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
晚上肖染剛回來,就見孫苗在門口蹲著呢。
“你怎么來了,平時不都讓鳳錘來的么?”
“鳳錘要去張羅別的事情,大哥讓我來找你說一聲,五仙堂的事情成了,那個柳三響比咱們想的還厲害,竟然已經張羅了不少人加入進去了,保守估計咱們的長春會,這次少說也要有二三十人!”
李慶說到這里的時候面色潮紅,內心只覺熱血澎湃。
這也難怪,這幫小崽子們平日里在大人眼中都是小打小鬧,可現(xiàn)在自己組建起來的長春會,反而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擴張。
這就不免讓李慶有種,自己也長大成人,能給家里撐起半邊天的爽感。
“山龍這家伙的速度比我想的還快啊!這么爽快就答應,恐怕也是看準了,趙清明他們這些兄弟的背景了。”
肖染心里琢磨著,這件事對幾位兄弟來說都是好事,長春會越強,越能在往后的動蕩中最大可能得保護自己。
“你來,除了說這個,還有什么?”
“哦,大哥讓我給你帶個話,后天晚上七點,城隍廟,那邊戲臺的位置大,到時候請個掌勺的做個大鍋菜,大家聚在一起也方便。”
“好,我知道了。”
肖染點著頭,隨后想起來什么:“對了,我手上有點東西,想要換成點現(xiàn)錢,有什么辦法么?”
“現(xiàn)錢啊……四哥,你缺錢的話,我們兄弟們可以借你,差多少能給你湊出來,但你要換現(xiàn)錢……不好整。”
這年代想要錢都是有數(shù)的,想要換錢,就只能走黑市的路子,這路子可不好走。
說到底,他們幾家雖然都是當?shù)氐牡仡^蛇,可也是白道的與黑道上的交集反而不多。
倒不是怕他們,而是不屑于去和這些混黑道的人打交道。
“我缺口大,找你們湊也不合適,手里有現(xiàn)成的東西,不用麻煩你們,況且這個時候,正是銷贓的好時候,以后就算是露出馬腳,想要追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聽肖染說到這個份上,孫苗也知道這口子恐怕不是他們能湊出來的,思索了片刻:“四哥,這件事你要去找貓四。”
“貓四!”
肖染一聽就明白了,貓四家是盜墓賊,黑道的事情他們家最清楚,要說銷贓的路子,別人不知道他們家還能不知道?
“行!”
肖染點了點頭:“我到時候一定去!”
送走了李慶,肖染家門也懶得進了,直接動身去找貓四,要給老爺子續(xù)命,大量的糯米少不了,糯米屬于精米,比一般的米價還要貴很多的。
沒錢,自己總不能去動手搶吧。
自己手上倒是有很多金銀財寶,換個時代還好說,可偏偏這個時代不行。
你那個金疙瘩都不好出手。
貓四家其實不遠,北邙山埋人的時候,順路下山,就從貓四家門口路過,當時的門牌號肖染就記得。
夜間無人,肖染快步奔走速度也是極快,前后也就是十多分鐘的事情就趕到了貓四家門。
不起眼的平房,大門緊鎖,不過能看到里面還亮著燈呢。
肖染敲了敲房門,沒多久聽里面有人喊道:“誰啊?”
“我、肖鎮(zhèn)業(yè),找貓四!”
屋里面沉默了片刻,過了會聽到有腳步聲。
“嗡!!”
大門上的被拉開一道小孔,就見貓四從里面往外一瞄,看到肖染后,趕忙把門打開:“四哥,您怎么來了??”
“有點小事,想要請你幫忙。”
“哎呦,都是兄弟什么幫忙不幫忙的,您吩咐一聲就行。”貓四說完就轉身往里面走:“我去拿家伙,咱們就出發(fā)。”
“哎哎哎,這次不埋人。”
好家伙,這小子挖坑上癮了,還想著肖染他們來這里請他去挖坑埋人呢,肖染趕忙把他拉回來,從口袋里拿出一顆早準備好的金疙瘩。
“我手上有點東西,急需要現(xiàn)錢,幫我給個梯子來。”
聽到肖染的事,貓四的臉上頓時難以掩飾的失望,顯然比起這個,他還是更喜歡去挖坑埋人。
不過這件事找他也是找對了,他們家說是金盆洗手不干了,可道上事情清楚得很,當即道:“這事不難,咱們現(xiàn)在就去。”
“現(xiàn)在?”
