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速星”,是不良人中輕功最好,最擅長潛入刺殺的刺客。他能像一陣風一樣越過高墻,也能像一片落葉一樣貼地而行。
而站在中間的那個人,最為奇特。
他沒有名字,只有一個代號——“天魁”。
不良人三十六天罡之首。
沒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因為他永遠都穿著一身厚重的黑色鐵甲,連頭臉都被一個猙獰的獸首頭盔籠罩。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令人窒息的壓迫感撲面而來。
他,是不良人最強的殺戮機器,是袁天罡手中最鋒利的劍。
“天哭,天速。”袁天罡的聲音變得格外凝重,“你們二人,輔助天魁。”
“此次行動,由天魁星,全權指揮。”
“最終的致命一擊,由你們三人完成。”
“本帥只有一個要求。”
袁天罡的目光掃過三人,“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失敗的下場,你們知道。”
佝僂著背的天哭星桀桀怪笑起來:“大帥放心,老朽的‘三日斷魂散’,已經很久沒有品嘗過節度使級別的新鮮血液了。”
面容普通的天速星只是點了點頭,惜字如金:“明白。”
而代號天魁的黑甲人,則緩緩抬起手,握住了背后那柄比他人還高的巨劍劍柄。
嗡——
一聲輕微的劍鳴,龍吟虎嘯,在石室中激起一陣漣漪。
他沒有說話,但他的行動,已經表明了一切。
袁天罡滿意地點了點頭。
“出發!”
一聲令下,石室中的數十道身影,如同鬼魅,從四面八方的暗道中迅速消失。
偌大的地下石室,瞬間只剩下袁天罡一人。
他緩緩摘下臉上的惡鬼面具,露出一張清癯而蒼老的臉。
他的眼中,閃過復雜的情緒。
天傾。
這一次,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埋骨在那座北方的雄城之下。
但,這是皇帝的意志。
……
范陽,節度使府。
夜,已經深了。
府內燈火通明,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巡邏的甲士來回穿梭,甲葉碰撞之聲不絕于耳,氣氛肅殺到了極點。
正堂之內,安祿山和他那群心腹將領,正圍坐在一張巨大的火盆前。
明明是初秋,天氣尚不寒冷,但所有人都覺得寒氣從骨頭縫里往外冒。
安祿山那張肥碩的臉上,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驕橫與跋扈,只剩下掩飾不住的恐懼和疲憊。他的眼窩深陷,布滿了血絲,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他端起面前的一碗酒,猛地灌了下去,辛辣的酒液灼燒著他的喉嚨,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寒意。
“諸位,”
他環視了一圈,聲音嘶啞地開口,“都說說吧,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堂下一片寂靜。
那些往日里在他面前爭相獻策、吹牛拍馬的將領們,此刻一個個都成了鋸了嘴的葫蘆,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
怎么辦?
他們哪知道該怎么辦!
那位新皇的手段,已經徹底擊潰了他們的膽氣。
兵不血刃,奪下潼關。
一道圣旨,就讓他們二十萬大軍成了喪家之犬。
這種神鬼莫測的手段,已經超出了他們這些武夫的理解范疇。
在絕對的、無法理解的強大面前,任何掙扎都顯得那么可笑。
“怎么都不說話了?”安祿山見狀,怒火中燒,猛地將酒碗摔在地上。
啪!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堂里顯得格外刺耳。
“平日里一個個不都能說會道嗎?現在都啞巴了?!”
“大帥息怒!”
終于,一個將領硬著頭皮站了出來,“末將以為,當務之急,是穩固城防,安撫軍心。只要我們據城固守,朝廷大軍遠道而來,糧草不濟,必然無法持久。等到冬天,大雪封山,他們就只能退兵。到時候,我們便可獲得喘息之機。”
這番話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卻立刻引來了另一個將領的反駁。
“固守?怎么固守?李璘小兒連仗都不打,就讓我們全軍潰敗!誰知道他還有什么妖法?萬一他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我們這點人,夠干嘛的?”
“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我這是實事求是!難道你們忘了在潼關城下,是怎么跑回來的嗎?”
“你!”
眼看手下就要內訌,安祿山煩躁地吼道:“夠了!都給老子閉嘴!”
大堂再次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史思明。
在他們心中,這位智計百出的“軍師”,才是他們的主心骨。
史思明坐在角落的陰影里,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不像安祿山那樣驚慌失措,但他的眼神,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陰沉。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堂中的地圖前。
“固守,是等死。”
他一開口,就否定了剛才那個將領的提議。
“我們的軍心,已經散了。將士們現在想的不是如何打仗,而是如何活命。一旦長安的大軍兵臨城下,恐怕不用他們攻城,我們內部自己就先亂了。”
安祿山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那……那依你之見……”
史思明的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最終,停在了范陽東北方向的一片區域。
“契丹,奚族,室韋……”
他一個一個念出那些草原部族的名字,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李璘不想讓我們內耗,不想損耗大唐的邊軍實力,對嗎?”
“那我們就偏要讓他不得安寧!”
“把府庫里的金銀財寶全都拿出來!派人去聯絡那些草原部族!”
“告訴他們!只要他們肯出兵,南下侵擾大唐邊境,事成之后,河北、河東兩地的財富,任他們劫掠!女人,任他們挑選!”
“什么?!”
此言一出,滿堂皆驚!
“思明,你瘋了?!引異族入關,這……這是要當千古罪人啊!”一個老將領顫抖著聲音說道。
史思明冷笑一聲,眼神如同看一個死人:“千古罪人?哼,我們起兵造反的那一刻,就已經是罪人了!現在還在乎多一條罪名嗎?”
“人都快死了,還要那塊貞節牌坊有什么用!”
“李璘不是自詡愛惜兵力嗎?不是要保全邊防嗎?好啊!我們就把整個北方邊境,都變成一片火海!”