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別忠誠無畏的戰(zhàn)士季牧野同志……”
孟景辰已經(jīng)開始抽泣。
在這樣的氣氛下,所有人都跟著哭了起來。
“他自進(jìn)入部隊,成為一名軍人,時刻謹(jǐn)記著黨和人民的教誨,時刻準(zhǔn)備著為人民服務(wù)。”
“無論在任何時候,他都以人民為先,以戰(zhàn)友為先,尤其是本次一二七任務(wù)中,他不顧個人安危,和團(tuán)隊所有戰(zhàn)士拼死救出五百多名……被困民眾……”
“他秉承著一個也不能放棄的理念……在救援身份暴露的五名臥底時……不畏犯罪份子……”
“身中數(shù)十槍……將所有臥底平安救出……”
“為我們爭取了更多的信息,將犯罪份子一網(wǎng)打盡……”
喬熹捂著口鼻,眼前幾乎清晰地浮現(xiàn)出孟景辰追悼詞中的畫面。
她不敢想象,身中數(shù)十槍的季牧野該有多疼。
也想起那日在雪山頂上遭遇雪崩時,他沒有放棄最后那一名游客。
那樣的場景,對她來說,已經(jīng)夠驚心動魄了。
更何況是面對窮兇極惡的犯罪份子。
喬熹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想到季牧野的疼,她身上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疼。
她微躬著身體,強(qiáng)行站著,她不想打亂季牧野的追悼會。
孟景辰一邊哭,一邊念。
每一個字,都讓喬熹疼痛萬分。
“請安息吧,季牧野同志,你的精神將永屹立在我們所有心中。”
“請安息吧,季牧野同志,你流下的每一滴血都灑落在這片忠誠的國土上。”
“請安息吧,季牧野同志,我們永遠(yuǎn)緬懷你!”
館內(nèi),哭泣聲此起彼伏。
大家排著隊將手里的白色菊花放在季牧野的遺體前。
等大家都把花放好,四名軍人高舉旗子,邁著正步朝季牧野的遺體莊嚴(yán)地走過去。
當(dāng)他們站在季牧野四周,要蓋下去的時候,喬熹大喊:“不要……”
她沖了過去,抱住了季牧野的頭,“求求你們,不要,讓我再看看他吧。”
喬熹伸出顫抖的手摸著季牧野的臉,額頭緊貼著季牧野的額頭,哭得依依不舍,疼痛難耐。
舉著旗子的四名軍人,都是季牧野的戰(zhàn)友,他們筆直地站著,默默地等待著喬熹與季牧野最后的送別。
“牧野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你能不能不要走,你就這樣走了,我和今越怎么辦?”
“牧野哥,你再看看我,再看看我……”
“你快睜開眼,看看我啊,我是熹熹,你說你愛我的啊,你為什么不親口告訴我?”
喬熹這么難過,讓原本就很難過的季夫人也泣不成聲,又昏了過去。
她當(dāng)媽的,比喬熹還要痛!
已經(jīng)過去好長時間了,喬熹的情緒越來越差,喬夫人和喬微實在沒有辦法,過去把拉住喬熹。
喬夫人勸著:“熹熹,你起來,起來好不好,他們已經(jīng)等了很久。”
要火化了。
“熹熹,聽話,快起來。”
喬微用力把喬熹拉了起來。
喬熹哭著說:“不要,我不要離開。”
可她哭得精疲力盡,沒的力氣掙扎,被喬夫人和喬微給拉到了一邊。
孟景辰大喊一聲:“落旗。”
紅色的旗子緩緩落下,一點一點遮住了喬熹的視線。
“牧野哥。”
喬熹沉痛地閉上眼睛。
四名戰(zhàn)友跟著殯儀館的人一起推著季牧野的遺體要去火化。
喬熹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
喬夫人怕她傷心,不想讓她跟過去,但是她非要跟著去。
許染昨天跟喬熹約了今天見,她去了季家,才得知季牧野去世的消息,趕緊來了殯儀館。
她到的時候,季牧野已經(jīng)到了火化區(qū)域,即將進(jìn)去火化了。
喬熹跟瘋了一樣推開喬夫人和喬微,整個人都趴到季牧野的身上。
“我不要,我不同意,你們不能火化他,火化了他,我以后再也見不到他了。”
機(jī)場一別。
機(jī)場一別。
那日機(jī)場一別。
怎么就成了永別。
她接受不了,她永遠(yuǎn)都接受不了。
那天是她做好一切心理準(zhǔn)備,要真的跟他在一起,當(dāng)真夫妻的。
她怎么就失去他了。
熹熹……
許染沖進(jìn)來,看到喬熹近乎瘋癲的不舍模樣,她的眼淚一下子全出來了。
“牧野哥,牧野哥,你快點醒來,快點睜開眼,你不能不要我啊,你答應(yīng)過我,我們一家人永遠(yuǎn)不分開的,你怎么可以一個人走。”
“牧野哥,牧野哥……”
喬熹掀開旗子上方,捧著季牧野的臉,不停地?fù)u晃著,“睜開眼,求求你了,快睜開眼啊。”
喬熹哭喊了好久,將頭埋在季牧野的胸前,哭聲如小獸哀鳴……
最后,還是被人從季牧野的遺體上抬下來。
季牧野被殯儀館的人推走。
門一合上,喬熹失聲大喊:“季牧野!”
喬熹的精氣神一瞬間全部被抽走,哭聲嘎然而止,臉上的表情也全部都僵住,整個人無力地跌下去,被喬夫人和喬微強(qiáng)行扶了起來。
片刻后,喬熹又大哭起來,“我沒有丈夫了……我沒有牧野哥了……”
喬熹眼皮緩緩合上,昏了過去。
“熹熹!”
季牧野下葬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雨花。
喬熹幾度昏迷,幾度清醒。
喪儀結(jié)束,所有人都要離開的時候,喬熹仍然坐在墳前,死死地抱著季牧野的墓碑。
季夫人只能抱著她一起哭。
雨絲變得越來越細(xì)密,喬熹的衣服被浸濕,頭發(fā)上全是雨花。
出來的時候沒有下雨,大家都沒有打傘。
喬夫人過來,低聲說:“親家母,節(jié)哀,雨下大了,再這么下去,你們也會病倒的,快起來。”
喬熹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已經(jīng)看不出來,她臉上是雨還是淚。
喬微也過去勸喬熹該走了。
但喬熹像是沒有思想的木偶娃娃,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連許染過去勸也沒有用。
最后,還是許染說讓他們先回去,她在這里陪著喬熹,一定會想辦法把喬熹帶回去。
季夫人的身體都快扛不住了,季長洲縱然再悲痛,作為男人,還是有那么一點理性,他強(qiáng)行把季夫人帶走了。
喬家人放心不下喬熹,許染再三勸說,她保證她能把喬熹帶過去,喬家人知道許染跟喬熹無話不談,這才離開。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許染蹲在喬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哀聲說:“熹熹,你醒一醒,我是許染,熹熹……”
喬熹眼皮動了動,一把抱住了許染。
她好難過,壓在她心里的話,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都不知道她和季牧野的事。
他們也理解不了她此時心里的痛。
只有許染知道她的情況。
“染染,我喜歡他了,我要跟他在一起了,他卻丟下了我……染染,我該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