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
酒鬼提著鼻子,嗅著空氣中殘留的酒香,再看了看手上的酒瓶,毫不猶豫的就給丟在一旁,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跟在肖染身后。
兩人穿過小巷,來到河道旁肖染才停下腳步。
“酒,酒!!”
酒鬼此刻已經追了上來,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拿肖染手上的酒,卻不想肖染下一秒就把手中的酒直接丟進了河里。
“唉!你!!”
看到這一幕酒鬼兩眼瞪圓,氣急敗壞的在原地跺了幾下腳后,竟是毫不猶豫的一頭跳進河里。
“噗通!!”的一聲,水花四濺。
等過了一會,才見酒鬼從水里冒出頭來,手上多了一個酒瓶,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趕忙往嘴里猛灌上幾口。
結果一入口,就全都吐了出來,氣急敗壞的看向肖染:“你這不是糟踐了么,多好的酒啊,就這么毀了。”
肖染卻是不以為意找了個樹蔭下坐下來,從空間里取出一些冷食酒菜,最后又拿出一瓶杜康打開瓶蓋。
片刻還在水里罵街的酒鬼頓時就清醒了過來,趕忙順著河岸爬了上來,兩眼珠子盯著肖染手上的酒,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沖過來奪酒,可下一秒,酒鬼就不敢動了。
只見肖染抬起頭,直接抓起了酒瓶:“我不給,你不能搶,不然我現在就把這瓶酒丟水里去。”
聽到肖染此話,酒鬼愣了愣神一臉無趣的蹲在一旁。
見狀,肖染拿出一個酒杯,倒上一杯酒放在酒鬼面前,這下酒鬼可顧不上那么多了,立刻抱起酒杯一飲而盡。
只待酒水入口,頓時渾身都感覺通透了起來。
“好酒,真是好酒,我從來沒喝過這么好的酒,烈,有勁,綿柔,來來來再來一杯。”
說著就要舉起手上酒杯向肖染再討要一杯來。
只是這時肖染卻是把酒瓶放在一旁:“一個問題一杯酒,你可以選擇不答。”
“問題?”酒鬼上下打量了一眼肖染,猶豫片刻,點了點頭:“好,你問。”
“你是誰!”
聽肖染的問題如此簡單,酒鬼想也不想的說道:“芍宏樟。”
肖染想了想,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么一號人,但還是給酒鬼斟上一杯。
酒鬼美滋滋的品上一口,又抓起桌上的下酒菜塞進嘴里,臉上露出幸福的神態。
“你是什么人!”
肖染緊跟著問出第二個問題。
“什么人??”芍宏樟愣了幾秒,疑惑的看向肖染:“我就是普通人啊。”
話音落下,肖染立刻就要準備把手上的酒丟進河里去。
“哎哎哎,別!!”看到肖染的舉動,芍宏樟臉色大變,趕忙攔住肖染,“我說,說說,我是……欽天監的監正。”
說完,看向肖染,見肖染還盯著他的樣子,芍宏樟無奈的放下手上的酒杯,從懷里摸索了一通,找到了一個鐵牌丟給肖染。
肖染拿起來一瞧,果然是欽天監監正的腰牌。
見狀,肖染點了點頭,一邊倒酒,一邊追問道;“當年劍評時,閣下為什么沒有重啟宮中鎮物。”
肖染此話出口瞬間,酒鬼原本美滋滋的神情頓時一僵,連手中的酒杯也是險些跌在地上。
一臉驚駭的抬起頭盯著肖染的那張臉:“你是誰,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當年我也參加了劍評,知曉這宮中鎮物的厲害,當初劍評時宮中鎮物全部被遮掩了起來,并未發揮作用,后來劍評大亂的時候,也沒見你重新激活這些鎮物,所以好奇的問上一句。
(注:第四百七十八章提及過欽天監重開鎮物。)
“原來是這樣!”
芍宏樟松了口氣,隨即把抖灑的半杯酒飲入口中,向肖染解釋道:“那禁宮之內,有鎮物三千六百八十之數,其中主要鎮物有一百零八,七十二地煞、三十六天罡,想要重啟這套鎮物,非是一人之力,一日之功,事發突然宮閣大亂,誰還顧得上這些。”
“既然你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憑您欽天監的手段,怎么會落到這般田地,又冒險跑回來做什么??”
“哎!”
