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染揣起冥錢,將男人惱羞成怒的咒罵拋在腦后,徑直朝著“八仙樓”的方向走去。
按照男人的說法,肖染沿著主路左拐后不久,空氣中彌漫的香料味越來越濃郁,其中卻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類似脂肪熬煮的膩腥氣,令人作嘔。
不多時,一座燈火通明、雕梁畫棟的三層酒樓赫然矗立。
樓前懸掛的巨大牌匾上,“八仙樓”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然而那光芒卻透著幾分妖異的慘白。門口車水馬龍,賓客如織,店小二唱喏聲、食客談笑聲混雜在一起,喧囂鼎沸,熱鬧非凡。
要說這個地方,誰能混的最舒服,那絕對是的吳縵這個老六。
肖染相信以吳縵的性格,決然不會被身份所束縛,必然會選擇自己最擅長的行業來作為切入點。
站在街對面,肖染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蛛網蔓延開來,悄然滲透進酒樓內部。
大堂之內,人聲鼎沸,杯盤狼藉。跑堂的伙計端著托盤穿梭如織,盤子里并非尋常雞鴨魚肉,而是令人作嘔的血肉盛宴。
什么蒸趴人手、水晶醬肘等等,就那樣赤果果的擺放在餐桌上。
看到這一幕后,肖染就直接收回了精神力,轉身就走。
就憑自己看到的這幾道菜,他就能夠斷定吳縵不在這家酒樓。
吳縵的飯菜,從來不會這樣赤果果的擺放在面前。
無論是什么樣的食材,若只是連最基礎的色、香、味中的色這一關都沒能處理好,那在吳縵這里和垃圾沒什么區別。
八仙樓沒有,肖染索性繼續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反正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肖染一點也不著急,甚至他還打算去皇城的方向看看,若是有機會能潛入皇城,他倒是想要嘗試一番。
長安這地方自己已經來過,所以走來也是輕車熟路,肖染走的很慢,與尋常人散步一樣,同時龐大的精神力擴散開來,猶如一片大網,以自己為中心覆蓋周圍百米內的風吹草動。
“奇怪,怎么到現在一個人都沒找到??”
走了半日的功夫,肖染坐在一塊石頭上,眉頭緊鎖,從懷里取出進入鬼都時,金蟾子給的那張符箓。
以自己的精神力輔助,加上這張符箓在,按說應該是很容易就能找到他們三個人。
可自己在街上走了這么長時間,卻始終沒有三人的跡象。
不僅沒有他們三個人的蹤跡,甚至連古心堂這些人的痕跡自己也沒有見到。
正當肖染為此狐疑之際,街道行人忽然開始快步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肖染見狀,便是站起身跟著人群一起往前走。
結果人是越走越多,前面、后面黑壓壓一片,肖染趁機把精神力擴散開,想要看看能不能借此機會找到吳縵他們三人的身影。
人群推搡著人群一步步往前走,直至來到城門口,肖染這才看到門口立著一面幡幢。
幡幢是什么呢?
就是類似小區里專門用來貼廣告的牌子。
只不過在古代,幡幢上可不是隨意就能粘貼東西的,你要說你在上面貼個青樓小廣告,第二天整個青樓都給你平了,就算是青樓里的一條狗都別想留個全尸。
這東西是皇家用來發布告令的地方,例如有什么新政策,或者皇帝的旨意等等,才能貼在上面。
至于什么通緝畫像,城門口的墻上一糊就行了,哪里有資格能貼在幡幢上的。
所以能貼在幡幢的上事情,無不是影響天下的大事,也難怪這么多人會涌向這邊來。
“咚咚咚??!”
只見一名官差手提著銅鑼,沿街敲打,吸引到眾人的注意力之后,才有一名差役將一張還沾染著血跡的人皮貼在幡幢上。
這張人皮光潔如玉,皮膚猶如白雪白細膩,還帶著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有人距離的近,忍不住提著鼻子嗅上一口,頓時只覺全身都跟著飄飄欲然。
“香,好香啊,不知道是哪位妃子的人皮,如此的光潔如雪。”
“聽聞皇宮中有三千佳麗,皇帝每次下旨,都是要以她們的人皮來書寫,所以取名為美人紙?!?/p>
“嗨,哪有那么夸張,一般圣旨還是用紙寫的,只有一些特殊的事情才會用上這種美人紙。”
眾人嘰嘰喳喳,對這美人紙說的不停。
只見幡幢上的幡幢上的人皮突然劇烈抽搐,滲出的血珠的同時,發出幽幽的慘叫聲。
這張人皮居然還是活的。
只見血珠在光潔的皮膚上扭曲出鮮紅的字跡。
歪歪扭扭攥寫出大字【恩科】
“咚咚咚!!”
