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二嬸尖酸刻薄的質問,白靜姝使勁兒忍下怒氣:
“就算是我父親自己置辦的又如何?我這次不嫁,日后還是要用得著。”
“喲,”白二嬸繼續冷嘲熱諷:“出了這檔子事情,你日后能不能嫁得出去還是一說呢。你就不用想這么長遠了。”
這話頓時惹惱了白靜姝,一時間失去理智,將白二嬸推了一個跟頭:
“白靜好才嫁不出去呢!她也已經不干凈了!老鴰落在豬腚上,咱誰也別說誰黑!”
白二嬸今兒登門,說是要爭這套鳳冠霞帔,實際上,就是找個由頭來向著大房要一個交代。
她毀了自家女兒前程,必須得給補償!
結果白靜姝非但不認錯,態度還這樣囂張,頓時無名火起:“她落得今日,還不都是你害的?你個死丫頭,竟然敢跟長輩動手,看我今天怎么教訓你!”
上前就與白靜姝廝打在一起。
白靜姝大聲喊叫:“時意,快來幫忙啊!”
姜時意毫不猶豫,上前拎起白二嬸,一個過肩摔,直接甩飛出去。
白二嬸“哎喲”一聲,跌落在青石地上起不來,大聲叫喚。
白靜姝也沒想到,姜時意竟然這么猛,一時間不知道怎么收場了。
而白府,攏共這么大點地方,屁大的動靜,就引來一堆人。
先來的是白陳氏,得知緣由之后,心里叫苦不迭。
關于這套鳳冠霞帔,大爺是再三叮囑過的,盡量不要太張揚,引人注意。
偏生白二嬸,就打上了它的主意。
為了息事寧人,白陳氏第一次對白二嬸低頭,好言好語地賠禮道歉,求她原諒。
白二嬸不依不饒:“目無尊長,以下犯上,這就是你教養出來的好女兒!
今兒這事兒必須要去找父親評評理。問問他,你大房厚此薄彼,花費這么多銀子,購置一身喜服,究竟對不對?”
看來今兒若是不如了白二嬸的心意,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若鬧騰到老太爺跟前,追究起來,只怕會泄露了楚家之事。
白陳氏只能忍氣吞聲道:“這身喜服確確實實是侯府送來的,不能拱手相讓。不過,靜好成親,我這個做大伯母的的確應當有點表示。”
她命容嬤嬤取來一張銀票,遞給白二嬸。
“這點銀子,是我的一點心意,足夠給靜好置辦一身上好的鳳冠霞帔,風光大嫁。”
白二嬸斜眼睨了一眼她手中銀票:“這點銀子,就連那鳳冠上的兩顆東珠都買不來。”
白陳氏無奈,只能又添了兩張,湊了足足五百兩:“多了我也實在拿不出來了。這還是靜姝壓箱底的陪嫁銀子。”
若是擱在以前,薛家風光之時,白二嬸瞧不上這五百兩銀子,但今時不同往日,她見好就收,接過銀票,滿意地離開祠堂。
眾人散了。
靜初也轉身回院子。
心里卻疑云重重。
白陳氏不是什么大方人,相反,很吝嗇。
當初自己的一點份例銀子,都恨不能克扣下來,一毛不拔。
尤其白府如今難以為繼,白景安婚事在即。
她竟然隨手就給了白二嬸五百兩銀子?
是真的發了大財?還是有什么不可告人之處,害怕被祖父知道,所以不得不忍痛割肉,息事寧人?
她轉身問宿月:“你覺得那個新來的丫鬟姜時意怎么樣?”
宿月不假思索:“身手不錯,在奴婢之上,就是為虎作倀,不辨忠奸。而且,我瞧著不像是江湖賣藝的。”
“那你覺得,此人什么來頭?”
“奴婢這兩日留心過她,雖說虎口處有薄繭,但肌膚細膩,壓根就沒有風吹日曬的粗糙。
再說了,她有這么好的身手,在外面不愁沒有活路,何苦賣身為奴?”
“你懷疑她進府別有目的?”
“奴婢也說不好,小姐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來了?”
“沒什么,我就是想,咱們的處境似乎有些被動。你能不能想辦法接近她,找個機會將她拉攏過來。
假如你覺得她比較可疑的話,便暫時先觀察,免得再給別人可乘之機。”
宿月瞬間明白了靜初的意思,她想在白陳氏與白靜姝身邊,安插一雙眼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白陳氏身邊的大都是府上老人,姜時意剛到白府,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此事小姐就交給奴婢好了。我先留心看看此人根底,再做決定。”
靜初點頭。
“你再幫我留心打聽一下,白靜姝這身鳳冠霞帔,是哪個繡莊送來的?”
“小姐要做新衣裳嗎?奴婢知道哪個繡莊活計好。”
靜初無奈地道:“我做什么新衣裳?我是好奇,這喜服背后,怕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貓膩。”
宿月吐吐舌頭:“一身鳳冠霞帔而已,小姐您在懷疑什么啊?”
靜初搖頭:“不知道,所以我才要查。”
白陳氏信誓旦旦,說這身喜服乃是侯府置辦的。
但靜初實在懷疑。
若說是自家便宜老爹買的,也不像。
白陳氏又遮遮掩掩,似乎有怕人之處,所以,最好是查一查才安心。
或者下次見到池宴清,向他打聽打聽。
而池宴清處理完白靜姝的事情,便直接前往錦衣衛走馬上任,無暇他顧。對于退婚之事并未對外聲張,只等塵埃落定。
侯府人對此事還全然并不知情,因此也惹得太師府史千雪懊惱不已,一口氣堵在心窩里,不上不下。
她每天無休無止地在太師夫人跟前撒潑賣癡,央告著她進宮,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豈有收回的道理?
太師夫人實在無奈,便想出一招借刀殺人的計策,借口頭疾發作,將嚴院判請進了太師府,
嚴院判有一手拔火罐的好手法,每次太師夫人頭疾發作,用特制的火罐加艾草熏蒸,癥狀都能很快得到紓解。
嚴院判手法嫻熟“啪啪”數下,白瓷火罐便扣在了她的額頭與肩頸部位。
太師夫人倒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與嚴院判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嚴院判的醫術的確高明,白家若不是憑借鬼門十三針,這長安第一國手非您莫屬。”
嚴院判得意道:“多謝夫人贊譽。不是下官托大,若是單論醫術,與白家那些欺世盜名之輩相比,綽綽有余。”
史夫人撩起眼皮:“嚴院判此話何意?”
“夫人您竟然不知道?此次抗疫的藥方,壓根就不是他白景安研究出來的。”
一旁史千雪裝作滿臉詫異地插嘴:“不是白景安?那是誰的方子?”
“就那位將薛家取而代之的秦家家主。此事滿上京的人都知道了。”
史千雪自然已有耳聞。
假如,這抗疫的功勞不是他白家的,而是另有其人,白家不過是欺世盜名,那么,皇上就有可能收回賜婚旨意。
只不過,都是坊間流傳,無憑無據,無法彈劾。
這才將主意打到了一直與白家不睦的嚴院判身上。
就是想要借他之手,揭穿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