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的功夫,就見這老郎中一跺腳,竟是將腳下尸氣震散,緊跟著也不見他用什么特別的手法,只是手指在師祖的手腕上用力往下一掐。
一道金光從指頭尖上鉆進的皮肉,沿著脈搏往里面鉆。
師祖似乎也察覺到不對勁,身子用力一甩就要將這老頭甩開,可等他一用力才發現,自己竟然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這么大的年齡了,怎么還喜歡玩踩腳趾頭的把戲呢。”
師祖跟著往下一瞧,這才注意到自己腳后跟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對方一只腳給頂了起來。
尸氣接地氣,自是力大無窮,刀槍不入,可現在腳步沾地,獨木難支,顯然是被人家掐住了七寸。
一時身子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一縷金光往身子里鉆。
肖染此刻也沒了方才的束縛感,但眼看情況已經明朗,索性從墻上跳下來,神色復雜的看著面前兩位老人。
只待金光入腹,面前師祖身子顫動了幾下,烏黑的眼眸逐漸恢復成黑白,呆呆的瞪大眼睛看著面前老人:“李驚奇!!”
三個字出口,師祖身子猛的一僵,旋即筆直的往后倒下去。
好在肖染站在一旁,見狀眼疾手快,一把將師祖抱在懷里。
拿手一摸,驚喜的發現自家師祖還有氣。
“找個棺材給他躺進去吧,然后撒上糯米,三天一換,暫時能給他續上幾天命。”
“唉,好的!!”
肖染按照吩咐把師祖放進了棺材,緊跟著拿出自己之前購買的那些糯米全都給灑進棺材里,厚厚的一層糯米撒上去,很快就開始黑了一多半。
這一大袋糯米,是花了十塊錢買來的,這一大袋子下去,怕是最多也撐不過兩天,光是這糯米的花銷,恐怕都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隨后肖染回頭看向這位老人,剛才師祖的話他聽得清楚,臉上神色感激,但心里卻是復雜。
他自己想過很多種自己見到李驚奇時的畫面,唯獨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
更想不到之前教授自己拳法的老郎中,竟然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李驚奇。
但很快他就穩定下思緒,畢竟這個時候的李驚奇還不是人人得而誅之,至少那壁畫里血流成河的事情還沒開始呢。
“多謝前輩,如果沒有前輩,今天我怕是……”
“榆木腦袋!”
李驚奇搖了搖頭:“我傳你拳法,把虎撐留給你,你是一點都沒派上用場,若你把拳法用明白了,今天我不出手,你也能保性命無憂。”
肖染聞言不禁一陣汗顏。
隨即問道;“那我師父……”
“沒活了,尸氣入骨,他是要把自己活生生變成個尸人,我教你的法子撐不了多久,自古來縫尸人,尸氣重,你師祖,也就是師父的師父,當初就是怕自己出了變故,五十歲的時候就**了,這件事你師父沒和你說?”
李驚奇不僅對他們家的事情很了解,甚至就連自己這位師祖的師父事情也是了然指掌。
肖染搖著頭,心里嘀咕道:“都沒往下傳的事情,自己哪里知道?”
見狀,李驚奇搖著頭:“你師父是心里還抱著僥幸,想著自己能硬撐過去這一關,卻不知道這一關哪里是人能硬撐過去的,想要過這一關,他20年前就該做準備了,不該等到現在。”
肖染聞言抬頭驚訝道:“您的意思是,這一關能過?”
“過者不難,難者不會,其實說到頭,不過是往陰曹走一遭的事情,你們家是陰行,多想想辦法,這一關就過去了。”
李驚奇捏著胡須,給肖染指出這一關的路徑所在,肖染聽著感覺耳熟。
仔細一想,好像癩頭老人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似乎是幫自己找回命鎖的時候。
只是想到那陰曹里的詭異,肖染不免心里有些發憷,這一關說的容易,可自己上次去,是有關老爺護著,加上周家的紙人,才讓自己有驚無險的走一遭回來。
而且自己才只是過了第一關就回來了。
可見這陰曹地府也不是誰想要進就能進,想要回來就能回來的。
但他還是帶著好奇,問道:“如果過了這關會怎樣?”
李驚奇皺了皺眉:“不好說……”
“什么意思?”
“有人封了陰官、有人續了陽壽、有人得了機緣,也有倒霉的,過去了這一關反而生不如死,每個人的結果都不一樣,嗯,說白了就是看你下面關系怎么樣。”
“呵!!”
肖染聞言都忍不住笑了,突然有種西游記的感覺,好像修行盡頭,還是要靠關系?
“得了,剩下的事情,你師父醒了,你自己去問他就好,我這里有一封請帖,你幫我送出去。”
李驚奇笑盈盈的從懷里取出一張請帖遞給肖染。
肖染接過來,打開一瞧,臉色瞬間就變了,抬頭看著李驚奇:“老爺子,您這是不打算給我活路了??”
果然,那句話怎么說來著,天底下從來都沒有免費的午餐,所謂的免費,不過是暗中已經標好價格了。
李驚奇說是請帖,倒不如說是戰書,自己把這東西送出去,恐怕第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
“看來你小子也不傻嘛。”李驚奇笑盈盈的盯著肖染。
“那我要是不幫你呢?”
“不幫就不幫,我這么大歲數,能拿你怎么樣。”李驚奇一點也不惱火,只是接下來慢悠悠的說道:“只是以后這江湖上的人都要知道,我李驚奇收了個天賦極佳的好徒兒嘍。”
肖染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好家伙,難怪那么熱情的教自己拳法,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呢??
“老爺子,您給我點時間考慮考慮行不?”
“你慢慢考慮吧,反正到了時候,你不幫我送這封帖子,那你就做好亡命天涯的準備吧。”
李驚奇隨即站起身:“你師父的事情,還要你自己多操點心,待會這老頭醒了,你別和他說帖子的事,這事他幫不了你什么。”
說著李驚奇就往外走,臨走到門口彎下腰低著頭往后掃了一眼肖染:“孩子,你人不錯,就是這手段……嘿嘿,讓我想起來一些故人!”
說完也不解釋,轉身便是往外走。
肖染就算是傻瓜也該明白,李驚奇最后的話分明就是在點自己來著。
“壞了,難怪對我那么損呢,這是把我當鬼子了??”
肖染腦瓜子一轉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這老頭賊的很,教自己拳法時候就琢磨著讓自己幫他辦事,自己師父的事情怕是這老頭一早就知道了。
早不出手、晚不出手,躲在墻根下面,不就是看看自己究竟有幾分幾兩的本事么。
一瞧自己出手的手段看著眼熟,嘿,怕是原本心里那點顧忌都給消耗光了,對自己是怎么損怎么來。
畢竟千兵衛的刀法和千兵衛的尸體就擺在那,甚至就連自己控尸的技巧里都有著一菊派的影子。
這可都是當年追殺李驚奇的人,李驚奇認不出來才見鬼了。
可現在再想要去解釋,怕是也來不及了。
肖染一臉無奈的把插在地上的大刀收起來:“我招誰惹誰了這是。”
說著走到師祖的棺材旁,看著躺在里面的師祖:“您就藏吧,藏到了最后,還是坑到了自家猢猻的腦袋上。”
肖染話剛說完,就見棺材里的老爺子睜開眼,兩眼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