負責粘貼皇榜的差役,敲響鑼鼓:“三月之后大開恩科,能入金榜者,可入宮面圣,加官進爵!”
話音落下,眾人頓時一陣高呼。
顯然對這次出現的恩科非常意外。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恩科了吧?!?/p>
“上次恩科,我還是從我爺爺口中得知的,沒想到過去這么多年了,居然重開恩科。”
“官爺,這恩科有什么要求么?”
眾人圍繞在官差面前七嘴八舌的追問起來,但官差哪里知道這些,指了指身后的美人皮:“上面有,你們自己看。”
說完就推開眾人快步離去。
肖染跟著人群的蠕動,一點點被推到了皇榜下,他目光一掃卻見這張美人皮上,歪歪扭扭的字跡卻是寫著三條規則。
【怪談規則1:如要參與恩科,請在三天后午夜三更來到科場門前,若是不能在三更前到達科場,請不要在當夜滯留在外!】
【怪談規則2:參加本次恩科者,會遺忘掉一部分的記憶,所遺忘掉的內容,隨著恩科的深度會不斷加重,直至完成整個恩科?!?/p>
【怪談規則3:參與本次恩科人員,無法使用詛咒物。】
肖染看著榜單上的三條怪談,分明就是針對他們這些入門者準備的。
但目前來看,這似乎是一條進入皇城的路徑。
不過這三條怪談針對性太強,一旦參加進去,實力會大大折扣,他甚至懷疑這所謂的恩科,很可能是黃潮針對自己的一個陷阱。
否則從周圍這些人的口中,這么多年沒有開啟的恩科,為什么會在這時候開啟。
就在肖染猶豫是否要參加的時候。
一股熟悉的感覺襲來,讓肖染心神一凜,臉上生出了幾分苦澀。
果然,很快自己的視線中就彈出任務的提示。
發現主線任務1:【恩科】
任務說明:參與本次恩科,并順利獲得金榜題名,獲得入宮的機會。
任務難度:?
任務失?。??
看到彈出在面前的主線任務,肖染神色就更加古怪了。
任務的難度沒有也就算了,懲罰也是問號。
相比起,自己的支線任務的懲罰,難度似乎還不如支線難度高。
但眼下既然已經出現了主線任務,肖染明知道有問題也要去探查一番。
“既然有了主線任務,那么吳縵他們應該也會參加這次恩科吧?!?/p>
想到這,肖染心中頓感寬松了幾分。
正當他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身旁肖染似乎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朝著不遠的樓頂上望去。
只見樓頂上,站著一個少年,少年的模樣肖染沒見過,但肖染卻一眼就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古心堂?。 ?/p>
肖染之所以這樣肯定,是因為這家伙的腰間還掛著兩把佩劍,這兩把劍,一金一銀,肖染一眼就認出來了,這就是古心堂的佩劍金銀雙劍。
當初劍評的時候,這兩把劍給肖染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看到佩劍時,他就認出了對方。
肖染不動聲色的從人群里退出,然后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翻身上墻來到古心堂身后不遠。
古心堂自然也察覺到了肖染,他回頭面色疑惑的打量起肖染的外貌:“你是誰?”
此刻肖染面貌已經變成了李笑的樣子,古心堂自然是無法一眼就認出來。
“古兄,你這樣坐在這里釣魚,現在魚來了,你怎么反而認不出來自己釣上來的是哪條魚呢?”
肖染咧著嘴調侃起來。
聽到這調侃的口吻,古心堂瞬間就想到了肖染,臉色微變:“肖兄!”
天底下敢這樣調侃他的人,可不多。
敢當面來調侃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肖染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別說,你現在的模樣,比之前順眼多了?!?/p>
肖染走到跟前,又仔細打量起古心堂,此刻古心堂是一個少年的模樣,面貌雖然普通,可神態之間卻是多了幾分從容輕松。
“彼此彼此?!?/p>
古心堂示意肖染坐下來,他端著金銀雙劍坐在這里,就是為了引來其余進入者的注意,這也是為什么肖染調侃他在釣魚的緣由。
“你怎么樣??我家里開了一家武館,雖然日子過得清苦點,但還可以?!?/p>
古心堂自報家門,說出自己現在的身份。
“還不錯吧,鹽店里的老板?!?/p>
“鹽店?”
古心堂有些意外的看向肖染,隨后忍不住笑道:“你這家伙還真是好運氣,鹽店可是大生意,日進斗金的產業,別看我這邊是武館,可武館里面的飯菜都沒有多少鹽巴。”
鹽是民生之本,沒有食鹽,人就沒有力氣。
可在這里鹽價不菲,武館生意冷清,飯菜都是清湯寡水,連鹽都沒有多少。
“想吃啊?來我店里,我送你一筐?!?/p>
“好,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肖染本是一句調侃,沒想到古心堂居然直接就點頭答應下來。
肖染一怔,看向古心堂。
“別這樣看著我,家里真的缺鹽?!?/p>
古心堂攤開手,臉上滿是無奈,有道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古心堂他們為了這次鬼都之行,已經是準備良多,可唯獨冥錢帶的非常少。
他們本以為鬼都之行,必然是一路兇險,殺機四伏,早已經做好了一路拼殺的準備,卻不想進來之后,竟然是這樣的世界,許多準備反而沒能派上用場。
“不是,我怎么感覺你變了呢??”
