是鄭繼文!”說完,喬大胡子轉身往院子外跑。
原來,喬大胡子和趙六子遵循老輩兒男女有別的傳統,一直睡在姜平家。這也留下了空子,姜汁兒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喬大胡子騎著馬,單騎追了出去,在村后的馬路上見到了姜汁兒落下的衣服。喬大胡子心里暗喜,到底還是年輕,留下了痕跡。
他沿著馬路追出了七八里地,看到走在了路上的姜汁兒和鄭繼文。
“別跑!”喬大胡子大喊。
姜汁兒和鄭繼文看到喬大胡子,就像是一對苦命鴛鴦,手挽手在路上小跑。
眼見喬大胡子就要追上,兩人抱在了一起。
喬大胡子急了,大喊:“不要抱我老婆!讓老子追上你,弄死你!”
鄭繼文似是聽到了,他看了看正往這邊來的喬大胡子,突然轉身狂奔,哪想到跑得竟然比馬都快,轉眼工夫,消失在村口河堰轉角處。
喬大胡子笑了,說:“這***還真有兩下子。”
姜汁兒回頭看了一眼喬大胡子,像是看仇人一樣。
喬大胡子從馬背上下來,說:“姜汁兒,你不要跑,有話咱們兩口子好好說,我是真的想和你過日子!”
姜汁兒又回頭看了喬大胡子一眼:“呸,誰和你是兩口子。”
她忽地往前跑,喬大胡子連忙去追,最后來到了一處低矮的土墻院子。
姜汁兒跑進院子里,轉眼不見。
喬大胡子將馬拴好,見院子長滿了雜草,門窗到處是蜘蛛網,知道許久沒人住了。
“姜汁兒,你在哪兒?”喬大胡子叫姜汁兒的名字,姜汁兒沒有回應,卻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喬大胡子!”
喬大胡子一轉身,看到了鄭繼文。
“哎!我操,怎么是你!”
鄭繼文瞪著眼睛,迎面將一個手絹塞到喬大胡子嘴里,喬大胡子立時感到天旋地轉,整個人都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他媽的,還真是沒防住!”喬大胡子一陣囈語,沒多久就倒了下去。
這一躺就生死難料了。
喬大胡子到底是低估了鄭繼文,等到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什么剃頭鋪,什么姜汁兒,通通都沒了。
還是去找找劉茂,看看能不能一起投胎算了。
讓李長德家的嫂子生個雙胞胎,一起繼承那塊神秘古玉,想想也挺好。
喬大胡子的意識還在三界外游蕩,突然被人拽了回來。
事實上,他只是淺淺地睡了一下,醒來的時候,看到還是在那個破舊的土墻院子,心中暗道了一聲不好。但這聲不好還沒有來得及說,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徹底推翻。
“徐老二!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