“嗯,白天人家也不開門啊。”
肖染一聽也是這個道理。
兩人也不磨嘰,只管下山往老城走。
這個世道,晚上路上根本就沒什么路燈,黑燈瞎火,偶爾能看到遠處人家房里亮著兩三盞微弱的燈火。
家里人為了省電,多是不開電燈的,蠟燭、油燈的光線也是極差,想要靠著這些燈火照亮路面卻是不能。
好在肖染雙眼如電,即便是在夜里看的也一樣清晰,幾次貓四差點一腳踩空掉進坑里,都是被肖染一把拽了回來。
“四哥,你這雙眼睛,怕不是孫悟空的火眼金睛吧,這么黑的路,你看的怎么這么清楚??”
“視力好,多做做眼保健操就行。”
“眼保健操?沒聽說過啊。”
“改天有空我教你。”
“好,謝謝四哥。”貓四笑的合不攏嘴,兩人都是年輕,連走帶跑的往前趕,直到過了鼓樓,貓四才拉著肖染往左邊的胡同里走。
出了胡同,就是一條巷子,只見巷子里面已燈火點點,兩旁多是的擺攤賣物的。
這就是所謂的鬼市,沒那么神秘,就和首都的潘家園一個德行。
要說,這鬼市很多地方都有,但現(xiàn)如今來說,洛市的鬼市最發(fā)達,為什么呢,盜墓盛行啊,很多明器不能見光,黑燈瞎火的擺出來才能賣出去。
賣出去后,買家想要舉報,也是因為天黑,看不清楚對方的相貌,你總不能拿著手電筒往人家臉上照吧。
你要是敢這樣,人家指不定就要拿刀子往你身上捅了。
“四哥,這邊走!”
貓四帶著肖染往里面不起眼的拐角里面進,門口有守門的。
到了這一步,貓四就不往里面走了。
“客不帶客,四哥,你知道規(guī)矩的,兄弟只能送你到這里了,我在外面等你。”
貓四說法沒錯,前面就是銷贓的地方,貓四若是帶著肖染進去,就要成為兩家之間的保人,成交后,肖染至少要給貓四三成利潤。
而以后這東西出了問題,對方就能順藤摸瓜的找到貓四。
所以這種事,讓肖染一個人進去最合適不過。
畢竟他也不清楚這位四哥要當什么,當然也不想知道。
“好!”
肖染拍了拍貓四的肩膀:“時候還早,回去路上慢著點,等我忙完這一陣,咱們兄弟一起聚聚好好上一杯。”
肖染雖然沒說道謝,可這句話卻是讓貓四聽得渾身舒坦:“好,四哥你先忙,我走了。”
貓四走的干凈利落,等走遠了,肖染就邁步朝著門里面走。
守在門前的兩漢子見狀,立刻上前攔住肖染:“唉唉唉,干什么的?”
“我有點大貨壓手,來這里換點軟貨。”
兩漢子聞言,上下打量了一眼肖染。
所謂的大貨,就是臟貨,軟貨則是指現(xiàn)錢,肖染這口黑話一出口,兩人就知道來買賣了,不過僅僅如此還不能放肖染進去。
左邊的漢子追問道:“土貨、還是黃貨,咱這里不收熏貨。”
土貨是的盜墓挖出來的,黃貨是古董,熏貨則是作假的古董。
“壓手的滾子(金子),能不能收!”
“能收!里面請!”
一聽肖染此話,兩漢子立刻露出笑意,推開門就讓肖染進門,一只腳進門,兩漢子就立刻把門關上。
只見院子不大,一個光頭的漢子,坐在搖椅子喝著酒,吃著花生米。
這漢子膀大腰圓,身上光著膀子露出一身的刺青。
見到肖染進來,只管瞇著眼:“什么貨色拿來瞧瞧?”