肖染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這古心堂,總覺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古心堂聞言嘆了口氣:“其實……我有點喜歡這里了,來到這里時間久了,發現這里過日子其實也不錯,至少在這里,我不是乾坤盟的三公子,身上再不用背負任何的擔子,有家人,有父母,如果讓我在這里過一輩子,我其實也挺開心?!?/p>
聽到古心堂此話,肖染終于意識到了什么,皺眉道;“你來了多久?”
“三個多月吧,你呢?”
“三個多月?”
肖染心中一沉,總算是明白自己為什么找不到金蟾子等人了,雖然大家是同一批進來,但似乎每個人進來的時間都不一樣。
古心堂是第一個踏入進來的,結果就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可想而知,那么比自己進來晚一些的吳縵等人,恐怕現在還沒真正進入這里。
肖染心里按照他們進來的順序比對了一下,自己是第一位,金蟾子緊隨其后,接下來是代龍,最后是吳縵。
搞不好吳縵進入的時間要等到恩科開始之前。
想到這,肖染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
好在恩科三個月之后才開始,自己這段時間,正好好好修行一番,增添幾分實力。
想到這,肖染的心頭也逐漸踏實下來。
“缺錢么?”
“缺。”
肖染不做二話,直接從空間里取出一袋冥錢丟給古心堂:“這是你之前給我的,現在還給你?!?/p>
古心堂接過錢袋,臉上露出笑容,這次釣魚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于是站起身:“走吧,去我家里吃頓飯怎么樣?!?/p>
說完,古心堂似乎意識到什么,補充道;“放心,都是素菜?!?/p>
“那就叨擾了。”
肖染點了點頭,既然古心堂進來的時間最早,他正好可以詢問一些情報來。
古心堂見肖染答應,臉上笑容更盛,帶著一種近乎炫耀的熟稔,引著肖染走下屋頂,拐進了旁邊一條更狹窄、光線也更幽暗的巷子。
巷子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混雜著若有若無的、類似陳舊紙張和廉價香料混合的氣息,與之前人皮榜散發的詭異花香截然不同,卻同樣令人不適。
巷子深處,一座低矮的小院門緊閉著。門是普通的木門,漆色斑駁,門環上掛著一個小小的、看不出材質的獸頭門扣。
古心堂上前,以一種特定的節奏輕輕敲了三下門環,那聲音在寂靜的巷子里顯得格外清晰。
“吱呀——”一聲,門從里面被拉開一條縫。一張蠟黃、布滿皺紋的老婦人的臉探了出來,看到是古心堂之后,笑著把門拉開:“小俊回來啦,今天出去釣到了魚了么?”
“哈哈哈哈?!惫判奶眠种?,“還不錯,釣了一條大魚?!?/p>
說完便是轉過身讓開,露出身后的肖染,介紹道:“奶奶,這是我朋友?!?/p>
老婦人那雙渾濁的眼睛立刻轉向肖染,上下打量,那目光粘膩冰冷,像是在評估一件物品。
“李笑?!毙と鞠蛎媲袄蠇D人微微點頭。
老婦人聽到他自報家門,才緩緩拉開大門,側身讓開:“貴客請進?!?/p>
前院青石板上還留著一些水漬,幾個弟子正在收拾兵器架,紅纓槍的穗子隨著動作輕輕搖晃。
西廂房傳來“砰砰“的擊打聲,透過雕花木窗能看到少年們對著包棉布的樁子練習寸勁。
“回來啦?”系著圍裙的婦人從廚房探出頭。
“娘,回來了!”
古心堂向婦人說道,“這是我朋友,李笑,今天遇到請他來家里做客?!?/p>
古心堂一邊介紹著肖染,一邊從懷里拿出方才肖染給他的錢袋子,在婦人面前晃了晃:“今天釣上一條大魚,換來不少錢,足夠咱家貼補咱們家里好一陣了?!?/p>
看到古心堂手上的錢袋子,婦人也是吃了一驚,趕忙伸手按?。骸霸趺催@么多錢?”
“放心吧,這錢來歷干凈,絕不會有什么問題?!?/p>
古心堂把錢袋子塞進婦人手里,示意婦人寬心。婦人臉上先是驚訝,隨即綻開真心實意的笑容,眼角細密的皺紋都舒展開來。她掂量了一下錢袋的分量,眼圈竟微微泛紅,聲音帶著哽咽的喜悅:“好,好!這下可好了……俊兒真有本事,交的朋友也仗義!快請貴客進屋坐,娘再加兩個菜!”
