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混亂不堪。
黃文義做夢也沒想到這頭畜生竟然會盯上自己,他之前在工部本就是文職,再加上不久前剛患了一場大病,現如今還沒有好利索,身子骨正虛的厲害。
眼見野豬氣勢洶洶的撞了過來,他連忙手腳并用,想要爬上旁邊的大樹上。
旁邊也有幾名壯漢手持武器擋了上來:“保護黃先生!”
“攔住這畜生!”
他們怒吼著一擁而上,想要將發狂的野豬按倒。
但野豬四蹄如風,在臨近時卻突然拐了個彎,令眾人撲了個空,緊接著,它張開滿是獠牙的大嘴便沖著盡在咫尺的黃文義小腿咬了過去。
“完了……”
眼見這一幕,在場的幾名什長幾乎被嚇傻。
黃文義是東家特意請來的,而今日,在場上百人竟然都沒能護住他,令他傷在一個畜生口中,倘若李牧得知此事……
所有人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眼見野豬就要咬上來,一道瘦小的人影卻突然沖了出來,拎著一柄砸石頭的鐵鎬,怒吼著便向豬頭迎面砸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鋒利沉重的鎬鋒精準無誤的砸中了野豬左眼,沒入眼眶數寸!
鮮血飚飛。
野豬受痛瘋狂擺頭,瞬間便將眼前這個“可惡”的敵人撞倒,撒開蹄子便要去踩踏一番。
“狗蛋哥!”
“平安!”
兩道不同的驚呼聲響起。
那挺身而出擋在黃文義身前的,赫然便是年僅十二的楊平安!
野豬前蹄重重踩在他小腹上,大口咬住肩膀便要甩頭撕咬,頓時血流如注。
楊平安慘叫一聲,雙手推著這顆碩大豬頭拼命抵抗,但他這瘦胳膊瘦腿,力量怎么比得上滿身橫肉的野獸?
慘叫和鮮血,喚醒了周圍那些準備四散逃開的勞工。
他們呼喊著沖了上來,將手中的斧頭、刀沿著野豬下腹、后臀等薄弱部位瘋狂捅砍著,這畜生吃痛放開楊平安,拖著傷痕累累的殘軀便向叢林深處逃去。
但此時眾人又豈肯放過它?
只見上百號人將此地圍的水泄不通,一時間,石頭、鋼叉、鐵鎬等武器不停往這些野豬身上招呼著,慘嚎聲響徹天際。
不到一盞茶時間,四周安靜了下來。
空曠山地中,只剩下了七八具倒在血泊中的豬尸。
……
很快,勞工們遭遇襲擊之事便傳到了李牧耳中。
他聞訊后,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雙溪村,見到了因此而受傷的幾人。
“沒事吧?”
李牧推開李家大院的屋門,看到了正躺在炕上、被染血白布裹住手臂或腿部的幾名漢子,語氣急促道:“請郎中來看了嗎?”
“已經請村中的那位二拐郎中來過了。”黃文義臉色蒼白,依然有些心有余悸道:“沒出人命,一共傷了六個,大部分都是皮肉傷,骨頭沒斷……”
“只不過平安這孩子流的血有點多,現在還昏迷著。”
他坐在炕頭上,手掌輕輕拂過楊平安的臉。
此時,這少年臉白如紙,嘴唇都沒了血色,雙目緊閉,任憑旁人如何呼喚都沒有蘇醒的跡象。
“二拐叔怎么說?”李牧心里咯噔一聲。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非常清楚失血過多有多么危險。
當初姜虎那么健壯的體格,被三刀六洞后,即便沒有傷到內臟,也因為流血在床上養了很久。
楊平安本就瘦弱,能不能扛過這一關都很難說。
“他說……應該不會死。”黃文義開口。
聞言,李牧松了口氣。
二拐郎中這些年來以醫術著稱這十里八鄉,沒有把握的事,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話更不會說。
既然他說沒有生命危險,便有百分之八十的概率能活下來。
“受傷的藥錢報銷,養傷期間工錢照發,另外……我聽說那幾頭野豬被殺了,晚上燉肉改善伙食。”李牧大手一揮,緊接著開口道:“明天開始,我會召集狩獵隊把青殺谷附近的野獸獵殺驅趕一番。”
“此事的確是我疏忽了。”
大龍山中野獸眾多,而且越靠近深山,豺狼虎豹之類的猛獸便越多。
索性今天出現的只是一群野豬,雖然力大兇狠,可卻愚鈍莽撞,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若是碰到了狼群、虎熊,那今日肯定要死個幾個人不可!
恰巧近些日子收田之事也到了尾聲,李牧準備讓狩獵隊眾人回歸自己的本質工作,為勞工們保駕護航。
“多謝東家!”
“等我們養好傷,一定把這幾日缺的工補上!”
聞言,床上的幾名傷員紛紛道謝,甚至想要爬起來磕頭。
這年頭可沒什么勞動法。
大部分勞工若是在工作中受了傷便只能自認倒霉,不僅得不到賠償,甚至還會被東家趕走,失去收入來源。
這也正是幾名傷員之前一直擔心的事。
可李牧非但沒有將他們驅趕的意思,反而承諾養傷期間工錢照發……這簡直是前所未聞!
見狀,李牧在內心感慨一聲。
就像他曾經說過的那樣,如今的大齊底層民眾已經被欺壓太久,也失去了尊嚴太久,但凡有個人拿他們當人看,他們便會受寵若驚、死心塌地!
“好好養傷。”
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案上,沖著黃文藝開口道:“黃先生,這錢給他們抓藥,若是不夠再沖我要。”
“楊平安若是明日再不醒,我便找人把他送到城中的醫館去瞧瞧。”
黃文藝聞言點了點頭。
當晚。
李牧回到春意坊,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眾人。
這些日子沒有進山狩獵,他們也有些手癢難耐,就連熊羆也都整日無精打采。
正當眾人定下了明日進山的事宜后,春意坊的大門卻突然被敲響。
姜虎去開門,大門剛剛被拉開,他的身子就僵住了。
足足愣了十幾秒,他的聲音才開始顫抖:“牧哥兒,快來!”
李牧聞言走出屋子,抬頭看去。
只見許久未見的石頭站在門口,熱淚盈眶,三步并做兩步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李牧面前:“東家,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