芍宏樟嘆了口氣,把手里的酒一飲而盡。
“當年劍評之后,長安大亂,我作為欽天監監正,重大失職,擔心被清算,找了個替死鬼假死出逃,遠離長安靜觀其變,結果沒多久蝗災軍就攻入長安,我僥幸躲過一劫,但妻兒老小全都死在了里面。”
芍宏樟的眼淚混著酒水滾落,渾濁的液體在杯底晃蕩,映出他扭曲的倒影。他猛地仰頭,將最后一口酒灌入喉中,仿佛要沖散那些哽在胸口的往事。
“我逃了……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他嗓音沙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后來我聽說現在長安變成了鬼都,我偷偷潛回,想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他們。”
說到這里,芍宏樟不禁又是飲下一杯酒。
很顯然,眼前的鬼都和他所設想的截然不同,雖然在這里他有了一個新的家,可那不是他的家,也不是他的家人。
“假的,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人是假的,家也是假的,就連那皇宮……也是假的。”
芍宏樟借著酒勁,把心里的這番話全都吐露出來。
不是他太容易相信人,而是他心里太苦,苦的讓他已經快要瘋了,能借著酒勁來吐露出心聲,也是一種發泄的渠道。
換做旁人,怕是沒有人愿意在這里聽他訴苦。
肖染沉默片刻,又斟了一杯酒推過去。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動,映著樹蔭下斑駁的光影。
“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么?”
芍宏樟瞇著眼,上下打量了一番肖染,臉上露出冷笑:“你打算參加那個恩科是吧。”
肖染點了點頭。
“哼,我勸你啊,還是別去為好,那就是一條死路,我看過了,這鬼都,白日是人,晚上是鬼,可終究全都是假的,所謂的恩科,所謂的傳國玉璽,恐怕都只是獵人布下的誘餌。”
作為欽天監的監正,芍宏樟要說沒兩把刷子那是不可能的,他看的很透徹,這個鬼都分明就是一個有進無出的口袋。
從他們進來之后,一只腳就已經踩在了鬼門關里。
說白了,現在他們還活著,不過是這背后的人,還在享受著擺弄他們人生的快樂,等對方玩膩了,玩煩了,要殺他們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情。
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虎口奪食,去謀求那傳國玉璽,簡直是天方夜譚。
對于芍宏樟的勸告,肖染沒有去爭論,只是繼續給他斟酒,只等芍宏樟把酒喝的差不多了。
肖染才開口道:“我想請你幫幫我。”
“幫你?”
芍宏樟此刻的臉上已經變得通紅,腦袋搖搖擺擺,像是隨時都要躺下來睡覺一樣:“你要我怎么幫你?”
“你既然是欽天監的監正,那么宮里的鎮物,如何操縱可否告知給我。”
宮中的鎮物威力何等強大,肖染是深有體會的。
哪怕現在禁宮已然是殘破不堪,可憑自己的實力,未必不能修復,哪怕只有部分能發揮出效果,對自己的幫助也是巨大的。
說不得到時候就能派上用場呢。
“呵!”
芍宏樟雖然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卻也不是徹底喝蒙了頭,聞言冷哼一聲:“憑什么啊,這大內禁宮鎮物布局,都是宮中絕密,天下總有太平的一天,憑這份絕密,還換不來天下的富貴,為什么要白白給你?”
“且不說你走不走出去這個地方,就說這長安還有機會成為皇都么?都被破壞成了這個樣子,此地龍氣已散,未來再無成為皇都的機會,你守著又有什么用。”
肖染說完,又拿出一瓶好酒放在一旁:“一瓶酒,換不換,不換我立刻走。”
芍宏樟看了一眼肖染手上的那瓶酒,思索片刻之后,說道:“酒我喝,可你說的我不能給,我給你一個折中的法子怎么樣。”
“說。”
“你帶上我一起進恩科,你保護我,我幫你。”
“成交!”肖染幾乎連想一下都沒有,就點頭答應下來,爽快的讓芍宏樟都感到意外。
“不用感到意外,我沒打算和你討價還價,你肯出價,多少我都會答應,咱們沒必要在這上面浪費時間。”
肖染說著把手上的那瓶酒丟給芍宏樟:“酒我管夠,但恩科前三天你要戒酒,我不想帶著一個酒鬼去冒險,更不想聽到從酒鬼的嘴里提出的每一條建議,如果你做不到,我帶上你的尸體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