她說著,利落地把圍裙下擺掖得更緊了些,轉身便風風火火地鉆回了廚房。
頓時,廚房里傳來更響亮的鍋鏟碰撞聲和油脂爆開的“滋啦”聲,一股濃郁的、帶著煙火氣的家常菜香瞬間蓋過了巷子里的潮濕氣味,霸道地占據了整個小院。
古心堂引肖染穿過前院,那幾個正在收拾兵器架的年輕弟子好奇地偷偷打量肖染,見古心堂目光掃來,又趕緊低下頭,手腳麻利地將最后幾桿紅纓槍歸位,紅纓穗子在他們利落的動作下活潑地跳躍著。
西廂房里的擊打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木窗“吱呀”一聲推開,幾個汗津津、臉蛋紅撲撲的少年探頭探腦,其中一個膽子稍大的脆生生喊道:“大師兄回來啦!這位是客人嗎?”
“嗯,”古心堂笑著應了一聲,帶著一種兄長的溫和隨意,“練完了就趕緊洗洗,準備吃飯了。”
少年們嘻嘻哈哈地應著,窗戶又關上了,里面傳來少年人特有的、如同小獸般精力旺盛的嬉鬧聲和潑水聲。
正廳門開著,一個身材精壯、面色紅潤的中年漢子正放下手中打磨了一半的木刀刀柄,在圍裙上隨意擦了擦手。
他抬頭看向古心堂和肖染,眼神溫和而帶著武人特有的沉穩。
“爹,這位是李笑李兄,我剛才在街上遇到的朋友?!惫判奶媒榻B道。
“叔叔好?!毙と疽乐判奶玫妮叿址Q呼,拱手行禮。
“好,好!小伙子精神!”男人朗聲一笑,聲音洪亮卻不刺耳,透著一股爽朗和真誠。
“快進來坐。正好一起吃飯?!?/p>
他指了指堂屋中央擦拭得一塵不染的八仙桌和幾條結實的長凳,“地方簡陋,別嫌棄?!?/p>
“哈哈,叔叔您客氣了,您喊我小李就行?!?/p>
肖染目光環顧四周,這家雖然不大,陳設簡樸卻處處透著干凈利落和家的氣息
“以武正心”的匾額掛在正墻,匾額下是擺放著幾件古舊卻擦拭得锃亮兵器的博古架,墻角立著幾個插著卷軸的青花瓷瓶。
空氣中混合著松木家具的清冽、廚房飄來的飯菜香,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陽光曬過的干凈布匹的味道。一切都顯得那么平和、安穩。
古心堂的這位‘父親’示意古心堂自己負責招待肖染,然后就起身奔向廚房,給兩人讓出空間談話。
“這兒挺好的,比我那里強得多?!毙と军c著頭向古心堂稱贊道。
“哈哈哈哈,是啊,真好?!惫判奶命c著頭,坐在屋里,看著外面忙碌的身影,這一刻他好像不再是江湖上那位大名鼎鼎的甲榜探花,而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這家里家外,人多卻不亂,無處不透著一股溫馨感。
古心堂并未注意到,一旁肖染意味深長的目光正盯著自己,他的身心都已經陶醉在面前的夕陽之下,一家人忙碌的背影上。
“這家伙,已經被蒙了心了吧??”
古心堂之前在乾坤盟過的是什么日子,肖染不清楚,但從二公子那個吊毛的態度就不難判斷出來,古心堂在乾坤盟可沒有想得那么好。
現在投身在這樣的家庭里,難免讓他有些沉淪其中不能自拔。
肖染臉上雖然羨慕,但心里反而更加警覺起來。
“黃潮啊,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眼下的一切越是溫馨,肖染越是覺得匪夷所思,以黃潮的性格來看,他可不是什么喜歡成人之美的大善人。
正是因為他足夠的了解黃潮,才會對眼下的溫馨感到警惕,因為他時刻都很清楚,這一切無論再怎么樣的美好,也不過是黃潮創造出來的世界。
但古心堂,顯然就沒有這樣的覺悟。
他不夠了解黃潮,根本不知道黃潮的手段有多殘忍,肖染幾次想要開口提醒他,但始終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餐桌上,筷子碰撞著碗盤,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分享著白天練武的趣事,抱怨著某個師弟差點把木人樁打歪。
一頓飯大家有說有笑,直至晚飯過后,肖染看到古心堂主動去刷碗的背影時,就知道自己說什么也沒用了。
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詩:“枕上溫存猶在手,窗前曉色已殺人。但愿這家伙夢醒的時候,還能意識到一切都不過是黃粱一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