肖染從口袋里拿出一粒金疙瘩放在桌上。
看到桌上的金疙瘩,漢子兩眼一亮,伸手將東西拿起來放在嘴邊咬上一口,確定是真貨之后,才斜眼看向肖染,上下打量一番:“伙計,這金疙瘩哪兒來的啊。”
“土里刨出來的。”
“嘿嘿,行,這東西不錯,別人二十,我給你二十五怎么樣。”
漢子兩眼瞇起來像是一頭狗熊盯著讓人一樣,這若是一般人就這樣被盯著心里都要發(fā)憷,肖染卻是走上前問道:“二十五一克還行。”
“一克??”漢子愣了一下,搖頭道:“我的意思是,二十五,沒有一克!”
肖染嘆了口氣,這就是明擺的欺負人了,如果自己帶著貓四來,對方認得貓四,斷然不會給這個價,可自己一個人來,對方這明顯就是在搞他。
自己如果不服,就報名號,對方會掂量掂量,是不是自己認識或者惹不起的人。
但如果肖染不報號,那就對不起了,欺負就欺負到你頭上,你又能怎么樣??
這就是為什么前文說,走江湖講情義,別講道義的緣由。
想發(fā)財就要黑吃黑,畢竟老百姓能有幾個錢啊,大地主你惹不起,小地主躲在城里,黑吃黑反而是常見的事情。
“老大,您盤子太低了,您給提提價吧。”
肖染不想惹事,還是用黑話來溝通,潛意思也是希望對方能有所顧忌。
卻不想對方見肖染不報號,索性就把金子往口袋里一塞,隨后拿出十塊錢拍在桌上:“滾蛋!”
說話間,屋里又走出幾個人來,手上提著家伙,一個個兇神惡煞的盯著肖染。
見狀,肖染嘆了口氣,伸手去拿那十塊錢。
然而手剛伸出去,對方反手就把錢用手遮起來,轉頭繼續(xù)磕著瓜子。
見狀,肖染無奈的往后退一步,一言不發(fā)的轉身往外走。
“等等!!”
見肖染要走,胖子立刻使了個眼色,幾個人立刻圍了上來:“兄弟,我剛才和你開玩笑的,25一克就25一克,咱家是正八經的生意人,坑人的事情不做的,走吧,咱們進屋,我給你拿錢。”
“我能在外面等么?”
肖染似笑非笑的問道。
“別啊,這么大一筆錢,你不看著我不放心啊。”
說著胖子就做出請的手勢。
肖染撓了撓頭,本想先出門先把門外兩位守門的干掉,省的待會聽到動靜了,讓人跑了。
可現(xiàn)在這胖子明顯是嘗到了甜頭,不打算放自己走了,那自己也只能改變一下計劃了。
“好,那咱們就進屋聊吧。”
肖染一臉很不情愿的模樣,跟著往屋里走。
見狀,胖子臉上笑意更濃了,他不怕肖染鬧事,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得寸進尺,就是想看看這小子深淺。
眼見這小子要走,胖子心里反而警覺了起來。
你想,如果是普通人撿了這塊金子,金子被收了一分錢不給,不挨頓打,今天必然不會走。
可這小子轉身就往外走,就兩種可能。
第一種,就是這小子撿的可不止一塊金子,沒必要為了一塊金子在這里挨打。
另一種,就是這小子背后還有靠山,這時候好漢不吃眼前虧,轉身就走,出門就怕是要喊人了。
所以這江湖里混的,就沒有一個是善茬。
無論是哪一種,胖子今天不能放這小子走,前者這是自己關系到這輩子的富貴,后者是自己輩子的性命,既然決定了黑吃黑,那就一點紕漏都不能錯。
胖子跟著肖染一眾人往屋里走,關上門。
前后也就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
屋里的燈光突然一黯,緊跟著就聽到一陣慘叫聲,鮮血噴濺在窗戶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流。
慘叫聲都沒能持續(xù)喊出兩遍,就立刻戛然而止。
院子門外還在守著門的兩人,也僅僅只是回頭看了一眼,并沒放在心上。
里面畢竟八個人呢,在他們印象里,一個毛頭小子進去了就跟老鼠進了貓窩一樣能翻出什么浪花來。
也就是一會的功夫。
屋里的房門被拉開,就聽里面喊道:“你們倆也進來吧!”
