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廠里。
水廠和罐頭廠的倉庫相隔沒多遠,倉庫門口停著三臺大貨車。
江工奇來了。
現在蔣家坳的人喊江工奇都喊江總,知道江工奇負責整個陜省的銷售。
蔣芷晴看了眼,江工奇和盧喬偉正在吵架。
“蔣廠長,江總說我們的貨先裝車。”
一個工人指著自己倉庫門口的大貨車,一臉羨慕:“江總特意跑過來在管盧廠長要貨,那兩臺貨車是經銷商的。”
“我們有多少貨?”
蔣芷晴問道。
“就這兩天生產出來的,前面的都運走了。”
這時正在吵架的江工奇還回頭大喊:“蔣廠長,你們的蘋果醋可以生產快點!加大點產量,罐頭少點沒關系!”
蔣芷晴朝江工奇微笑點頭:“謝謝江總。”
江工奇擺擺手又和盧喬偉吵起來。
“蔣廠長,我們的貨款,臻然給結了嗎?”
“都第一時間就給我們結款了。”
蔣芷晴實話實說。
趙博蘭拖誰的款項都沒拖過罐頭廠的賬。
既然罐頭廠的銷售是臻然在負責,那錢自然也是臻然的人先收了再給罐頭廠結賬。
銷售不需要蔣芷晴管,但裝卸貨的工人還是要罐頭廠自己人干活。
看著空空如也的倉庫,不止蔣芷晴,罐頭廠的人都有點恍惚。
以前是愁賣不出去,來個人運貨還是看蔣增年的面子,大家好好哄著,現在是不愁賣,江總還叫生產快點!
“你們小心點,別碰壞了,罐頭是玻璃的!”
“建兵!說的就你!碰壞了扣你工資!”
“哈哈哈....”
一群老男人干勁十足,被罵了不生氣還笑,他們年紀大了進不了水廠,但家里有年輕的在水廠上班一樣。
何況現在在罐頭廠一個月也有兩千多工資。
至于罐頭廠要分一半利潤給臻然,不關他們的事。
好吧,還是有點關系,分走了一半利潤,工資自然會開低點。
“建兵叔,裝貨的時候別抽煙。”
蔣芷晴說道。
“好。”
蔣建兵趕緊吐掉,這種活他們干的很起勁,都是一個村的人,不需要村里的女人來干,在他們的認知里。
貨運走了就是錢!
廠里有了錢就能發起工資,不會再像以前一樣。
上一天班休息一兩天,一個月幾百塊錢工資有時還要拖些時日。
“蔣廠長!”
這時村主任的小女兒,蔣知雙拿著賬本來點貨,蔣建兵笑呵呵道:“知雙啊,都是一個村的,你要不多登記點?”
蔣知雙翻個白眼:“你是想我工作丟了吧?多少貨,別人銷售心里會沒數?對得上賬?”
“哈哈哈....”
一群人哈哈大笑,誰也不會當真。
村里人聊天有時就這樣,再說多登記幾箱才多少錢,沒必要。
“知雙,你們江總和盧廠長在吵什么?”
“產能不夠,現在北方這些省都是從我們廠拿貨,還往西北運,盧廠長想清清經銷商的賬單,畢竟排單排有些天了。”
“江總說要先緊著他,陜省的利潤高,后面江總搬出了沈經理。”
蔣知雙在辦公室就負責這些事,所以很清楚。
“沈經理?沈經理又是誰?”
一群人不理解,他們只知道趙總和駱總,趙總和駱總是公司老板,江總和盧廠長都要聽她們的。
沈子言和趙博蘭來過蔣家坳,蔣芷晴遠遠見過沈子言,但沒記在心上。
“沈經理是我們公司的營銷總監。”
蔣知雙邊點貨邊說道:“沈經理說了什么饑餓營銷,我不懂,盧廠長接到電話就服軟了。”
最早提出“饑餓營銷”的是一個叫羅伯特·西奧迪尼的人,1984年出版了《影響力》一書,但國內運用最成功的是雷總的小米。
“蔣廠長,簽個字。”
蔣知雙點完數,要蔣芷晴簽字。
蔣芷晴什么都沒問,沒問沈經理是男的還是女的?
過了一會江工奇來了:“蔣廠長,我們趙總要開大超市了,以后我們的產品多了一條銷售渠道,特別是罐頭....”
“便利店效果不太好,罐頭更適合走大超市這樣的銷售渠道。”
江工奇心想沈經理家里也有產品進超市,趙總真....一點不擔心?不是應該盡量避免她們有見面的可能嗎?
“開超市?”
蔣芷晴一愣,她對趙今安的人和事一無所知。
臻然拿下奧運贊助這么大的事都是后知后覺。
包括趙今安去了京都和東北,那么近路過陜省都沒來蔣家坳。
夜里。
蔣芷晴拉開一個上鎖的抽屜,拿出一本厚厚的旅游規劃書,這是蔣建平熬了無數個日夜修改無數次的版本,是蔣建平生前的最大理想抱負。
蔣芷晴坐椅子上一頁一頁翻看。
看完猶豫許久,蔣芷晴最后撥通蔣增年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別想了,市里沒錢,市里縣里曾經都討論過,投入至少要10個億以上。”
“就算我現在坐在這個位置,這個項目也推動不下去!”
蔣增年欲言又止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上個月婉兒分了多少錢?”
掛掉電話蔣增年看向老婆,劉麗荷看眼蔣婉兒臥室方向:“我看了芷晴給婉兒存錢的存折,3月份4萬2。”
“4月份有6萬1!!!”
說到這個數字,劉麗荷自己都很驚訝:“5月份的還不知道,要等6月份臻然全部結賬算好營收才能清楚。”
“不過....芷晴說5月份廠里效益更好。”
“呵呵,婉兒還那么小,兩個月就存了10萬。”
劉麗荷很疼蔣婉兒這個外孫女,不過姓蔣的話,其實也是孫女。
“這么小一個罐頭廠,你說臻然....趙今安有多賺錢?”
“賺多少錢都不關你的事。”
“這不是聊天嗎?婉兒比你還有錢。”
“.....”
蔣增年一口氣堵在胸口,又沒辦法反駁。
劉麗荷又換個語氣,小聲道:“也不知道趙今安長什么樣,人怎么樣,怎么說他名義上也是婉兒的爸爸。”
“芷晴說他還是個大二學生,才20歲,結婚的年紀都不到,婉兒6歲上小學一年級了。”
“雖說是罐頭廠的錢.....”
蔣增年看著臥室方向沉聲道:“他沒食言,真給了婉兒一成。”
劉麗荷點了點頭。
“你天天在家,他沒和婉兒打過一個電話嗎?”
蔣增年又問。
劉麗荷搖頭:“沒有。”
幾天后,趙今安接到盧喬偉打來的電話。
盧喬偉說:“趙總,蔣廠長要修繕大峽谷方向上山的一條路,還要在半山腰和山頂建個亭子。”
聽到這個消息,趙今安半天沒回過神。
“亭子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也是聽蔣家坳的人說的。”
盧喬偉支支吾吾:“你說蔣廠長圖什么?賺了錢這么花,又沒有門票收。”
“我知道了。”
趙今安掛掉電話有點想笑,正要拿起手機打江工奇電話。
手機“叮”的一聲。
蔣芷晴:今安,對不起,我只想完成他最后的一個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