聽著熟悉的喊聲,兩人推開院門,把門鎖好了就往屋里走,剛走到門口,兩人就突然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心里還琢磨著,“老大下手太黑了,那小子十有**是完了。”
卻不想一進門,就見屋里肖染正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手上把玩著一把匕首,滿臉戲謔的盯著兩人。
身旁桌上一顆碩大的腦袋擺在哪,腦袋瞪大眼睛,兩眼空洞的盯著兩人,還長著嘴喊道:“看什么看,快點進來啊!!”
“嘶!!!”
兩人看著面前桌上的腦袋,腦瓜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從頭到腳都是輕飄飄,殺人放火的事情他們見多了。
可沒見過死人頭還能說話的。
何況還是自家老大的腦袋,一時信息量過大,兩人腦瓜子的血都是涼的,雙腿一軟,就要摔在地上。
卻不想這時候兩只手從后面抓在他們的領子上。
兩人回頭一瞧,就見一人站在身后,看不清楚面貌,卻是能看到這人,長著四條胳膊手里還揮舞著兩把大刀。
“啊呀!”
左邊的男人喊了一聲,緊跟著就見大刀一左一右的已經劈了下來。
“噗嗤!”的一聲,人頭跟著從脖子上滾下來。
這下整個院子都一下安靜了下來。
肖染只轉過頭,那手指戳了戳桌上男人的腦袋,只見一縷縷灰色尸氣像是毒蛇從肖染的指尖涌出來,源源不斷的鉆進男人的腦袋里。
還陽指,這是今天肖染剛剛從【解尸錄】里面學來的,對剛剛死去沒多久的人可以用,能夠借助尸氣令對方短暫的恢復意識。
不過恢復意識的同時,也會體會到身體正在死亡的感覺,這個過程可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
隨著尸氣的涌入,男人臉上僵硬的神情開始變得鮮活起來,眼神逐漸恢復晴明,只是那張臉上卻是露出痛苦的神情,張大嘴巴,想要嘶吼,可只剩下個腦袋,發(fā)音都發(fā)不出來,痛苦的像是一個溺水窒息的人一樣的煎熬。
肖染看著男人痛苦的神情:“我就是來換點錢花,又不是來搶你的錢,你這又是何苦呢。”
男人瞪大眼睛,滿是哀求的看向肖染。
這時候肖染才注意到,原來男人的眼睛還不小呢,頓時就沒好氣道:“你眼睛這么大,剛才還瞇著眼盯著我??可把我嚇壞了,現(xiàn)在給點精神慰問金,沒毛病吧。”
光頭男拼命的眨眼睛,眼珠子不斷往床邊的柜子里掃,示意肖染錢都在衣柜里。
“錢在衣柜?”
肖染回頭看了一眼,目光卻是看向自己的黑天鵝胸針,只見胸針上的黑天鵝眼睛微微閃爍著紅光,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起身走到衣柜前,琢磨了一下,圍繞著衣柜轉了一圈,隨后小心翼翼的將衣柜搬開一角。
伸手一把撕開衣柜后面那層薄薄隔板。
瞇著眼往里面一瞧,好家伙,就見柜子里一顆手雷彈被懸掛在半空,兩根鐵絲勾在衣柜的門上,這要是打開柜子,這手雷當場就要爆炸,自己不死也要被炸成殘廢。
再回頭看向桌上的那顆腦袋,就見這顆人頭,雙眼猶如毒蛇一般惡狠狠的盯著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碎尸萬段。
只是當看到肖染沒能上當,臉上露出絕望的神情,卻是連死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